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远岫的这番模样看得岐无合心动不已,却不敢再招惹秦远岫,怕秦远岫又不许他乱亲她了。
岐无合忍了半天,控制住心中绮念,缓了半晌,才伸手戳了戳秦远岫嘴角的梨涡,轻声问:“在话本子上看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这种话本子都是底下人搜罗的,将现下流行的话本子都一齐整理好了送上来,岐无合自己是从来不看的,只有秦远岫闲暇时候读一读打发时间。
“你看。”
秦远岫将自己正读的那一段指给岐无合看,语气间还气呼呼的。
“这书生考上了进士,便瞧不起往日吃糠咽菜送他进京赶考的花娘了,还要诋毁花娘太漂亮了,是妖孽,担忧这般美貌慑人,不可将花娘接进家门。”
岐无合点点头,手指还放在秦远岫脸上没拿下来,说道:“这般负心汉,就该把他送进诏狱里,让提刑官收拾一顿。”
岐无合这话说得好笑,精通刑律读的厂督竟然说出这种话,秦远岫觉得好笑,更觉得他可爱极了。
岐无合也正和了秦远岫的心思,得了知己,秦远岫很是满意,接着往下翻,让岐无合也能看到那书生吃瘪。
“他考取功名娶了娇娘,那花娘也自有她的造化,嫁给了一户商户,两人过得好极了。”
“这些读书人自诩清高,瞧不起满身铜臭的商贾。却喜新厌旧,负情薄幸,实在是可恨。”
岐无合说完,自己的手指还在时不时捏捏秦远岫的脸颊。
秦远岫也不在意岐无合总是爱摩挲她的脸,毕竟岐无合所说都是她心中所想,两人有来有往,说得开心呢。
“没错,那负心汉这般做派,自然是要遭报应的。”
秦远岫又哗啦啦地往后翻了几页,要指着新的情节给岐无合看,可见这本话本早就看完了。
这也是岐无合不理解的地方,读完了便罢了,怎的要看这么多遍?
既然早已知晓了剧情和结局,这话本子读来到底还有什么趣味?
岐无合虽不理解,但并不出声。看着秦远岫眉目之间的鲜活,岐无合自己也开心。
“那书生迎娶娇妻,竟然还想着左拥右抱,见花娘早已从良嫁人,竟然还想趁着花娘出门的时候意图不轨。”
秦远岫兴致勃勃地给岐无合一一解说。
“花娘急中生智,将商户买给她的朱钗扔进了水中,那朱钗价值连城,上头镶嵌着夜明珠,书生急了,鬼迷心窍,竟然直直地往水里跳。”
岐无合点评道:“这书生贪财好色,可见这人嘴上说着瞧不上孔方铜臭,尽是虚伪作态。”
“花娘逃走后,那书生竟然还敢求上门去,说要与花娘再见最后一面。”
秦远岫翻页翻得极快,书页上更是有她做好的记号,可见是真的喜欢这话本子。
岐无合手中摩挲着秦远岫的秀发,想着,也不知道是谁写的话本,搜罗话本子的人该赏。
连写出这话本子的人,岐无合都想要将她找出来,要是能够让她再写些话本子来给茸茸瞧,就是再好不过了。
岐无合道:“这般负心寡情的人,自然道德败坏,品行低劣。他嘴上说着要全了两人之间的情分,一派情深义重的模样,花娘要是被骗了出去,轻则丢了财宝、遭受侮辱,重则丢了性命,死无葬身之地。”
岐无合不愧是能坐稳东厂厂督这个位置的人,果然洞悉人性,一针见血。
秦远岫点点头,指着最新的章节给岐无合看,“花娘不仅没去,还写了一封信,信上将那书生狠狠骂了一通,花娘在信上还写出了一首流芳千古的诗呢。”
秦远岫将自己心爱的话本子又通读了一遍,显然高兴极了。
秦远岫感慨道:“那书生倒是一生寂寂无名,写的诗都不曾收录在哪里,这种沽名钓誉之徒,最后甚至还曾厚着脸皮,试图将花娘的这首诗认成自己的作品呢。”*
岐无合看着她开心的样子,手指忍不住地蜷缩几下,控制着自己不在这个时候去摩挲她的脸,乃至捧着她的脸颊吻下去。
岐无合心中想的什么丝毫未曾表现出来,嘴上还和秦远岫聊得顺遂,“这种负心汉,沽名钓誉、品行低劣,朝廷考评的时候,也该有赏罚分明的上峰,该让他革职回乡,永不叙用。”
秦远岫知道岐无合在想什么,但秦远岫还想着,岐无合故意当着她的面叫她的乳名这回事,偏偏不如他的意,装作一无所知地样子,继续和岐无合聊话本子。
“等着我后头要是能找出这个作者来,一定要和她好好讨论讨论,这般好看的故事不能就这么埋没了。”
秦远岫本是想逗逗岐无合,可这般说来,秦远岫灵光一闪,这话本子拿来排练戏剧真是极好的,要是能找到了作者,秦远岫一定要投资她的话本子!
“成。”
岐无合点点头,手里还捏着秦远岫的一缕发丝,“要是能找着了,我也给你们的话本子投些银子。”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呢,秦远岫见岐无合这般支持她的想法,觉得心头一软。
岐无合总是如此,只要是秦远岫说出的话,他便一定会头一个支持,就算遭遇艰难险阻,也一定要为她实现。
哪怕他其实并不明白秦远岫这是要做什么。
“厂督也觉得可行吗?”
秦远岫忍不住戳戳岐无合的胸膛,手指故意放在岐无合胸前,便不动了。
岐无合不敢低头望向她,只好微微抬起头,望着房上的顶梁,突然对头顶的藻井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好奇似的。
主院的藻井雕刻着盘茎莲花,忍冬纹和连珠纹交相缠绕,画栋飞甍,丹楹刻桷,确实美不胜收。
此刻的岐无合却无心欣赏,只想把自己的注意力从秦远岫纤细的手指上移开。
岐无合只是一听到秦远岫口中的“厂督”二字便心口一紧,像是被谁拿捏住了一颗扑通乱跳的心脏,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好了。
“嗯,极好。”
岐无合低低应了一声。
秦远岫却并不愿意就此放过他,就像岐无合无师自通地发觉,秦远岫听不得他极近缠绵地以爱称唤她。
岐无合也听不得秦远岫一本正经地喊他“厂督”。
“那要是亏了厂督的银子,怎么办?”
秦远岫假装毫不知情,只是自顾自地和岐无合讨论这笔银子投资得十分值得。
岐无合低下头,定定地看了一会秦远岫,才伸手摸了摸秦远岫的脑袋,温柔道:“无妨,我的银子,茸茸想怎么花都是它们的福气。”
岐无合并没有说假话,就是秦远岫今日想效仿杜十娘,将家中金银财宝都尽数扔进了百池千湖,岐无合也并不会眨一眨眼睛。
“这么乖?”
秦远岫效仿岐无合的动作,抬起手,想要摸一摸岐无合的脑袋。
岐无合日日摩挲她的发丝,时不时就要摸一把她的脑袋,今日她也要摸一摸岐无合的。
可秦远岫此刻还在岐无合怀中,动作起来并不方便,更何况,秦远岫窝在岐无合怀中,叫岐无合来看,便是小小一只。
岐无合的怀抱想要把她保护得密不透风。
秦远岫起先一抬手,岐无合并不知道秦远岫想要做什么,还以为秦远岫想要动手拿头顶矮柜上的东西。
岐无合先是扭头看了一眼矮柜,他本就身量高大,脖颈修长,手臂将秦远岫牢牢地禁锢在怀中,秦远岫动弹不得。
岐无合一扭头,便看见秦远岫伸出的手,此刻如有神助,脑中灵光一闪,便身体比脑袋反应还快,将脑袋放在了秦远岫手心下。
“茸茸?”
岐无合不知道秦远岫为何如此,怎的突然想摸一摸他的发丝,但是秦远岫想做的,岐无合没有不答应的。
秦远岫不回应他的疑问,只是心满意足地揉了揉岐无合的发心,志得意满地收回了手。
“厂督这么乖,自然要奖励。”
秦远岫冲他笑了一下,丝毫不知道自己冲着岐无合露出个梨涡来。
岐无合顺从着自己的心意,伸出手去,他早就想摸一摸秦远岫的梨涡。
秦远岫发觉了岐无合的意图,岐无合的手指头还抵着秦远岫的脸颊,秦远岫便十分给面子,再度露出个笑来。
岐无合心满意足的戳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梨涡,自己也跟着笑起来。
“傻乎乎的。”
秦远岫忍不住笑他,岐无合也并不反驳,好像根本没听到秦远岫说些什么似的,对秦远岫口中的自己也并不在意。
岐无合只是鼻尖抵着秦远岫的鼻尖,蹭了蹭,还不满足,岐无合侧了侧脸,飞快地在秦远岫唇上偷吻了一记。
东厂厂督岐无合,权倾朝野,声名赫赫,名声在外能止小儿夜啼,在秦远岫嘴里却像个情窦初开的愣头青。
实际上也是个愣头青。
两个人一上午什么事也没做成,围着本话本在榻上说了一中午的闲话,彼此之间笑来笑去,真是少年人有情饮水饱。
岐无合比起秦远岫,倒是更像个怀春的痴情人,意惹情牵,爱博而情专。
花娘的经历灵感来自:《霍小玉传》、《莺莺传》、《杜十娘怒沉百宝箱》、卓文君《白头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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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情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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