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让终于能够感知到温度了,雪已经停了,但空气中依旧是一股浓浓的寒冷味道,谢清让裹紧了身上的斗篷,在拥挤的人群里,艰难地挪到公告栏前查看。
谢清让不免抱怨起系统来,明明可以直接把自己送到这个公告栏附近,结果为了不引人注目,把自己放到了一个荒郊野岭,走了老半天才到这里,不禁让谢清让想起大学军训时候的拉练,那会是夏天,虽然很热,但对于谢清让这种畏寒星人来说,还是那个夏日的拉练让他更能接受。
好在谢清让的语文不差,这个公告栏上的文言文不费力地就解读了出来--今年的科举考试地点布置在铁夏里,在今年的12月29日举行,而今天是12月12号,只是不知道这个铁夏里距离谢清让现在所处的地方有多远。
正思索之际,谢清让的肩膀就遭遇一击重创。谢清让不禁吃痛一声,骂道:“卧槽,谁啊!”
愤怒地抬眼看去,只见一个五大三粗,满脸都是胡子的一个大汉子出现在谢清让眼前,谢清让典型的吃软怕硬,见到这个魁梧的身子,再对比下自己经常被人嘲笑书呆子标配身材的弱不禁风身子,谢清让未免有些害怕。
心中直叫“我的妈呀---我不是故意的,是有意的,不要打我啊!!!”
大汉子本有些不爽的神色在谢清让的心声说完的那一刻变得舒展开来,凶神恶煞的面容都变得和蔼,“你也是来报名科举的?”
“啊---”
谢清让心中直叫:这人怎么自然熟的吗!果然我们i人就是这些e人的玩具,啊啊啊。。
大汉子本已经变晴的神色,又变了,皱起了眉头,谢清让见他脸上又浮现了不爽的面容,马上回答道:“对,我是来报名的。”
谢清让内心:言多必失,我还是少讲些话吧,呜呜......
大汉子依旧傍着一张不好惹,不能拒绝的脸,“得,我俩一块去,这里离铁夏里得走个五六天,路上我俩作伴。”
谢清让内心:谁要和你做伴啊啊啊啊啊,路上的老虎见你跟见了武松似的,何况是人啊!
奈何打起架来,谢清让一定不是这位仁兄的对手,谢清让只好认怂答应了。
出乎意料的是这大汉子虽然长得很禽兽,但是人文关怀不错,主动邀请谢清让共坐一辆马车。车内温暖,一道木门就和外面的冰天雪地隔离开来,车内甚至还有瓜子,瓜子香味飘逸,瞬间勾起了谢清让的饿觉,接近一整天没有进食的肚子毫不遮掩地咕咕叫了起来。
听到这声,大汉子拿过手边的瓜子,递给谢清让,但并未伸直手臂,谢清让还不能够到瓜子,简直是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谢清让连连滚动喉结,咽下贪婪的口水。
“你想吃瓜子吗?”
谢清让表面上说着:“不用了,谢谢。”实则内心里完全是一个哭泣的比格表情包,“好饿,好想吃,不行!吃了就等于屈服!我不饿,我不吃,啊啊啊啊!”
大汉子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谢清让直勾勾地盯着那色香味俱全的瓜子,心中骂道:“我去大兄弟,我说不要,你就不给啊,你这去亲戚家过年要被骂的啊,我的瓜子,呜呜。”
大汉子收回去的手放在了膝盖上,把瓜子抓的严严实实的,这下谢清让一点瓜子样都看不到,虽然都说“眼不见,心不烦”,谢清让此刻却是抓耳挠腮,跟望梅止渴一样,心中默默祈祷大汉子能够把手松开一些这简直是欲擒故纵。
这大汉子能听到谢清让心声一样,握紧瓜子的手一松,一些瓜子掉在了地上。
谢清让惊呼一声,“我的瓜子!”
大汉子低头轻笑了一声,“这是我的瓜子。”
谢清让内心:我去,嘴巴太快了,我靠。
谢清让只好勉强解释:“抱歉,只是想起了家中还未吃完的瓜子罢了。”
大汉子摊开手掌心,将瓜子递给了谢清让,“吃吧。”
谢清让欣喜地接过瓜子,简直如沙漠之人遇到了泉水,这瓜子美味无比,吃下还没二十多个,这大汉子就开口道:“既然你吃了我的瓜子,你得回答我的问题。”
谢清让呸的一声吐掉刚刚咬下来的瓜子片,有点不爽问:“什么问题。”
谢清让内心:真是糙汉一个,不知道食不言寝不语嘛,别人吃得正香呢,打扰人家。
大汉子扯过几张纸巾递给谢清让擦嘴,十分有礼貌,“不好意思打扰你吃饭。鄙人叫曹阳天,不知公子叫什么。”
谢清让擦了擦嘴,“哦--这种问题嘛,我叫谢清让。”
“谢清让?是个好名字,和你的气质很相符,和海水一般清澈。”
听到这谢清让不禁抽了抽嘴角,这话要是被他妹妹听见绝对要大叫,她哥哥谢清让绝对是人不如其名,名字听起来很文艺,实际上却是个叛逆青年,违反校规的事没少干过,要不是成绩太好了,早就被他父母送进少管所了,想到这里,谢清让叹了口气---系统希望他能够伪装成一个少语的高智人,高智他可以做到,可是这少语,对他这个话痨来说真的是折磨,简直是凌迟。
大汉子眼中一闪而过一股疑惑,而后又迅速收起,语气带着愧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谢兄。”
谢清让摆摆手,“没有,只是走神了而已,临近科举,最近挑灯夜读,太过于用功了。”
“看来我还是要向谢兄学习,只是不知道谢兄可曾听过一个传闻?”
谢清让内心:我去,刚来就有八卦听,快哉,快哉!
谢清让故作镇定:“什么传闻?”
大汉子压低声音,身体前倾,谢清让也凑到大汉子眼前。
“据说,太子箫玄璟也会来铁夏里。”
谢清让听完后,身子向后倾了一下,抬起右边的眉毛:“太子为什么会去那?他不是身子不好,能够承受得住舟车劳顿吗?”
大汉子靠坐在车窗,扯笑一声,“谢兄,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大汉子压低了声音,“正是因为太子体弱,他才要专门来到这里。”
谢清让作为一个现代人难免疑惑,心想:要买药的话上网搜一下症状看买什么药不就好了,干什么还要跑来跑去?
想到这里,谢清让恍然大悟,自己现在是在古代,不是现代,没有美团外卖,医疗也很不发达,这太子惜命,当然得四处求仙问药了。
谢清让方欲开口回答大汉子,大汉子就又说道:“鄙人觉得太子其实并不惜命,他这四处求药说不准是为了隐瞒些什么,仁兄---你觉得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谢清让嘴角一抽,心道:这兄弟看着五大三粗,没啥心眼,结果一上来就问我这种问题......这不明摆着想要在开考之前就用什么背后嘴了当朝太子的罪名置我于死地吧,这兄弟真阴险啊,我给他取名叫阴哥好了。
思索完,谢清让答:“曹兄,这太子行事必然有他的理由,我等平民还是不要私自议论为好。”
大汉子爽朗地朝天哈哈大笑,“行---谢兄行事言语真为谨慎,鄙人也不再多问了。”
言毕,两个人就对坐在车内,谢清让神经高度紧绷,不敢懈怠一点,生怕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反观曹阳天,没过几分钟便合上眼睛睡着了。
车行了快三个时辰,天也乌漆嘛黑了,二人才到落脚的驿站。谢清让和曹阳天分别睡一间屋子,本来曹阳天热情邀请两个人睡一间屋子,奈何谢清让实在害怕半夜睡得香甜的时候,就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便执意要求自己睡一间屋子,不放心还在门窗前都塞了东西压着。
一顿操作下来,谢清让也疲惫至极,躺倒在床榻上歇息。
“第一天就遇到了来者不善的对手,接下来要怎么办啊......”谢清让茫然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怀念训练基地那个长满了霉斑的肮脏的天花板,真是物不是,人也非。
“系统---系统---”谢清让小声地叫着。这个客栈的隔音效果不好,他还能听见隔壁卧室行苟且之事的声音,系统这词在古代还未曾出现过,万一还未赶到铁夏里就被当成神经病关起来就麻烦了。
“什么事。”系统机械的声音再度想起来。
“我有复活卡嘛,或者死了之后还能够读档的那种。”
“。。。”
“你当是在玩读档游戏吗?死了就是死了,谁都不能够帮你重生。”
谢清让的天塌了,不顾形象大叫起来,反正早晚都要死了,名声算什么,还是赶发疯吧!
“啊啊啊啊啊啊啊,你他喵地为什么选我给你完成任务,我可是蝉联了十五年的三好学生,开车从来没闯过红绿灯,一辈子老老实实的,为什么要把我抓来!总不能因为我打比赛输了吧啊啊啊啊啊!”
谢清让惊天动地的叫声惊动了在隔壁卧室的曹阳天。
夜色美丽,但寒风冰冷,曹阳天就坐在窗边上看着月色。漆黑的瞳孔里读不出任何一丝情绪,当谢清让开始咆哮的时候,他的眼前瞬间浮现了一个他说不出名字的新奇东西---左上角是他的圆形画像,这张画像诧异之处在于,画像居然是萧玄璟的样子,而非曹阳天的样子,圆形画像的右边是今日见到的所有人的圆形画像,而此刻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谢清让的画像。更让曹阳天一直无法理解的是,今日遇见的所有人的心声只不过是在左下角一直像水一样往上流,但谢清让的心声却不同---以一种曹阳天说不上名字的样子,一直疯狂的滚动,字的周围甚至还有花花绿绿的东西包围着。
着实古怪,在今日见到了谢清让之后,他就拥有了这个东西,只要眼前有人在,这个东西就会出现,大抵是中邪了。
卧室旁边的谢清让还在哀嚎着,也不知道在和谁讲话,一直在称呼对面“系统”,着实让曹阳天困惑,这个突然出现的东西,绝对和这个行为古怪的人有关。
思衬之际,一只洁白的鸽子在漆黑的天空中划破,稳稳的降落在曹阳天的身侧,待曹阳天取下它脚踝处绑着的字条后,又展翅飞走了。
只见纸条上写着---瑞谦,药材在铁夏里的林里,尽快赶来
心内悬着的一颗石头终于落下,曹阳天这才安心下来,卧到床铺上休息,只不过还未安睡下去,胃里便一阵翻山蹈海,五脏六腑都像被人用硫酸浇盖了一番,曹阳天忍不住这歇斯底里的疼痛,庞大的身子从狭小的床铺上滚落,发出的巨大声响惊动了隔壁已经累的酣睡的谢清让。
谢清让忘了今日对曹阳天的害怕,分清动静的来源之后,穿上斗篷之后就急匆匆地来到了曹阳天的卧室。推开门,只见曹阳天奄奄一息地耷拉在床边,谢清让走过去不过十来步的距离,曹阳天就假呕了三四次。
谢清让蹲在曹阳天的身边,拍打着曹阳天的背部,问:“曹兄你这是怎么了?”
曹阳天摆摆手,艰难地说,“无妨,只是前几年患上的疾病罢了。”
谢清让将曹阳天扶到床榻上躺好,出于一种医生对病人的关系,急切地问:“你去看过医生吗?有药吃吗?”
曹阳天虚弱地摇了摇头,“不---鄙人曾找过无数偏方也无用,我曾听闻太子的病状和我相似,你想太子都无法找到药方,我这草民又怎能找到药方。”越说,曹阳天眼里那股绝望的神情就重个三四分。
谢清让在心中惊叹:我去,这兄弟真爱读书啊,都病成这样了,还坚持参加科举,搁我早就请假呆在家了,原来真的有人这么爱读书啊。
曹阳天艰难地抬起头,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虚弱,“我也不知我时日有多少,但还是想放手一搏,如若考上了状元或是进士,我也是光宗耀祖,家祭勿忘告乃翁了......”
这话说得让谢清让这个从小就叛逆,没少给家里人惹麻烦的皮孩子说得泪流满面,他父母就喜欢这样的孩子。不提这个还好,谢清让都还未尝想起过父母会不会想自己,八成也是不会,毕竟亲儿子离经叛道,辞去了年薪不菲的私人医院医生的工作去打电竞这种只有年轻人才能理解的活动,甚至没有赢得几场比赛,以前的积蓄都被耗得精光,怎么可能想起来,估计现代的自己尸骨都寒了七**十年了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
谢清让忍住要落下的眼泪,吞下哽咽的情绪,安慰曹阳天:“曹兄,不必担心,有志者,事竟成,你一定可以的,如果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为你寻药的。”
曹阳天的眼中闪过惊讶和欣喜,翻江倒海的痛觉消去了大半,语气和脸色都好了很多。
“多谢了,谢兄啊。”
曹阳天还是没有撑住,在抵达铁夏里的当天,剧痛难忍,只好在一家医馆暂时住下,见医馆里挤满的病人,虽然谢清让已有三四年不当医生了,但那份职业素养依旧在谢清让的心里,他于心不忍,便在医馆里逗留了一会。
几番询问过后,谢清让便发现,医馆里的很多病患的症状是一样的---头晕,喉咙痛,有的甚至丧失了味觉和嗅觉,单看前两个病状,谢清让还无法判断出是什么疾病,但这最后一个病状,瞬间就唤起了谢清让对四年前的疫情的回忆。
谢清让不敢去问这些人是否吃了野味,在古代,烹饪器具都不发达,能有的吃就已经是一件极好的事了,那还能去管是不是生的,是不是熟的。
临走前,谢清让看着满屋子里的人叹了一口气---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高考报名志愿时,谢清让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学医,为的就是救尽天下人,可当他拿起手术刀两年后,他才发觉,“生老病死”是多么富有智慧的词语。他无力挽救,心灰意冷。就如同此刻一般,除了医馆里的病人,还有曹阳天,他都不能救---这里的资源太匮乏了,就算是在现代可能也难逃一死。
马车的帷幕拉下,日后,他便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他们或许没死,或许活着。可都不重要了,古代是历史的过客,这些人只能成为脚下的一粒土,无人知道他们的结局到底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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