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舟季在飞机上坐立难安，他生怕待会儿收到的消息就是父亲的病很重。
生老病死虽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事，但他还是对这种事怀有畏惧。
徐建在医院里躺着，他到的时候宋兰枝坐在病床前，看上去憔悴了不少，他们说准备回国治疗。
这一听把他吓得以为徐建是不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病，宋兰枝让他放心，只是血压太高。
其实过年时他就察觉到父亲一直在吃药，但是没想到一下子会这么严重，这件事的发生让他更加愧疚，他觉得没有履行好做子女的义务。
他们待了一两天就转院回了国内，徐晴正好也抽出时间来看他，到这种时候徐舟季就很惶恐，他担心父母会让他赶紧结婚。
幸运的是他们没有提这件事。
徐建似乎也坦然接受了自己孩子不结婚这件事，也就不再催促。但因为这场病，他还是担心自己的两个孩子以后老了生病时没人照顾就会很辛苦。
“爸，那我们可以请护工。”
徐建被徐舟季一句话噎住，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他。在国外生活得太久，他们的思想也几乎改变了。
出院之后，徐舟季就让父母回别墅住，偶尔在家里陪他们俩，但徐建放不下国外的生意，只说要回去，但自己两个孩子都不答应，这才罢了。
这天，徐舟季回别墅吃饭，餐桌上本来大家都吃得好好的，宋兰枝忽然提了一嘴方诚。
“你之前不是说喜欢那个人吗？”
“他现在要结婚了。”
“这样啊……安稳点也好。”
“妈，爸……我现在和另一个人处着呢。”
徐舟季想把陈故南和他的事告诉他们，但又担心他们不认可陈故南，况且现在两人就是异地恋的样子，但不说又怕两人暗戳戳给他介绍人。
宋兰枝听了这话倒是来劲了，她放下筷子认认真真看着徐舟季，想等他说这个人是谁，而徐建则没什么表情，似乎不太想管他这些事。
“就是那个陶艺店的老板，他叫陈故南，你认识的。”战战兢兢把这句话说出口，徐舟季畏畏缩缩地等着他们的答复。
徐建什么都没说，宋兰枝倒是说了自己的想法，她没什么想阻挠的，只说不能惹出什么麻烦。
徐舟季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终于不用一直纠结这事儿了。
吃完饭父母就回他们的房间，他还坐在沙发上看照片，他从茶几下面翻到了方诚的照片，那时宋兰枝就是拿着这张照片问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他能肯定，他喜欢陈故南那样的，大方客气，温柔包容。
那时看见陈故南时想到的乞力马扎罗，就是他的象征。
他就像一座雪山，把一切雪花都融入在自己的生活中，什么都愿意去听。又孤独地屹立在大地上，连接着天空，他整个人就是乞力马扎罗。
而雪花下面藏着的是远古的热烈。乞力马扎罗是一座休眠的火山，在很久之前，陈故南也如同这座火山一样有着最纯粹的热烈，只是时间的冲洗之下，他们都成功将那份热烈隐藏起来，成为了理想的，孤独的化身。
徐舟季发誓他不会让陈故南孤独下去。
这时陈故南也刚好打了视频过来，他现在到了另一个城市，也得知徐舟季的父亲生病住院，现在打过来是想问问他们的情况。
他拿着手机上楼，关上房门之后才接通电话。
“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直不接呢？”陈故南问，他那边的装潢像是个什么店，徐舟季没看出来。
“刚吃完饭，刚刚还在下面，我回房间里跟你说。”
“怎么跟青春期小孩一样……”说完他迫不及待把手上的东西举起来给他看，“你看我做的瓦猫，店主说这叫瓦猫来着，怎么样可爱吧？”
手上是个造型挺独特的小玩意，徐舟季点点头，接着他就问在那边怎么样。
“海拔太高了天哪，不过之前在贵州也还好，没有特别严重的高原反应。”
他身体还算可以，而且也不是一下子就跑到高海拔地区，所以并没有特别严重的不适感。
“这边吃的玩的都好独特，改天我拍点给你看。”
说话时陈故南走出了店门，他准备打车回酒店，在车上司机还和他聊了一些，徐舟季听见司机用不那么标准的普通话说“一个人来这么远的地方，很辛苦吧。”
从陈故南的故乡到北方有多长距离呢，他最开始去北方时有没有惶恐不安，徐舟季默默猜测没有出声。
他觉得要是自己忽然因为点什么离开家乡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自己的城市开始新的生活那需要很大的勇气，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勇气。诚然，他就是一个胆小鬼，不然他可能早就和陈故南私奔了。
那选择这么做的陈故南就很勇敢吗，好像也不尽然。
没一会陈故南就下了车进酒店，酒店里装潢没那么高端，就是普通的宾馆，他上楼开了门躺床上，徐舟季也躺在床上。
在这里他第一次想亲吻陈故南。
“陈哥，那么久了，现在你爱我有多少了呢。”
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经过了一个半月，马上夏天就要来了。
这一个半月陈故南有没有多爱他一点呢？
“大概百分之四十五。”
很好，又多加了百分之十。
徐舟季在这边笑，陈故南在那边笑，他们相隔两千多公里，但就像在对方身边一样。
“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呢？”徐舟季问他。
他一直等着这个下一次，连班都愿意好好上了。
陈故南没有回答，只说要是下次见面在草原就好了。
“你之前不是想听张川玟和我的事吗？现在还想不想听？”
“你讲。”
陈故南是在一次展览中认识张川玟的，他那时候也不知道这些艺术家是怎么有那些灵感来做这么多艺术品，其实他不大能欣赏张川玟做的东西，他觉得总是有不知道想表达什么。
后来他们俩机缘巧合之下就认识了，还加了联系方式。那时他正好想换一个工作，不再想永远靠海来存活，于是就拜张川玟为师，成了他第五个弟子，其实除了冯天炜，其他的师兄师姐他都不太熟，那时他经常睡在张川玟的工作室里。
用那些传闻来说，张川玟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他家里挺有钱，但据说有过男男女女各种各样的情人，其中他就算一个。
要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人，陈故南承认他看人看得太肤浅了，前面两段不算感情的感情让他有些丧失了看清楚一个人的能力。他觉得张川玟对艺术的认真态度吸引了他。
张川玟会在工作室一整晚只为了做一件他认为完美的东西，而这样的夜晚，他通常也在。
工作室里放着各种各样的作品，有些做了一半，有些做好了但销毁了，有些还没开始但有了图纸……这样的东西满满地放在工作室里。
张川玟偶尔会画画，所以里面也有很多他的绘画支架，陈故南会坐在一堆支架中学着他做那些作品。
原本店里的那个花瓶就是这个时期做的。这时他们还很暧昧，张川玟往后面环住他和他一起做出形来，等成形之后，张川玟向他表白了。
陈故南可以说本人还没经历过这种场面，迷迷糊糊就同意了。
他记得那时候他在工作室和张川玟接吻时也是像徐舟季第一次接吻一样什么都不会。
“哎呀，你会不会吃醋啊？”陈故南说到这里忽然问。
“陈哥希望我吃醋吗？”
“可以吃。”
“哈哈哈哈——”
徐舟季看着屏幕里面的陈故南，他想着自己向他讲方诚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表情，看起来傻傻的。
“所以张川玟欺骗你感情了？”
“算也不算，好了赶紧睡吧少爷。”
挂了电话之后，徐舟季跑到窗前抽烟，这几个月都没见陈故南抽，他都以为是不是戒了，当然戒了也好。
徐晴这个点忽然让他跟着去核对公司的账，一点理都没讲，他只好开车出去。
路上有段路路灯忽闪忽闪的，就像恐怖片里鬼要出来的前兆，这个时候不能慌张只能很自然地走，不然会遇到鬼。
他当然不信这些，和陈故南打完电话算是见了个面，就算加班他也没那么多怨气，更何况他是有加班费的。
到公司之后，除了他还有几个员工，他还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咖啡。
公司的人现在基本上都知道他和徐晴的关系，虽还是有些隔阂，但在他面前比在徐晴面前更放得开。
众人接了咖啡纷纷道谢，随后就聚一起准备工作，好巧不巧，就是这时候彭宇给他打电话让他去喝酒。
虽然这种情况经常有，他也总是拒绝，现在也应该拒绝的，但彭宇态度太强硬，他只能说下次约。
于是日子直接定下来，这周五晚上。
看来得提前跟徐晴请假了，万一她忽然有点啥事……
徐舟季感觉自己的日子过得真是相当受限，这种枯燥的生活里，唯一让他有点盼头的就是和陈故南的下次相见。
但两人都没有说什么时候见面。
陈故南则还在云南，他待在云南的时间挺长，因为这段时间有很多活动，也顺便每个地方都看看。
云南之旅结束后，他就要前往西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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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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