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危行没什么表情地举起手机,手腕一转,将屏幕朝向众人。
一个加粗加黑的新闻标题,跳进了在场每个人的视网膜:
【顶流江一舟涉嫌强制猥亵案受害者正式报警!】
谢隐总觉得这事情的发展,似乎哪里不对。
江一舟眼前一黑,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毯上,衬衫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浑身明显地哆嗦起来,他张了半天嘴,最终只挤出带着哭腔的三个字:“怎么办?”
谢隐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了,看向江一舟和经纪人:“难道,你们从头到尾,都没安抚过受害者?他打电话找你们的时候,你们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经纪人脱口而出,但立刻又换了说辞,“说了,让他别再打来。”
谢隐浑身上下都写满了难以置信:“无论用什么方式,哪怕是用钱,先稳住对方,不让对方去报警,争取时间处理后续,这难道不是常识,不是最基础的操作吗?”
谢隐看向经纪人,经纪人脸上出现了一种欲言又止的奇怪委屈。
“我让他这么说的!”瘫在地上的江一舟昂起头,眼中是混杂着恐惧和偏执的愤怒,“那个Omega敲诈我!狮子大开口!我凭什么要给他钱?给了不就等于承认了吗?”
谢隐惊呆了:“你就任由他这样处理问题?”
经纪人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有些躲闪,但语气却是护短的固执:“我,我觉得我们家一舟这个决定没什么错。那种人,不能惯着,越惯越得寸进尺。”
谢隐想起来了,这个经纪人是江一舟的亲舅舅,心想,果然!
首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舅甥俩一样的傲慢,一样的短视,一样的愚蠢,还一样的丧良心;
其次,家人当经纪人,大概率是祸端。他舅舅没有任何专业的视角,只有盲目地袒护,最终只会把艺人推向深渊。
“别说废话了!”江一舟冲着谢隐歇斯底里地咆哮,“现在到底怎么办?我们花钱雇你,不是让你来质问我们的,你快想办法啊!”
“自首。在警察上门抓你之前,找一个最近的警局,主动去自首,打一个时间差。”谢隐提出了良心建议。
“自首!?”江一舟脸上写满了抗拒和惊恐,吼了起来,“自首了不就等于我自己实锤自己了吗?那我还有活路吗?不行!绝对不行!”
“现在锤不实吗?”谢隐毫不留情地反问,“是缺少证据?还是缺少受害人?你那可笑的嘴硬,除了让法官觉得你毫无悔意,罪加一等,还有任何意义吗?主动自首是唯一能争取到一点点态度分的机会!”
“我是雇佣你来解决问题的!不是让你给我安排怎么死的!”江一舟彻底失控,挣扎着想要扑向谢隐,被经纪人死死拉住。
你就是最大的问题,把你解决了,世界就清静了。谢隐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扭曲的脸,内心无声地冷笑,脸上却维持着职业性的冷静。
经纪人一边费力地按住外甥,一边喘着粗气对谢隐说:“谢组长,自首,这毕竟是个大事,关系到一舟的下半辈子,你得容我们商量一下,好好想想。”
“想什么想?自首,绝对不可能!”江一舟喊道。
“我当然尊重你的决定,但你要签署一个免责声明给我,证明我已经提供了最专业的处理意见,是你们不肯执行。”谢隐说。
“谢组长,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经纪人看谢隐要撂挑子,有点慌了。
……
就在他们吵成一团时,门铃声骤然响起,压下所有人的声音,在别墅里回荡。
“叮咚——!叮咚叮咚——!”
舅甥二人动作僵住,齐齐看向那扇紧闭的别墅大门,眼睛里的惊恐几乎脱框而出。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他俩脸色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落下,空气仿佛静止,世界也安静了,只剩下那凄厉的门铃声响彻云霄。
“是警……警察来抓我的吗?”江一舟的声音抖成了筛子,眼神涣散,几乎要晕过去。
仿佛那声音不是门铃,而是他的催命符。
“别慌!从地下车库走!现在去自首,还来得及!”谢隐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令人安心的从容。
江一舟和经纪人再也顾不上任何反抗,互相推搡拉扯着,跌跌撞撞地冲向地下车库,身影狼狈地消失在门后。
很快,地库就隐约传来汽车引擎发动和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谢隐甚至能想象出,他们企图抓住最后自首机会的急迫姿态。
门铃声在短暂地停歇后,再一次固执地响了起来。
谢隐走到门禁可视对讲屏幕前,按了个按钮,对着屏幕里映出的马瑞那张满是汗水的脸说:“别按了。”
见谢隐没有给自己开门的打算,对情况一无所知的马瑞擦着汗,颤巍巍问:“我不用进去吗?”
谢隐看着屏幕,面无表情:“不用。”
“那我走?”马瑞有点不甘心。
“不然呢?”不等对方反应,谢隐干脆利落地切断了可视通话。
“呵呵,”一声轻笑从旁边传来,路危行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你可够狠的。”
“对谁狠?马瑞还是江一舟?”谢隐不是装傻充愣,是真不明白。
“当然是我们的顶流哥。”路危行倚在墙上,指了指门铃,眼睛都笑弯了。
谢隐转过身,脸上换上无辜又茫然的表情,摊了摊手:“我没有,别乱说,我只是让马瑞过来按个门铃而已,我什么也没干。”
正如谢隐算计的那样,被催命门铃彻底吓破胆的江一舟,果然直奔最近的警察局自首去了。
面对确凿的证据和受害者指控,警方迅速立案调查。
为什么设陷阱让江一舟自首?因为他害怕江一舟背后的资本出手,保江一舟这个摇钱树。
资本一旦动用关系,搞定那个Omega,逼其撤诉都是小菜一碟,所以,谢隐必须让江一舟在资本动手前去自首,逼他亲自把这件事做实。
顶流哥进去了,谢隐也顺利回到了讯安,因为他需要负责进行后续操作,减少“顶流被捕”的舆论影响。
回公司后,发现自己曾经的“风水宝位”,已经被腾出来了,马瑞那个叛徒,也滚回了原本他自己的位置。
同事们对他的态度,似乎都回到了原点,尤其是那些组长——经历过这样的起起伏伏,死而复生,貌似所有的恩怨情仇都被淡化了。
秩序重归最初,除了“多出来”的路危行。
谢隐这些日子已经想明白了,得先保住这份工作,拿证据的事才能徐徐图之——自己是蝼蚁,想要报这种体量的仇,绝不能操之过急。
更何况,现在自己不单单是组长,还兼任路危行的助理,其实离目标更近了一步。
算是有进步了!
想到这里,谢隐收拾桌子时,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你有孩子了?”一个带着明显诧异和震惊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谢隐背后响起。
“啊?”谢隐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得一愣,茫然地转过身。
只见路危行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
“你怎么能问出这种匪夷所思的问题?”谢隐觉得不可思议。
路危行把那张纸条在谢隐面前扬了扬:“漫画和游戏?”
那是一张收据,是谢隐给谢泽买祭品的收据。
谢隐一惊,想起来了,应该是自己随便放在杂物里,刚才整理东西时,掉在地上了。
他赶紧找补道:“非得是给孩子买的?就不能是我自己喜欢看,喜欢玩吗?”
“《森林奇遇记》?《彩虹岛大冒险》?全是儿童级的,一点血腥暴力和成人颜色都没沾边。啧,真没想到,谢组长,这么……纯?”路危行嘴角升起一丝笑意,把收据放回谢隐桌子上,转身走了。
这误会可太大了!
谢隐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冲着路危行离去的背影大声解释,试图挽回自己“风流倜傥的成熟男人”的形象:
“我不纯!我特别复杂!真的!我是老色批!路总监你信我!我最喜欢21 的限制级内容了!这次是碰巧而已。”
他过于激动的声音在相对安静的公共开放办公区显得格外洪亮。
一刹那,整个办公区里的同事,无论远近,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几十道视线带着各式各样神情,困惑,惊讶,好奇,迷惑,厌恶,嫌弃,甚至赞叹和欣赏……统统聚焦在了谢隐身上。
“……”
早知道不回来了,在甘露寺也挺好的,至少不会这么社死。谢隐欲哭无泪。
几天后,被保释出来的江一舟似乎并没打算认账,一见谢隐,就兴奋的说:
“我准备跟粉丝宣布,我是配合警方调查才进去的。现在无罪释放。”
他为自己的计划感到无比自豪。
谢隐眼珠子都要脱窗了,他反反复复上上下下打量了江一舟好多眼,也没琢磨出这人到底是被女娲偏爱啊?还是痛恨?脸是万里无一的精品,但脑子怎么会如此劣质?
他捏着鼻子提醒他:“你那个叫保释,不叫无罪释放。”
顶流哥一脸不以为然,“粉丝又不懂,只要我出来了,他们就会觉得,是无罪才能出来,到时候真假消息一搅和,我在舆论上,就是无罪了。”
他说这话,谢隐还真信,无论偶像说什么,粉丝都会信的,说自己是神,粉丝也信,邪较不就是这么诞生的吗?
接下来,谢隐是这样“劝说”江一舟的:
真诚道歉,承担责任,争取谅解,坦然接受一切法律和市场的惩罚,然后,安静地消失。等这件事彻底被公众遗忘后,或许,还有运作一下,低调复出的机会。娱乐圈不是没有这种洗心革面后东山再起的先例。
但如果你嘴硬,死不认错,那结果只有一个——警情通告会像耳光一样,一下下抽在你们脸上。舆论也会终年揪着你不放,每一次有类似事件发生,你们都会被拉出来鞭尸。这个坎,永远过不去。
这番半真半假,软硬兼施的话,竟然真的撼动了江一舟准备死不认账的心。
他和他的经纪人舅舅,经过一番激烈的争论,终于同意了谢隐的方案,在下一步行动的委托书上签了字——
召开记者会,公开道歉。
看着谢隐拿来的委托书,路危行挑了挑眉:“你的真实目的,就是想诱骗江一舟自首,再逼他亲自宣布退圈吧?”
谢隐汗都下来了:自己的私心一旦被证实,必然要滚蛋走人的。
这个路危行,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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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我是老色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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