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斐然以为撞到了人,忍着疼痛想躲开,身后的人却礼貌地先一步退开,似乎只是一次无需计较的助人为乐。
啸叫声渐渐平息,视线缓缓从模糊变得清晰。
可今日宴会厅的灯光仿佛和她犯冲,伴随着音乐开始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一同响起的还有震耳欲聋的鼓点。
好不容易缓和的头疼又开始折磨她的神经。
一双纤长的手挡在梁斐然眼前,为她遮住爆闪的灯光。
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梁斐然看清了身边人。
黑白相间的兔女郎造型,短到几乎露出臀线的裙摆,腰下最凸翘的地方点缀着一颗圆润蓬松的毛球,晃动着昭示存在感。
头上戴着兔耳朵,看起来很符合大众对有钱人品味的刻板印象,低俗审美,廉价消遣。
梁斐然知道这是丽景酒店为今晚服务的侍应生统一提供的服装。
“梁小姐,是不是不舒服,跟我来,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场内的灯光忽然亮起来,梁斐然看清了身边人的脸。
依梁斐然挑剔的眼光来看,也算漂亮,但鼻梁太高,唇珠又丰满,这美便带了几分欲色。
可当她抬起头时,梁斐然看到了一双很特别的眼眸。
色素浅淡,空灵剔透,和欲极的下半张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honey brown,蜂蜜色的眼睛。
很特别的颜色。
港岛从不缺美人,尤其像今天这样的宴会,富商豪门齐聚,多的是想寻求机会的俊男美女。
但比起场上那些急功近利的美人,眼前这位蜂蜜色眼睛小姐的段位似乎高出不少。
柔软温暖的指尖轻触梁斐然的手背,示意自己的存在,却又不会大面积身体接触让人反感。
梁斐然眉心微蹙,正常来说,她绝不会跟着陌生人独自离开,毕竟港岛不算太平,绑票案也屡见不鲜。
但她的位置离音响太近,那鼓点像敲在她神经上,让她几欲作呕,身边的女人也的确有分寸,不令人反感。
于是,梁斐然点点头,主动握住了女人的手腕。
南音的视线落在梁斐然修长骨感的手上,无名指指根有一颗小痣,点缀在白皙的皮肤和浮起的青色血管上,南音的视线停留在那颗小痣上一秒,然后移开。
大概是刚刚经受了疼痛,梁斐然的手很冰,存在感强烈。
真是小可怜,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和她在一起的沈婧雯也没注意到。
刚刚在楼上,南音前一秒还在把玩那块无事牌,后一秒就看到梁斐然一个人站在人群中,抱着头很难受的样子。
周围的人兴奋举杯都在跨年倒数,没人注意到梁斐然。
南音没多想,换了件侍应生的制服就下来了。
她借着场内昏暗的灯光贪婪地看着梁斐然。
侍应生的身份很好,可以没有顾忌地服务梁斐然。
一路上,南音一直在替梁斐然挡着周围被酒精浸染得过于兴奋的人潮,小心注意梁斐然的状态,好像她是什么易碎品一样。
party上喝酒跳舞的人缠了上来,南音被挤得后退一步撞入梁斐然怀中。
梁斐然的手正好碰到了那个毛球型的尾巴。
南音停了一下,没站稳,靠着梁斐然就往后倒。
梁斐然下意识扶住她的腰,又很快放开。
拙劣的演技,明明兔子小姐站稳了的,在发现她在身后时才瞬间倒下来。
可那纤薄又柔韧的手感似乎还残留指尖,梁斐然手指微微翕动。
眉心压抑地微微皱起。
每次头疼或者耳鸣时,梁斐然都会产生皮肤饥渴的症状,眷恋温暖的体温。
心理医生说这种皮肤饥渴是创伤应激的后遗症,几年了依旧没有任何起色,只是靠压抑自己,把它保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
这个蜂蜜色眼睛的女人,像某种热源,散发出诱惑的温度,梁斐然微微眯起眼睛,她讨厌一切不受控制的存在。
兔子小姐抬起头望向梁斐然,露出抱歉的笑容,蜂蜜色的眼睛让梁斐然联想到布丁上的焦糖,泛着甜味。
握住的手腕传来炙热的体温,她的体温似乎比正常人高。
梁斐然因为疼痛而冰冷的指尖慢慢回温。
很漂亮的女人,很高明的手腕,只可惜梁斐然并没打算在今晚来一场艳遇,所以这段路也不必走下去。
她停下脚步,放开女人的手腕。
见梁斐然突然站住,女人转过身,蜂蜜色的眼睛注视着梁斐然,语气绵软,眉眼弯弯:“是不是不舒服呀......”
梁斐然拿出手写板,刚想写些什么。
兔子小姐一边说一边用手语表达【我会手语,可以直接用手语交流。】
梁斐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会手语?
这么小众的概率怎么会被她碰到。
【谢谢你。我就在这里等我朋友过来就好。】
按照经验,兔子小姐会找理由留下来,最起码塞一张名片给自己,让自己记住她。
可兔子小姐只是点点头,头上的兔耳也跟着晃晃,莫名有些可爱。
“好的,梁小姐,祝您今晚过得开心。”
兔子小姐伸出手,梁斐然以为是名片,结果是一颗糖。
是那种随处可见的廉价的橘子糖块。小小的,做成橘子瓣的造型,却有着清新的水果香味。
梁斐然看着手心的糖,真诚地笑笑,用手语表示【谢谢你的帮助。】
没有借机留下名片,甚至连名字都欠奉,一点留恋都没有的样子。
梁斐然看着兔子小姐离去的背影,自嘲的笑笑,反省自己是否自我意识过剩。
这样漂亮又有分寸的尤物,怎么会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必然是有更高的目标。
今晚参与年会的港岛豪门中,梁家不过堪堪二流货色。
一个二流家族中不受宠的女儿,即便风头再劲,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这位兔子小姐大概是为了容家而来吧。
港岛的传奇,手握港岛一半经济命脉的顶豪家族。
今晚那些想撞运气的美人里,一大半都是想攀上容家,直接实现阶级跃迁。
可惜,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容家是遵循丛林法则,养蛊式培养继承人。
让他们彼此竞争,厮杀,直到角逐出蛊王,成为下一任家主。
靠吞噬同伴壮大自己的家族,不敢想象会是怎样压抑的氛围。
梁斐然盯着手心的橘子糖,思绪却飘得远了。
大概是这个特别的兔子小姐,和这块意料之外的糖的原因。
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手表,一时间犹豫自己先去停车场还是先去找沈婧雯。
最终梁斐然决定还是先去停车场,毕竟沈婧雯玩起来没够,不会半路离开。
就在转身的瞬间,常年灯火通明丽景酒店突然陷入黑暗。
鼓点、音乐、人声全部停了下来,一切就像被按下暂停键。
梁斐然蹙起眉头,怎么回事,电力过载断电了?
还未等梁斐然分辨清楚,传来两声沉闷的爆破声。
是枪声!
“啊啊啊啊,杀人啦!”
人群中爆发出刺耳的尖叫,接着是餐盘掉落的声音,哗啦啦地伴随在人们四散奔逃的脚步声和惊叫声中。
梁斐然侧过身,尽量贴在墙壁上,以防止被四散奔逃的人流撞到。
沈婧雯还在里面,还有秘书elina,梁斐然逆着人流的又往宴会厅的方向跑。
漆黑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梁斐然只能试探着往前走。
“梁小姐,不要进去!危险!”有人握住了梁斐然的手腕,高于常人的体温,异常温暖的触感。
梁斐然在黑暗中,清晰地辨认出了那双蜂蜜色的眼睛。
她的脸上还有溅到的血,那双眼睛大约是吓到了,亮得惊人。
头上的兔子发箍掉了,头发微微有些凌乱。
梁斐然快速打着手语,刚说了个开头,对方就意会了。
“沈小姐和您的秘书一起跑出去的,很安全。枪手还在宴会厅里,您别进去!”
没有耳朵的兔子小姐大概是被吓到了,握住梁斐然的手很用力。
大厅里传来撞击声和男男女女绝望的哭泣嘶吼,黑暗放大了恐惧,谁都不知道子弹会射向谁,谁也不知道有多少杀手躲在暗处。
梁斐然点点头,确认了沈婧雯和elina的安全,没必要再回去。
电光石火间梁斐然已经迅速有了决断,她不再犹豫,果断拉住兔子小姐的手,调转方向朝着休息室跑去。
与其在黑暗中漫无目的地逃命,不如尽快找到掩体躲藏起来。
漆黑的走廊里,只有应急通道的灯还亮着,身后不断有人推挤,摔倒。
梁斐然始终牢牢握着兔子小姐。
南音兴奋得全身发抖,梁斐然居然带着她一起逃跑。
原本她只是想把梁斐然带走,但是穿上这套暗示意味明显的兔女郎衣服时,南音又觉得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廉价的消遣来换取一夜**,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梁斐然皱眉嘴角抿起的样子,让南音明显感觉到了厌恶。
所以她果断离开,只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居然有人闹事。
快速解决掉枪手后,南音跟着人流向外撤离,出来就碰到了梁斐然。
这一次,冷淡的梁斐然居然会主动带上自己。
梁斐然避开人群快速撤离,兔子小姐比她想象得坚强,即便害怕得颤抖,也全程跟上她的脚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两人运气还算不错,顺着安全通道的方向推开了一扇未上锁的休息室。
半落地的玻璃窗,月光冰冷地照在房间的白床单上,失去了暖色系的电力照明,过于豪华的装修反而让人觉得有点不寒而栗,好似下一刻就会从角落走出一个人影。
进入房间后,两人马上反锁了房门,梁斐然刚要往房间内走。
南音拉住了她,摇了摇头,无声地前行几步,拿起桌上的裁纸刀,梁斐然瞬间意会,抓起玄关的花瓶。
两人一前一后,推开了洗手间、更衣室,确定没有人藏在房间里后终于松了口气。
【你叫什么名字?】
“南音。”兔子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蜂蜜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梁斐然。
梁斐然指着桌上的电话【好,南音,我守着门口,你马上报警。】
南音不明白梁斐然为什么要报警。她们俩个现在很安全,至于其他不相干的人。
是死是活南音并不在意。
除了梁斐然,其他人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不过为了梁斐然,那就……
南音点点头,拿起书桌上的电话听筒,接着她摇摇头:“没有声音,电话线可能被割断了。”
梁斐然嫌弃手提电话太大,一直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今天才发现,没有手提电话的弊端。
不能坐以待毙,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梁斐然抬起头,环视整个房间,目光落到天花板的消防喷头上,一旦遇到火情,它在喷洒的同时也会自动报警。
门外持续传来脚步声、碰撞声、哭泣呐喊声。
开枪的人也许混在其中,也许还在行凶。
梁斐然拽过沙发椅,拿出打火机,接着站在沙发椅上,举起手,可惜即便她的身高有175,加上凳子的高度也还是差了一点。
南音举高手护住她:“梁小姐,小心。”
梁斐然看向脚下的女人,她一手扶着凳子一手举高护着自己,明明自己怕得颤抖,却一直在尽力帮忙,还能保持镇定。
南音目测了下差出的高度然后说到:“梁小姐,高度不够,我上去,您可以踩着我,这样高度就够了。”
梁斐然想到那纤薄易折的腰,她没有什么折磨人的癖好,也没高贵到在这个时候还要顾及身份,她干脆利落地摇摇头,然后对南音伸出手。
南音愣了一下,马上心领神会地握住了梁斐然的手。
梁斐然轻轻一拽,南音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飞到了椅子上。
梁斐然把打火机放到她手上,然后抱住她的双腿举高。
只是南音穿着的大腿袜过于丝滑,梁斐然很难用力,总感觉要滑下来。
南音高高举起手,却在调整位置时没有掌握好平衡,差点摔倒。
下一秒,梁斐然迅速调整姿势,用了个巧劲,紧紧搂住南音的腰,把她牢牢抱进怀里。
南音闻到了梁斐然身上的香水味,Henry Jacques的down to heart,心脏下坠。
南音感觉自己心跳如擂鼓,一时间褪去了表情,只怔愣地看着梁斐然。
梁斐然以为她吓到了,一手揽住南音,一手比划到【别怕,没事的。】
南音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歉:“对不起,梁小姐,差点害您摔倒。”
【不用道歉,危险,你先下去。】
南音从凳子上下来,单手扶住墙,脱下高跟鞋,另一只手一点点把丝/袜从大腿上褪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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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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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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