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你又来看我了,快进来。”
萧俞扶她坐下,趁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
按理说,完成任务,他就应该找借口离开,但他实在不忍心留下江怀瑾一个人。她的面容与自己的奶奶有些相似,即便不乱发爱心,爱屋及乌总是有的。
“您喝水吗?”萧俞温柔地问。
“麻烦你了。”江怀瑾像看亲孙子一样笑。
萧俞递给她水,坐在病床边,准备和她聊会天。
“我活不了多久了,你和韵泽……”
萧俞睁大了眼睛。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老太太叹息一声:“你和他关系不是很好,我很遗憾。你是个好孩子,在我生命的最后,我想多给我孙子留下几个靠谱的人。”
萧俞心想:我可不是你的遗物。
不过他面子上很说得过去,一个劲儿点头笑:“放心吧奶奶,我会和他搞好关系。”
“不,”老太太摇头:“我希望你,离他远点。”
老太太丝毫不掩饰目中精光,即使是身经百战的萧俞,都因这眼神怔了一瞬。
“为什么?”他问。
拐杖沉闷地磕在地板上,在空旷的病房里传出回音。
“我了解我的孙子,他从小就对你不一般,你一改顽劣品行,他一定会重新爱上你、迷恋你。你和皇甫家签了婚约,我不想我的孙子去踏没有必要的阻碍。”
萧俞听完,笑了:“老太太,幼儿园的喜欢和成人间的喜欢根本不是一种东西。”
老太太转过头盯着他:“哦?是吗?我不了解你们年轻人,也没有过这种经历,我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她边说,边在枕头下摸索着什么。
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的萧俞盯着枕头,直觉告诉他,下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叠照片和纸送到了他面前,萧俞一一翻看,那上面是他和沈韵泽入住同一家酒店的记录。
“这件事都有谁知道。”他严肃地问。
江怀瑾冷哼一声:“哼,看来你很在乎你的婚约。放心,目前只有我知道,我不会把我孙子往火坑里推。”
有朝一日,他竟然只能苍白地解释:“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江怀瑾也很直接:“那你你为什么和他出现在同一家酒店的、同一间房?”
萧俞眸色认真。江怀瑾观察他的表情,觉得不像在说谎。
“我和他,那天在酒店约架。”
说着,拉下领口,露出肩膀某处大片红色痕迹,眼眸垂泪:“您孙子力气太大了,一拳给我砸晕了。”
江怀瑾半天没有说话,法令纹微微抽搐。
过了许久,她伸手想拉萧俞领口:“给奶奶仔细看看…”
“还是别了,”萧俞站起来,沉默低头整理领口:“都过去了,我不想挑事,也是因为奶奶问起,我才给您看的。奶奶千万不要生沈韵泽的气。”
开玩笑。
仔细看?看到某只狗的牙印了怎么办?
他总不能说:“您孙子太厉害了,跳起来就给了我一嘴。”
先不说跳起来咬一口的场景和沈韵泽的气质完全不匹配,就从一个奶奶的角度来说,听见亲孙子被一个红颜祸水描述成狼狗,也难保不站起来抡他一拐杖。
江怀瑾一脸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沈韵泽也太不像话了……”
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刚才那一片红,虽然一闪而过,却能看的出鲜艳的红色,一看就知道是下足了力气打的。
奇怪了,他孙子一向冷静自持,怎么突然这么暴躁?
算了,估计是夏天到了,心浮气躁。反正萧俞看起来就是好孩子,绝不会撒谎。
“快让奶奶再看看……”
“不用了奶奶,”萧俞躲过一二三四次抓他的手,默默坐到床尾:“伤心事都过去了,现在我和沈总是好朋友,奶奶别再提了。”
“行,”江怀瑾快哭了:“你真是好孩子……不跟他计较。谢谢你原谅了韵泽,我待会儿就让人给你送些补品。”
“不用了奶奶,”萧俞瞅准时机,站起来道别,不忘call back一句:“我上药的时间到了,我先走啦,拜拜奶奶。”
望着乖巧的孩子离开病房,江怀瑾抬起拐杖,狠狠砸下去,地面“砰”一声响。
还没走远的萧俞肩膀抖了一下。
沈韵泽,对不起了,你可能要挨打了。
利索的脚步拐了个弯,趴到门上偷听。
江怀瑾正在和沈韵泽打电话,大声怒斥:“你给我来医院!”
江怀瑾重病在身,雌风不减。
他离开医院,在车里犹豫了一会儿,给沈韵泽发了条短信说明情况。
沈韵泽很快回复:
)
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表情。
萧俞合上手机,忍不住笑了。
他又去见了正在根据他的思路设计成品的技术团队,手把手讲解技术难点、给他们的实操过程一些提醒,获得了全团队的信服。
晚上他刚忙完回家,沈韵泽的电话过来,他一边脱衣服进浴室,一边夹着手机随意地:“喂?”
沈韵泽声音瘪瘪的:“补偿我。”
萧俞嘴角忍笑忍地抽搐,装听不懂:“什么?”
沈韵泽委屈:“不要装,我说,补偿我。今天我奶奶快把我骂死了,都是拜你所赐,你在哪?”
萧俞屁股一紧,用花洒盖住沈韵泽的声音:“别来了,休息两天吧,这事儿也不是开玩笑的,一天好几回我受不了。”
沈韵泽语气骄傲:“哼,觉得我厉害可以直说。”
萧俞一点也不吝啬对别人的夸赞:“嗯嗯,你厉害。”
他听到几声得意的笑,感觉沈韵泽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洗澡。”
沈韵泽:“等等。”
萧俞收回挂电话的手,走到花洒下试了试水温。
沈韵泽音调踌躇:“下次遇到这种事,你不能这么说了,我奶奶还以为她疼了二十多年的孙子是暴力狂呢。”
“我能怎么办?”萧俞说:“我总不能把实话告诉她,说我身上的红印都是你啃的吧?”
他语气宠溺,混合着水声,在沈韵泽心里激荡起巨大涟漪。
顿了顿,沈韵泽说:“其实你可以这么说。”
萧俞沉默了很久。
哗哗水声不间断,说明他没有淋浴,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想这个问题。
沈韵泽小时候被他爹打都没这么紧张过,他屏息凝神,等待着来自萧俞的审判。
“你在开玩笑吧。”萧俞用了肯定句,不给沈韵泽说“不”的机会:“老人家身体不好,万一晕过去,岂不是我的罪过?”
他前半段冷漠无比,后半段是在开玩笑。
沈韵泽的心情跟随他的语气,如同坐过山车。
他刚要继续争取,萧俞打断他:“我要洗澡了,待会联系。”挂断电话。
沈韵泽坐在浴缸里,有瞬间愣神。
他刚才想干什么?
想争取和萧俞的关系更上一层楼?
他自己都搞不明白他想干什么,只是觉得萧俞和皇甫傲天在一起特别刺眼,仅此而已。
从卫生间出来,他在江怀瑾病床前坐了很久。
日暮西山,床上的人有醒来的迹象,他的脊背都僵硬了,才离开病房。
投资的研究所又有了新消息,说是最新款药物可以进入猴群实验阶段,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进步。
他已经不敢再期待美好结果,他愿意淌过一个又一个火坑,面对无数次失望,只求老天爷,或者这本书的某种至高神,能在最后之际挽救奶奶的生命。
到达研究所,沈韵泽面色平静,却在车没停稳时就急地下车,步伐极快,保镖小跑才追上。
“实验进度怎么样了?”
实验室门口,老板亲自迎接,各投资方等在门口,跟随沈韵泽一起消毒、换实验服,进入实验室亲眼见证一次动物实验。
秃头老板笑起来,肉堆在眼睛下,好几条沟壑:“沈老板,这次绝对能成功!就是……资金还差一点儿,您看您能不能……”
沈韵泽飞去一记眼刀,秃头老板眼冒精光:“只差五个亿而已!只要再采购一批原材料,扩大实验范围,一定能成功!”
沈韵泽冷淡:“从哪里采购原料?”
秃头老板踌躇几秒:“从各个国家,十几个不同的国家。”
高大的男人俯视他:“需要这么麻烦么?”
秃头老板只是笑:“需要,不信您可以自己询一圈价,我们这行都这样,高投入,高回报嘛。”
说着,一行人踏入巨大实验室。实验室中心,一座高耸入顶的透明圆柱形空间被隔出六个小空间,无数的管子插在做实验的猴子身上。
秃头老板递来一份厚厚的资料:“这些猴子都是A类腺体病的携带者,根据体征数据来看,自从开始使用试验药物,它们体内的腺体毒素扩散速度明显减弱,甚至有一只猴子,已经三天没有监测到毒素扩散。”
沈韵泽马上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正朝他的这只猴子体型很大,和其余五只比起来,格格不入。
沈韵泽皱眉:“是否因为这只猴子自身的基因突变?才导致药物对它产生明显效果?”
秃头老板连忙否定:“没有基因突变,我们找的都是先天遗传A类腺体病的小猴,它可能是营养吸收太好。”
“可能?”沈韵泽隔着玻璃摸着这只猴子的轮廓,冷如刀锋的眼神通过玻璃反射,直插秃头老板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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