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菲正将手机藏在书里玩游戏，被旁边的余聂一喊，一局死掉。
翻了个白眼，汤菲吼了一声：“喂，你能不能小点声。”
余聂凑上去，大声介绍自己：“我叫余聂，你的同桌。”
又接着问汤菲：“你呢？”
汤菲眼神一滞，带着点看什么奇怪东西的表情，反问：“余聂?”
余聂被看得毛骨悚然，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和她保持距离，正色道：“昂，咋了？”
汤菲又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了余聂几眼，突然憋不住开始狂笑，脱口而出：“前朝余孽，哈哈哈哈哈……”
“你这名字谁给你取的？”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笑得眼泪飙出，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余聂平时和况悖那伙人横行惯了，在家里也是小少爷被人伺候着，很少有人和他唱反调，对着干，这回碰上对手了。
余聂本着好男不跟女斗，用眼神刀汤菲，意思是：咱俩势不两立。
汤菲拿起手机解锁，过了会儿又转头对着余聂，直接惊讶：“我草，你特么怎么跟我一个班？”
余聂没好气接她话：“什么？”
汤菲又来一句：“你是不是培训班那傻逼啊？”
“我草！我草！是你！”
余聂似乎也想起来两人在外面就见过，他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咋呼两声。
汤菲震惊之余又问：“你怎么跟我一学校？”
“你以为我想啊？真倒霉……”余聂泄气般趴回自己桌上。
他末了用低声恶狠狠警告：“你最好祈祷上课老师叫不到你，我是不会帮你的。”
汤菲翻了白眼：“你幼不幼稚？”
“你像是学习好的人吗，买进来花了不少钱吧？”
不等余聂开口她又说“再说了，就算叫到我，前面还有我们可爱的小种璟呢。”
“用得到你？”
汤菲将椅背往靠墙那边一拽，俩人隔得更远：“真不想跟你做一桌。”
余聂哼了一声，从书包里掏出诺基亚开机：“切，我还不想跟你做同桌呢。”他将凳子往左边一挪，又看了看前边的况悖和种璟，嘟囔着，“人家都分到一个小美女，就我一个假小子，没劲。”
埋头趴桌上准备睡一觉，余聂脚下凳子突然吭哧一响，椅子被人用力踢走，他整个屁股直接跌坐在地上。
余聂疼得眼冒金星，呲哇乱叫。
汤菲那条腿还搭在余聂椅子腿上：“再给老娘说一句！”
高中开学第五天。
种璟衣衫端正，依旧早早按时到达教室。
从书包掏出钥匙将前后门都打开，之后坐到自己的座位开始晨读。
她拿出一个空白的笔记本，列出今天早读需要背诵记忆的课文，英文单词和数学公式。
全部背诵一遍，种璟这才抬起头。
班里来的同学还不多，有人还没有适应高中生活，有人纯粹不想早起，比如那群连班主任都难管的几个学生。
正式上课前，种璟又提前默背一遍今天要学习的课文。
全部列好后，她拿出语文必修一，翻到第一篇课文《劝学》。
高中文言文相比初中篇幅变长，内容也更加晦涩难懂，《劝学》这篇尽管假期她已经在家预习背诵过，可是还需要不断重复记忆才能更牢固。
“君子曰：学不可以已。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木直中绳，?以为轮，其曲中规。虽有槁暴，不复挺者，?使之然也。”
不过很快她就忘记紧张，高中课堂，必须全神贯注，不论主科还是副科，有时候一个不注意，就有可能听不懂了，种璟打起十二分精神。
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种璟立马低头，一截手臂伸了过来，和自己的小肘正贴在一起。
那手臂和自己胳膊肘的色差相差几分，不太明显。
坚硬，冰凉。
如果不是触感，种璟还以为是自己幻视了。
下一秒已经离开。
种璟白净的小脸一红，惯性收了收胳膊。
不出几秒，却感觉那冰凉的触感又重复出现，更加往自己这边贴过来。
种璟只好收起手臂，让出空间，默默往墙角边缘靠过去。
她太过专注，连旁边什么时候坐了人都没有发现。
现在是上课时间，况悖已经坐在座位上听课了。
种璟记得昨晚宿舍同学聊天，她的下铺同学说：“你们知道吗？老师上课讲课况大神都是闭着眼听，只要眼睛睁开那就是老师讲错了，老师恐怕他睁开眼。”
“老师讲课都提心吊胆的，不像我一睁眼老师就知道要下课了。”
“老师都有阴影了，哈哈哈哈哈哈……”
“老师讲课都不用心，老看他有没有睁开眼。”
“他也是唯一一个，老师怕学生的，怕他醒了说讲错了……”
“真的有这么牛啊……”
想到这里，种璟微微向旁边偏过头。
况悖蓝白色校服敞着，没拉拉链，穿了件简单白色体恤，袖口微微挽起，上面青筋交错，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他懒撒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听课，一只胳膊搭在自己和她的桌子中间，一副吊儿郎当的坐相，另一只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原来年级第一也是要听课的。
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
种璟暗想同学们太过神话。
至于刚才的小小意外，他好像自己并没有察觉。
刚刚可能是不小心，种璟小小松了口气。
“同学们，看这边。”
黑板上是高一一班的语文老师伊敏，她穿了一件墨绿色旗袍，精致盘扣典雅端庄，手腕上的翡翠手镯更加衬得她肤若凝脂。
“同学们，高中时光短暂，年挥乎而莫反，时瞬睒其如电。白云苍狗，匆匆而过，转眼就会又送走你们这届学生。”
“做我的学生，首先希望你成为一个独立思考的人，第二篇文章我们会学到韩愈业精于勤荒于嬉，行成于思毁于随……”
“……”
“不好意思跑题了，好了接下来我们继续讲劝学。”
伊敏畅谈人生结束，勾了勾耳边的发丝踩着高跟鞋重新回到黑板旁边。
几秒后，黑板旁的伊敏正娓娓教授《劝学》的虚词用法。
“同学们，请看黑板。”
和全班一样，种璟被一道温柔清雅的声音提醒。
由于种璟在斜侧面的位置，看黑板的时候她需要小幅度偏头。在种璟偏头的时候，她的视线掠过她左边的书桌。
桌子上算是整洁，没有多少书，只有靠近她的这边有几本书籍被压在数学必修一下面，隐隐漏出半个角。
种璟莫名其妙被吸引，好奇心前所未有的加重。
这样的大神会用什么书籍资料刷题学习？
种璟对别人的事情其实是不敢兴趣的，但是学习除外。
此刻她格外渴望看到那本书的名字。
是《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吗？
封面颜色不太像。
书籍又长又宽，不算太厚，标题像是黑体字印刷，下面的封面设计也是黑乎乎一片，实在看不清。
是课外书籍？也许。虽然她自认为阅读过不少课外书籍，但是还真没见过这种又宽又长的封面。
还是竞赛专用书籍？
可能性更大，附近的书店她基本都去过，关于竞赛类的书籍她都有所耳闻，如果是的话很有可能是她不知道的渠道买来的。
他有自己的渠道买书吗？
不知不觉中，种璟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旁边缓慢移动过去。
手臂也不自觉倾斜到桌子中间。
她像刚出生的毛绒小动物，甜甜的，软软的试探性缓慢伸出小爪感受危险。
种璟身体越来越偏，差一点，就差一点……
突然，旁边的人动了一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刚才一直放在桌子下的手抬了起来，紧接着况悖脱下自己的校服，将校服往椅背上一扔，这才收回手臂。
种璟被惊到，迅速缩回身体。
她好像被附体，第一次听课走神，不知不觉中又往那个地方瞄。
眼睛一眨不眨，种璟像被东西定住。
她心里默念：“黑……”
“黑……”什么？
红与黑？黑色故事大全？种璟心里已经略过一百本书籍的名字。
“咳……”讲台上伊敏喝水呛到，种璟心一抽。
况悖又将刚才桌下的手抬起来，放到那本书旁边，挡的严严实实。
种璟回望。
况悖单手懒散撑着桌子，另一只手插裤袋，坐的挺直，眉角似笑非笑。
两人视线交错瞬间，种璟瞳孔一抖，吓得马上缩回身体。
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越过了大半张桌子。急忙坐直，种璟重新抬头看向黑板。
“嘟哒嘟哒嘟哒嘟哒嘟哒嘟哒……”
“阿哒哒哒滴滴嗒滴，滴滴滴滴滴哒嘟……”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是最近大火的甩葱歌。
伊敏优雅至极，将手里的粉笔暂时放下，掏出纸巾擦了擦沾满粉笔末的右手，出去接起电话。
伊敏一走，班里瞬间沸腾，最近这首甩葱歌太过火爆，没想到在语文课堂上还能听到，全班都很激动。
语文课代表被叫走，书籍上方没了遮挡物。
种璟看到这本书上面黑色大字露出来，上面写着：《黑／道风云大全》
下面那本是：《论黑／道大佬的日常目标》
种璟原本眼睛清澈，一时间睁得浑圆，像只受惊的兔子。
脑海中又联想到小时候遇见的那个疯狗一样可怕的小男孩。
课堂周围一片嬉笑喧嚣。
种璟却额头直冒冷汗。
她往墙边靠了又靠，挤在那里想找个安全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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