宋宗裕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但也只留给宋漓一个灰色的背影。
宋漓苦笑了下,看向门边也一脸愁色的管家。
“我能进去拿点东西吗?”宋漓问。
“老吴!让他拿,拿完就再也别回来!”几乎是话音刚落,一旁的导线又被点燃。
像是稳定下来的湖面忽然又被风吹动,宋宗裕一边被母亲拉着往里走去,一边回头恶狠狠地看向宋漓。
宋漓无奈父亲突然的转变,再出来时,手上只是拎着一个单薄的袋子,里面无外乎装着些宋清樾送他的小玩意,宋漓自私地把它们划分为真正不属于宋家的东西,那条红蓝跳色的手织围巾从袋子口冒出尖来。
胸口泛起一抹酸涩,如果对这个家还有什么真正舍不得的东西,对宋漓而言就是和宋清越有关的一切。
只是能带走这些已经很好了。
正当宋漓拎着手提袋准备离开时,他被管家拉住,口袋里被塞了一沓钱。
凭借着早入社会的敏感度,宋漓知道那是吴叔半个月的工资。
“我不能要,吴叔,”宋漓把钱推回去。
“我已经不是宋家的孩子了,自然也不能收他的钱。”
“你在外面没钱不行的,听话。”
总归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吴叔不忍心父母的纠纷让宋漓在外面受苦。
推拒间,吴叔硬是塞了一千多块到宋漓手里,接着像怕他拒绝似的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而这些钱被宋漓一张张理好,放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随之一起被留下的还有宋宗裕给他的副卡,和宋漓钱夹里还没来得及拿出的英镑,整整齐齐放在一起。
像是丢掉了许多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宋漓觉得身上轻快好多,只是心连连同被一起剜去一块,生生透着疼。
脱离了被规划好的那条轨道,饶是宋漓也要好好想想关于明天和未来的问题。
“我哥呢?”
宋清越在回家时看见门口放着一叠红色纸片时就觉得不对劲了。
尤其是宋清越推开门发现是吴叔在给他摆拖鞋,心里莫名打起鼓来。
他早上跟宋漓都说了今天几点会回来,还让他给自己准备好那双黄色的奶龙拖鞋,因为如果能在练完琴第一时间穿到,他回家一整天的心情都会很好。
而宋漓答应了宋清越的事情都会说到做到。
吴叔自然不知道他们兄弟俩之间的约定,只是随便从鞋柜里拿了一双小少爷的拖鞋出来。
没穿到想要拖鞋的宋清越把气撒到父亲身上:
“我问我哥呢?”
像是被踩灭的鞭炮又重新复燃起来,坐在客厅的宋宗裕把茶杯重重的掷到桌上,茶木色的暖玉瞬间被磕出一道裂痕来。
“什么你哥!以后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你哥!”
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宋清越的鼻尖莫名酸了下。
没太听懂父亲的意思,宋清樾只是觉得今天家里的氛围有点奇怪,被宋宗裕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吓到了。
再开口时,宋清樾语气里带着些难察觉的哭腔:
“你对我吼什么啊爸,什么叫我没有哥了?”
“杂种!什么你哥!就是我养了替人养了这么久的杂种!”
“求你了,别在樾樾面前说这些,”
脸上的泪水来不及拭去,段明霞伸手想把宋宗裕拉上楼去。
宋宗裕恨铁不成钢地看向自己才16岁的小儿子,胸脯不断地剧烈起伏着,脸涨得通红。宋漓和宋清樾感情最好,自从宋清樾出生之后两人几乎就没分开过,即使是宋漓去国外读书的那段时间,也经常飞回国陪伴宋清樾。
让宋清樾接受宋漓不是他哥哥,并且要永远离开这个家的事实有些困难。
宋宗裕深深呼吸了几下,强忍着把剩下的那些难听的话咽下去。
从小最看重的也最有天赋的竟然是别人的孩子,这对宋宗裕来说是太大的打击,他甚至已经猜到了那个和宋漓眉目间如此相似的男人是谁。
他艰难移动着双腿,被段明霞扶着朝楼梯走去。
事已至此,只能将这桩丑闻对宋家的影响在最短的时间内降到最低,宋宗裕想了想,他刚才确实在孩子面前失态了。
“什么意思啊!哥才刚回来没多久,你们就要赶他走。”
宋清樾伸手将脸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的眼泪擦去,手背上空留一道清冽的痕迹。
吴叔拿出来的那双灰色小驴图案的拖鞋被踢走,丑死了,宋清樾一边抹眼泪一边想。
厨房里被翻得叮当响,正在做饭的厨娘都被吓了一跳。
宋漓的碗筷还在、茶杯还在、餐布还在。
楼梯被踩得砰砰响,门一扇一扇被推开,管家听到宋清樾下楼的脚步声越来越急。
然后他看见一个脸哭得红扑扑的,鼻子眼睛全皱成一团的小少爷。
小少爷冲过来的力气太大,吴叔不得不朝旁边侧侧。
他看见宋清樾重新穿好鞋,拿了玄关衣架上宋漓的外套就要往外走。
“大晚上的,你要干嘛去!”
宋宗裕看着宋清樾要胡闹再也忍不住,在二楼紧紧握着栏杆,声音又大起来。
他没想到比他更没法接受这个消息的是他的小儿子。
“哥衣服都没拿,外面冷死了,我要去找他。”
“你非要跟着这个杂种干什么?他已经不是你哥了。”
像是听不得这种话,宋清樾哽着脖子,觉得这个家一秒也没法再待下去。
“不是的,宋漓就是我哥。”
临走时一个眼神也没给这个家,宋清樾闷声说了句,不知道是不是在说给自己听,接着他就拿着衣服急急匆匆走出门。
他跑得飞快,像是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把那些喧闹的声音甩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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