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周境止醒来的时候关裘已经离开了,但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睡在床上,而且是在靠里的位置,床的外侧显然有躺过的痕迹,地铺也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一点存在过的迹象。
一夜之间仿佛来到霍阳的只有他,而那人,一直就在京城。
周境止失神地坐着。
等青竹来服侍地时候,惊奇地发现他家主子已经穿戴整齐了。
“殿下今日起得真早。”
“关将军已经启程了?”周境止道。
“关将军天不亮就走了,想必此刻已经出了霍阳了。”
“哦......”走的还真快,周境止想着。
中堂。
“殿下,下官按您的吩咐将附近的村民都调查过了,大部分都是本地人口,少数商人在此地购置了房产,但并不常住,只是行商运货时在此落脚,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俞大人道。
“没有可疑之处?商人向来最讲求商运,注重房屋宅院安置,此地灾害频发,鬼怪盛行,怎么会轻易购置,更何况朝廷条例,商人手上的房契不得超过三件,若是说租赁,倒还显得可信些。”周境止道。
“殿下说得极是,且待下官去核实。”俞大人道。
“佐大人,本王让你派人跟踪夜晚打更的那四人有着落了吗?”
“殿下,说来蹊跷,那四人每每在快接近巷尾的时候就离奇般的消失了。”
“凭空消失?”
“是,殿下,每次派出的人回来都是这般禀告的。”佐大人低着头道。
周境止用手摸索着茶碗口,心道,怎么会如此呢,倒不是他不相信他的话,只是觉得或许是他们派出去的人武艺不够,或许是什么没有发现。
要是关裘还在就好了,那他们就能一起再去一趟了,想必能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这案子彻底进了死胡同,说来也怪,之前霍阳被杀的村民并不少,且为怕连累家人,尸首都掩埋的极快,但他们来的这段时间,霍阳一起案子都没发生过,平静的有些诡异。
或许,他们在进行一场更大的谋划。
......
傍晚时分,佐大人忙不迭地跑了过来:“殿下,下官派出去打探的人发现了一处密道......”
“密道?”
“是,殿下可要去看看?”
周境止跟着佐大人来到一处宅院,这宅院外围种满了树木,将整个宅院围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内侧。
那密道就在水井口,周围只站了两三个士兵。
“殿下,这密道入口很小,不如下官陪殿下下去?”佐大人道。
周境止忽然笑出了声:“佐大人都不问过本王的意见,就自作主张了吗?本王何时说过要亲自下去?”
佐大人慌张地低下了头:“殿下,臣......”
周境止缓步靠近,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道:“佐大人,前路如何,只在佐大人一念之间。”
佐大人诧异地抬眼望他,似是不明所以。
“罢了,既然佐大人开口了,本王便下去看看。”
周境止看了佐大人一眼,顺着水井爬了下去。
佐大人被方才他那一番话弄得不明所以,但见周境止下去了,也紧随其后。
下了井口,里面是一条幽暗的小道,四周都是被挖掘后裸露的泥土岩石。
周境止在前面走着,佐大人在后面举着火把跟着。
“佐大人,有时候我总觉得,一切都太过巧合,你说怎么偏偏关将军这时候回京,而重要的突破口忽然就出现了呢?”
佐大人擦着汗,颤声道:“这世事变化无常,殿下无需多想。”
周境止轻笑了一声,继续走着。
等到了开阔一点的地方,前方赫然有几个拿着火把的黑衣人朝他们走了过来,看样子等候许久。
周境止忽然低头笑了出来:“佐大人,就送到这里吧,早些回去自圆其说,还能不怀疑到你身上。”
佐大人惊讶地看着周境止,原来他已经发现了:“殿下......”
“各为其主罢了。”
前面那些举着火把的黑衣人逐渐向他靠近。
周境止伸出双手,看着他们笑道:“绑得紧一点,小心我跑了。”
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那高个子粗声道:“死到临头了还逞强,给我把他捆起来。”
......
周境止被带到了一个新地方,眼睛上蒙着布,辨认不清方向。
边上的黑衣人推了他一把,周境止一个踉跄靠在了墙上。
那黑衣人道:“还不跪下。”
周境止靠着墙勉强站稳,就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向他走来,声音非常空灵,由此看来,他应当是在一个类似地下室的地方,或者是山洞。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了,周境止感觉面前的人离他很近,甚至有些轻微的气息扑打在了他的脸上。
来人细细打量了他一会儿,满意地轻笑了一声,直起身道:“没想到你还真活下来了,允之?”
周境止一怔,当今世上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字,况且这声音并不是十分陌生,周境止整个背部贴住了墙,稳了稳心神道:“皇后娘娘有心了,既是想见我,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诸多猜疑,那么现在,周境止已经确定了,眼前这人便是先皇后武氏,那个传闻尸体被执行了火刑的女人。
那人笑了起来,声音回荡在整个地宫,尖锐又瘆人。
“难为你还记得本宫,想你刚生下来,本宫见了你和那贱人一模一样的眸子,就恨不得掐死你,算你命大,赶上本宫失势,活下来了,不过这回,可就没这么走运了。”
武氏拿着火把靠近,将周境止眼睛上的黑布摘了下来。
长处黑暗在突然遇见光的时候眼睛十分刺痛,周境止反射性地闭上了眼睛。
朦胧中,他见到火把后的脸妖艳邪魅,戴着流苏面纱,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捕食猎物的毒蛇,吐着信子靠近。
周境止这才注意到,流苏遮掩下的面容有一处淡淡的伤疤,像是,被火烧毁留下的。
武氏将火把靠近他的脸,淡声问道:“说说看,你想怎么死?”
周境止看着面前的火把,专注道:“如果只是要我死,那晚中了迷香在睡梦中就能轻易取我性命了,但当时那女子想引我出来,我便觉得,你是想留我一命。”
“你倒是聪明。”武氏将手里的火把递给了边上的黑衣人,吩咐道:“把人给我看好了。”
......
已经,分不清过了多少天了。这里昼夜都是黑的,但幸亏四周都点着火把。
自从被抓过来的那日,他就被关在了这间牢房里,周围铺满杂草,木制的牢门紧紧锁着,不远处有人看管。
周境止坐在杂草堆里,望着牢房出神,这里气味潮湿,连窗户都没有一扇,料想应当是地下空间,只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弄出这么大的一间地宫着实蹊跷。
这时,一个举着火把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牢门口。
周境止看着来人皱了皱眉,向后退了退......
“是小人。”只见那黑衣人拉下面罩。
周境止这才看清,是关裘身边时常跟着的侍卫和兴。
和兴道:“殿下不必担心,小人会隐于暗处,保殿下安危,殿下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小人。”
周境止点了点头:“关裘回来了吗?”
“回禀殿下,关将军遇到了一些棘手的事情,暂时脱不开身,便派小人来寻殿下。”
什么事情比他失踪,性命堪忧还要重要呢,原来自己在他心里根本不值一提。
和兴看着周境止的脸色低沉下去,犹豫道:“殿下,本来这件事不该这时候跟您说的,但是......关老将军遇刺身亡了。”
“什么?”周境止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再问,就听到地牢外面发出声响。
和兴迅速拉上面罩,贴着墙,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来人打开牢门,将周境止带了出来,给他围上了黑色眼罩。
周境止觉得实在是多此一举,反正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还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整个地宫的大殿金碧辉煌,四周以火把作衬,将阴暗的角落照得透亮,中间摆着一个祭台,地上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阵法,四周堆着火把。
周境止的手脚被捆了起来,眼睛上的黑布被揭开了,还没站稳,就被推到了阵中央,直接摔倒在地上。
周境止看着地上怪异的形状,好像在哪见过,是了,前世的叛乱者,他们的刀柄上就烙印着这个图案,前世那场叛乱跟武氏脱不了干系。
周境止看着大殿四周的黑衣人,个个神色肃穆,与上次在鬼母殿看到的那帮人神情如出一辙,如果说,能以那么快的速度出现在鬼母殿,这座地宫,很有可能就是在鬼母殿的正下方。
这里黑衣人太多了,就算是和兴也不可能空手将他带走,前世他就知道佐大人是太子一党的人,佐大人的背叛来得毫无意外。
当初派出去监视佐大人的密探汇报,佐大人深夜常常出门不知去向,五更天了才回来。
太子想让自己来霍阳,怕是早有预谋。
只是,没想到,武氏真的还活着,之前不过是猜想,现在就能证明,自己以身入局是有意义的。
祭台后,武氏与一个披着黑袍子的人站在一处。
“巫师大人,可以开始了吗?”武氏问道。
“娘娘莫急,这时辰还未到,子时为至阴之时,少半个时辰都无济于事。”那披着黑袍子的人道。
“这人真能换国师大人回来?”边上一个白衣女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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