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溪不太懂,玉姐姐年纪整天喜欢跟老头谈论佛法,她陪了两天实在觉得无趣,便整日自行乐趣。
这寺庙之人,鱼龙混杂,都是来自五湖四海。
这日便新来了一位云游侠客,据说他从十几随就云游四方,从不在一个地方逗留,霍溪好奇极了,便怂恿着崔祐带她去凑热闹,顺便还带上了杨烨。
等他们闲聊完回房,不见宋琢玉,才知道出了大事。
她立刻拿着宋琢玉留下的东西去男客院找崔祐。
崔祐是见过大场面的,立刻就分析情况。
“难怪刚刚听人说,今日寺庙出了贼人,此时为了捉拿贼赃已不许里面的人出去,如今想来,八成是与青岳有关。”
霍溪吓得眼泪“啪嗒啪嗒”直掉,问:“那如今可怎么办,要怎么去救我哥,玉姐姐也不见了。”
杨烨知道宋琢玉喜欢霍陵,咳了咳,轻声道:“宋妹妹应该是去找青岳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听从宋妹妹的建议拿着印信去找救兵。”
崔祐点头,“只是现下估计已经来不及了,玄武寺已被封死,等闲之人恐怕出去不得。”
霍溪一脸着急,跺了跺脚,问:“那怎么办啊,我哥还等我们去帮他呢。”
崔祐思索片刻,将那印信揣在怀里,看向杨烨,“元佑如今只能靠你了。”
杨烨亦是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表情凝重地点头,“好”。
只有站在一旁的霍溪摸不着头脑,根本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一刻钟之后,杨烨发了病,唇无血色,面如白纸,几乎下一秒就要失去生机了。
崔祐嘱咐霍溪,“你在这好好看着元佑,我去找大夫。”
霍溪简直要崩溃了,前一刻不是还说好了要去救自己的哥哥,怎么这会子又有一个人倒下了。
她素来没有独当一面的能力,身后永远都有靠山,此刻独自面对着一个病人,早已手足无措,几近崩溃,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在屋子里踱来踱去,重复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啊?”
床塌上的杨烨用咳了咳挣扎着道:“霍妹妹你别哭,其实我是装……咳咳咳,装的。”
霍溪抬起一张泪眼婆娑的脸,说:“你别哄我了,你脸色这么吓人,肯定病得特别厉害。”
这个时候她还不忘安慰杨烨,“杨哥哥你别担心,大夫马上就来了。”
杨烨见她不信微微叹气:“我装病是为了让元佑能下山找人救你哥,明白吗,是提前商量好的。”
霍溪呆呆的,“什么时候商量的,我一直都在这怎么不晓得。”
如今必须要有一个正当且一刻也不能拖延的理由出寺,没有什么比得上一个病入膏肓的病人,要来得更合适。
两人本打算瞒着霍溪,怕她年纪小,叫人看出端倪。
可崔祐走后,霍溪就啜泣不止,杨烨心肠软,真担心她把眼泪哭干了,这才挣扎着告诉了她真相。
“总之你别管那么多,仍旧可以接着哭,只是别难过了。”
霍溪的声音带着鼻音,“嗯,我晓得了。”
杨烨说了几乎话,看起来似乎更差了几分,霍溪一时有些分辨不出她说得是真是假。
没多时,崔祐拎着一个老僧的后领跑了进来。
他动作不小,房门也大敞着,立刻住在附近的香客吸引了过来,一个个伸头探足,崔祐置若罔闻。
“大师快帮我兄弟看看,走快些走快些。”
几乎连拖带拽,将人领到了屋里,那老僧六十多岁的年纪,蓄着灰白的胡子,稍懂一点岐黄之术,寺中的僧人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找他看。
他一进屋,看见一个昏睡不醒的年轻人,只从病人的面容上判断,就晓得这不是他可以应付的,当下就想跑。
崔祐却直接把他掼到病榻前,督促道:“快帮我兄弟看看,晌午的时候突然吐了一口血,人就失去意识了。”
老僧做模做样地摸了摸脉搏,顿时给唬了一跳,那脉气若游丝,几乎没有,立刻哆嗦道:“老衲学艺不精,还是另请高明吧。”
崔祐心急如焚,拎着老僧的衣领,怒道:“你的意思是你治不了?你寺里还有没有别的大夫?”
“没有,唯一……老衲一人。”
崔祐深吸一口气,道:“如今只能去山下找了。”
“霍妹妹你照顾好元祐,我现在就去外面找大夫来。”
霍溪揪着衣摆道:“那你快些回来。”
崔祐点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杨烨,如一阵风卷了出去,果不其然遭到了僧人的围堵,他立即拿出不要命的架势,怒道:“我兄弟生死不明,你们妨碍我给他找大夫,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要你们整个玄武寺陪葬。”
他如此蛮不讲理,直接将守门的僧人也唬住了。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僧人道:“施主,被偷的乃是我们玄武寺的镇寺之宝,所以就比较慎重,不知道施主那位朋友能不能等一等,再给我们一天的时间,保证可以正常出入。”
“放屁,人命关天的事情让我们等。”他拔出腰间佩剑,直指对方,“你既然让我等,那也行了,现在就留下性命给我兄弟陪葬。”
闹得这样厉害,看看看热闹的人也追了来,崔祐当即大声道:“我想请大家评评理,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他们寺里丢了东西,不快些去抓贼,反倒在这阻碍我为兄弟请大夫,我如今一刻也等不了了,现在就要出去,谁要是敢拦我,我就杀谁。”
先前那位游侠站出来道:“崔兄我支持你,他们若是动手我就帮你。”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地帮崔祐说话。
眼看僧人就顶不住了,有人提议,“你们不让他出寺无非是担心他偷了佛祖的经书,既如此你们搜一下他的东西不就行了。”
其他人纷纷赞同,僧人无奈实在是顶不住了,装模作样地搜了一翻,自然没有什么经书,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正要掏出来。
崔祐怒目而视,问:“怎么小师傅,你摸到的这个东西是你们寺院的经书不成?”
众目睽睽之下,那小僧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怯怯地说:“小僧只是例行检查。”
崔祐道:“那是我传家之宝,若是被你弄坏了,你那什么来赔。”
双方僵持不下。
正在此时,却见这玄武寺的主持圆心走了过来。
守门的僧人像是瞬间找到了主心骨,“主持,这位施主非要即刻出寺,我等拦不下他。”
崔祐心里一突,脸上却是一片怒容,道:“老和尚我又没拿你那寺庙的破经书,凭什么不放我出去。”
圆心表情淡淡,却道:“放行。”
那僧人瞪大了眼睛:“主持,可是……”
“让他走。”
崔祐微觉怪异,以为还要多费一番唇舌。
可是门真的打开了,他也没心思想那么多,纵马直奔州县而去,兄弟等着他救命呢。
……
此时霍陵与宋琢玉还在密林里一点点前行。
两人皆是一脸肃容,密林里好似永远望不到头,寻常人怕是早就迷路了,好在两人方向感都极好,一路走来,也有留意路线。
宋琢玉分析道:“这整个群山,独有那一条出山之路,越是靠近那出口,怕是越容易遇到那群贼人,因此我们只能绕路而行,避开他们,这路就要难走一些,世子哥哥多担待一些。”
霍陵点头,偏头看她,只见她秀丽的脸庞上全是坚毅之色,因担心树枝够缠头发,便用手帕将满头墨发包起,瞧着是村妇打扮,整个人却好似在发光,他忍不住想,难怪元佑不过与她相识十几日,便倾心于她,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极好的人。
又走了大约半个时辰,霍陵忽然示意停下。
宋琢玉以为他是累了,就找了棵参天古树,暂时歇息片刻。
她抬头望去,只见天空虬枝峥嵘,遮天蔽日,只有一些并不灼热的阳光落下来。
又饥又渴,宋琢玉舔了舔嘴唇,正要问霍陵渴不渴。
忽然被捂住了嘴,霍陵在她耳畔说,“有人来了。”
太过突然加上比较紧张,她下意识地舔了一下他的掌心。
汗水混杂着血水,宋琢玉皱紧了眉头,有点嫌弃。
而霍陵却觉得好似被小猫舔了一口,手心痒痒的,心里也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没有时间细想,不多时便响起了脚步声,
随后就隐隐约约听见几人在说话。
“真是倒霉,怎么偏偏就咱们摊上这样的差事,找了一天了,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另一个声音比较粗,瓮声瓮气地,“没办法,上头交代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找也得找。”
“我看那人八成早被吞天给吃了,连骨头都不剩,根本没必要去找。”
另一人摆摆手,“渴死老子了,先去曾老头那喝点水,再找吧。”
那几人距离两人的藏身处越靠越近,他们两人弱的弱,伤得伤,贸然逃跑,简直是找死。
紧要关头,霍陵抱着宋琢玉,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嘱咐,“等会我吸引他们的注意,你在一旁躲起来。”
宋琢玉立即摇头,想说话又担心那些人听到,只能扯了扯他的衣服,快速地摇头,脸上全是急切之色,表示自己不会丢下她一个人逃走。
她的确很想逃,但不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出事。
霍陵知道她怕是误会了,他虽然伤了腿,功夫还在,不至于对付不了三个小喽啰,实在是怕等下动起手来误伤到她。
他不禁有些好笑,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宋琢玉不知道他怎么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出来,忽然间福灵心至,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她闭上眼睛,一个翻身瞬间骑跨在霍陵的腰间,还注意避开了他受伤的小腿,趴在他身上道,“咱们只需伪装成偷欢的男女,说不定能迷惑那几个人。”
她说出这句话时,眉头是皱着的,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清白与自己的性命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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