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会穿我送你的那件白色礼服吗？”
“这次的玫瑰花你喜欢吗？我很喜欢，他的味道和你的信息素很像。”
“我送你的乳.钉收到了吗？真想亲眼看看你戴上它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能跟我回家？”
寂静的卧室里，连串信息提示音将萧今棠惊醒。他烦躁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眼看向震动的手机，一把抓起狠狠砸向地面。
床上的黑发青年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苍白的面容憔悴得吓人。连续多日的失眠耗尽了他最后一丝精力。
萧今棠盯着地上碎裂的手机，如同蛛网般的裂痕映入眼底，青年脸上的血色彻底褪去。
这已经是他这个月摔坏的第三部手机。
看着裂开的屏幕，萧今棠突然后悔了。
作为演员，他已经很久没有接到戏约了。账户里的存款所剩无几，房贷、车贷、经纪人和助理的工资像无底洞般吞噬着他所剩不多的积蓄。
再买一部新手机，这个月可能就要断粮了。
萧今棠拖着沉重的身躯下床，拾起那部残破的手机。
幸好，除了屏幕裂了几条缝，手机还能用。
解锁后，屏幕上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萧今棠冷着脸将那些露骨的消息已读，然后果断将它们全部删除。
又是他，“乔先生”。
两个月前，萧今棠开始收到这位神秘的乔先生的频繁私信。
起初，来信内容只是些温和的问候，询问他是否按时吃饭，叮嘱他天冷穿衣。萧今棠只当是某个不知从何处弄到他号码的狂热粉丝，并未放在心上，也从不回复。
直到某个宿醉的深夜，乔先生突然发来消息劝他少喝点酒，醉意朦胧间，他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谢谢”。
自那以后，乔先生的信息彻底变了调。
露骨的文字、挑逗的话语接踵而至。萧今棠果断拉黑删除，可这位乔先生却仿佛无所不能。无论他更换多少次号码，对方总能精准地找到他。
简单的问候早已不能满足乔先生病态的执着。他开始往萧今棠的公司和住所寄送各种包裹：有时是价值不菲的高定服装，有时是形状怪异的情趣玩具。
每天雷打不动的，是那九十九朵娇艳欲滴的玫瑰。
而萧今棠的信息素正是玫瑰。
萧今棠划开手机，再次将那个号码拉黑，随后点开微信，许久未和他联系过的经纪人发来了消息。
“萧今棠，有档综艺点名要你，去不去？五分钟内回我，过时不候。”
消息显示七分钟前。
“呵。”
萧今棠扯了扯嘴角，将手机扔在一旁，整个人陷进床褥里。
阳光透过单薄的窗帘渗进来，一寸寸爬上他的脸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阴翳。
“算了。”
他闭上眼，把脸埋进枕头里。
这些年，机会、运气、甚至命运，似乎都习惯性地与他擦肩而过。
“叮——”
刺耳的铃声骤然响起，萧今棠缓缓撑起身子，屏幕上闪烁着经纪人的名字。
“喂？”他的嗓音沙哑干涩。
“嗓子怎么哑成这样？没工作就糟蹋自己？”电话那头，陈一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没事。”萧今棠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像刀割一样疼。
“那个综艺，投资方点名要你去。”陈一语气急促，“今晚有个饭局，穿漂亮点，八点我来接你。”
“不去。”萧今棠放下杯子，声音冷硬，“我不陪酒。”
“你还想不想混了？！”陈一陡然拔高音量，“工资发不出来了知不知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带你这种艺人，要名气没名气，要上进心没上进心！”
萧今棠沉默着，静静地听着电话那头人的嘶吼声。
“你要是不去，以后别指望我再给你接任何资源！”
“嘟——”
电话被粗暴挂断。萧今棠盯着天花板，半晌，他自嘲地笑了一声。
“穿得……好看些吗？”
——
萧今棠已经许久没出席过正式场合，也就没有什么合适的正装。他最终穿上了那套银色西装——当年获得最佳新人奖时的那一身。
镜子里的男人瘦削得几乎撑不起剪裁利落的版型，肩线微微塌陷，袖口空荡。
但萧今棠不在乎。
“你就穿这个？”陈一皱眉打量着他，语气嫌弃，“不合身，换一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苛待艺人。”
萧今棠没动，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都大了。”
“怎么可能？！”陈一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催促道：“赶紧找一套合身的，没时间了！”
萧今棠站在原地，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快去啊！”
“……知道了。”
他转身回到卧室，衣柜里除了几套熨烫整齐的正装，其余衣物凌乱地堆叠着。
他随手拨开一件外套，指尖却触到某种陌生的布料——细腻、柔软，带着不属于他的昂贵触感。
萧今棠猛地抽出来，一件剪裁精致的白色礼服赫然入目。
这不是他的衣服。
莫名有种预感，萧今棠下意识翻找口袋，指尖碰到一张折叠的纸条。
展开，上面只有一行字：
——真嫉妒，这件衣服比我先拥抱你。
“啪！”
萧今棠狠狠将衣服摔在地上，呼吸急促。
是乔先生送来的。
什么时候？他明明把所有对方寄来的东西都扔掉了。
这件衣服是怎么混进他的衣柜的？
“叮——”
床上的手机再次亮起，萧今棠下意识看去，屏幕上只有三个字：
“穿上它。”
……
“你从哪儿搞来的这衣服？”见萧今棠穿着一身极其合身，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正装，陈一掐灭烟，语气狐疑。
“与你无关。”
萧今棠微微低头，过长的刘海遮住视线，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还是穿上了那件礼服。
衣柜里那些之前的正装完全不合身，萧今棠根本没办法抉择。
鬼使神差一般，他听了乔先生的话，穿上了它。
这身衣服，完全合身。
萧今棠瞳孔骤缩，指尖微微发颤。
……
“切。”陈一把烟头碾在地上，“爱说不说，赶紧上车。”
“离我远点。”萧今棠侧身避开，眉头紧蹙，“你身上有烟味。”
“现在倒嫌弃起我来了？”陈一冷笑，“要不是你烂泥扶不上墙，我至于天天抽烟解压？接个综艺磨磨唧唧，回消息拖拖拉拉，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求着你赚钱！”
萧今棠没再理会他的喋喋不休，径直上了车。
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玻璃上，缓缓闭上眼睛。
他一点不想争吵。
他已经很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
“到了。”
陈一轻叩车窗，指节与玻璃碰撞出清脆声响。萧今棠猛然惊醒，睫毛轻颤间流露出几分茫然。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车上睡着。
一股若有似无的幽香萦绕鼻尖。这味道是从他身上这件西装上散发出来，在密闭车厢里愈发浓郁。
萧今棠蹙眉，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难道他睡着了，是因为这香？
“发什么呆？”
陈一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见自家艺人还在发呆，陈一忍不住“啧”了一声。
今晚这顿饭关乎工作，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这黑眼圈......”灯光下，陈一这才看清萧今棠眼下的青黑，“早知道该给你遮一遮。”
“没事。”萧今棠避开经纪人的目光，抬头望向眼前金碧辉煌的酒店。
天府明珠。
萧今棠听说过这家酒店，能踏入大门的，不是社会上有名的富豪，就是手握顶级资源的大佬。
萧今棠出道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邀请来这。
他露出一道苦笑。
会是谁，看上他了呢？
*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迎宾小姐打量着眼前俊美的青年。那张脸似曾相识，却叫不出名字。即便面色有些憔悴，依然令人移不开眼。
“珍珠阁。”
“请随我来。”
萧今棠跟在陈一身后来到二楼。水晶吊灯将走廊照得如同白昼，酒杯碰撞声与谈笑声从各个包厢溢出。
“就是这里。”
雕花木门缓缓开启，萧今棠朝内看去，里面已有四人落座。
一位女士和三位男士。
那三位男士都是约莫四五十岁的样子，一人一个啤酒肚，油腻的模样让萧今棠胃部一阵痉挛。
“今棠来了。”
坐在离门最近的那位女士alpha最先起身迎接他们。
“你好。”萧今棠和她握手，他认得她，这位女士是白翎羽，《开疆破土》的导演。
看来这次综艺就是《开疆破土》了。
这档综艺的流量一向很好，邀请的嘉宾大多都是顶流，萧今棠有些意外白翎羽竟然会找上他。
“你就是萧今棠？”
一道男声从白翎羽身后传来，那肚子最大的男人走了上来，笑着和萧今棠握手。
萧今棠强忍着呕吐的**与他握手。
“您好，我是萧今棠。”
“你好你好，我是楚海。”
“咦？楚总，难道您不认识今棠？”白翎羽看着好似初次见面的二人疑惑道：“不是您推荐我让今棠上节目的吗？”
“哈哈。”楚海爽朗一笑，萧今棠趁机松开右手，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将手指在外套上擦了擦。
“我这种老人怎么认识现在的年轻人哦，还不是我儿子，他向我推荐的小萧啊。”
“原来是小楚。”白翎羽想到那可爱的omega微微一笑，她边让萧今棠落座边说道：“对了，小楚什么时候来？”
楚海看了眼时间，猜测道：“快了吧。”
话音刚落，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一位身着白色西装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抱歉，我来晚了。”
“不算晚。”
“可算来了。”
“哎呀，小楚来了，快坐，我们刚刚还在谈论你呢。”
“好。”
听到声响，一直沉默着的萧今棠循声看去，那位小楚竟是坐在了他身侧。
然而萧今棠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低着头。
陈一见状连忙凑近，压低声音：“萧今棠，别发呆了，打起精神来。这位不是你能得罪的人。”
萧今棠勉强回过神，喉咙发紧，低声应了句：“知道了。”
可他的视线依然有些涣散，仿佛眼前的场景都隔着一层雾。
“小楚总……”
萧今棠慢吞吞转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炽热的眼眸。
他看见那位漂亮的omega弯着嘴角，声音如蜜：
“萧今棠，终于见到你了。”他伸出手，“我是楚怜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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