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一大早在座位上坐好喻呈就把耳机递了过来。
“昨天忘了给你了。”
方数则看着他点了点头，从他手上把耳机拿了过来：“你…”
喻呈也看向他：“嗯？”
“没什么。”方数则把耳机收好坐正：“快上课了。”
喻呈点了点头，也转了过去。
因为欠债很多，叔叔阿姨这一阵赚钱算得上拼命，不过幸运的是讨债的那些人没有再找上门来，可能是他们还了一部分利息。
方数则摇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在学习上。
这几天喻呈总是很早回家，而方数则也因为害怕那些追债的人再来找他麻烦被喻呈看到，两个人已经很久没一起放学了。
“方数则。”课间班里很嘈杂，喻呈凑过来喊方数则的名字。
“怎么了？”方数则配合他小声的回应。
“你看。”喻呈递给他一张纸。
是医院的检测报告。
上面写明了喻呈的腺体目前发育的不错，已经能够和其他omega一样使用抑制剂了。
方数则转过头来惊喜的看着他：“那也就是说，你发情期不会那么难受了？”
喻呈重重的点了点头。
“太好了。”方数则用手在喻呈腿上使劲搓了搓，然后被打开。
回过头的方数则收起了笑容。
这…是不是代表着以后喻呈发情期也不再需要自己了。
回去之后方数则发现叔叔阿姨不仅买了肉，还买了海鲜…
自从欠债以来，他们两个格外节省，至少对方数则很节省，是不可能当着他的面把这些贵的东西做出来的。
方数则一脸疑惑的在餐桌旁坐下，从来没有招呼过他吃饭的阿姨在他面前放上了碗筷。
她看起来很高兴。
方数则没有动筷，探究似得看着这一家人。
“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阿姨给两个宝贝盛饭的时候，他问。
“这你就别管了，吃点好的你还这么多问题。”阿姨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方数则感觉不太对劲，随便扒了两口米饭就吃不下去了，转身回了房间。
他掏出手机点开喻呈的对话框：
【竞赛那天你走了之后又回来了吗？
删除
【你是不是知道
删除
他实在难以问出那个问题，直觉告诉他喻呈看到了，但是为了维护他那浅薄的自尊心，没有说出来，并且还做了什么帮自己。
但又怕其实不是，怕可能是真的叔叔阿姨自己把钱还了，他这样一问就等于把事情告诉了喻呈。
方数则把自己蒙在枕头里，想制造出一个缺氧的环境让自己清醒一下。
忽然手机响了一声。
方数则把头从枕头下面拿出来，点开屏幕看是什么消息。
一条陌生人的信息，里面的内容是：
【请问是方数则同学吗？我是喻呈的母亲。】
方数则浑身冷了下来，心脏停跳一秒后剧烈加速。
为什么喻呈的母亲会联系自己？她知道了什么？还是喻呈做了什么？
方数则拿着手机，手指比划了好几下，愣是没有把消息发出去。
紧接着这个陌生号码又发来一条：
【喻呈不知道我联系你，明天可以约你见一面吗？】
明天，明天不是周末，方数则想要去赴约就必须请假。
但这样就不会让喻呈知道自己去找他妈妈了。
方数则有很多疑问，有很多猜测，有很多不安，但最后都化作了回复界面里的【好】。
喻呈妈妈约的地方是一个很高档的咖啡馆，他走进去后远远看到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朝他招了下手。
方数则没有穿校服，但是背了书包，到喻呈妈妈面前后很规矩的鞠了一个躬，道了声：“阿姨好。”
喻呈妈妈没什么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说：“坐吧。”还把咖啡往方数则面前推了推，方数则礼貌的抿了一口。
“阿姨，不知道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情？”方数则坐的笔直，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对面阿姨叹了口气：“小则，我看你也是个好孩子。”
她拿起手中咖啡喝了一口：“怎么能做这种事？”
方数则没有回答，略带疑惑的看着她。
喻呈妈妈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摆在方数则的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指的是照片上，和喻呈坐在一起的男生。
“不认识。”喻呈的照片一看就是近期拍的，和那个男生坐的挺近。
“是喻呈将来的联姻对象。”喻呈妈妈给他介绍，“大集团的公子哥。”
方数则没什么表情的点点头。
对面又从包里翻出来一张照片，是一个手机的屏保，拿另一个手机拍了之后打印出来的。
他和喻呈在烤肉店的合照！
方数则瞬间眼睛瞪大，喻呈拿这张照片做了锁屏吗？
“现在可以给阿姨解释一下你们的关系了吗？”喻呈妈妈动作依旧优雅，换了个姿势看着他。
“如您所见。”方数则微笑着抬头，“我们正在恋爱。”
“承认的还算爽快。”喻呈妈妈指了指刚刚拿出来的几张照片：“你应该知道喻呈对自己的联姻并不是很满意。”
方数则点了点头。
“这些是前几天拍的，你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配合去见这个，他不喜欢的联姻对象吗？”
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方数则呼吸有些急促，不敢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你。”三个字一记重击打在了方数则心上，他震惊的抬起头。
“喻呈找我借钱，为了帮忙解决你家的事情。”
“欠那么多钱，他根本拿不出来。”
“以前怎么让他去和别人见一面他都不肯，为了借钱帮你，竟然同意了。”
“阿姨看你也是个好孩子，不是说排斥你和喻呈发展关系，只是你为他带来了什么？”
一连串的回答向方数则砸过来，他不得不咬紧了牙关，极力忍耐着，良久才回答：
“…只要他不放弃，我…也不想放弃。”
对面的人嘲讽般冷笑了一声，似乎很无奈的喝了口水：“他为你都放弃了抗争的权利，你还想让他做到哪一步。”
“你当然不想放弃，越坚持能得到越多，好学生脑子果然灵光。”
喻呈妈妈说完没有等他回答，站了起来，把手里仅剩的几张照片一并扔在了方数则脸上：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随即转身走了。
方数则低着头，一张一张捡起照片查看，有喻呈买手机的票据，有借钱的证明，有面上显然很排斥却还是和那个陌生人坐在一起的证据。
他张开口大口大口的呼吸，没留意豆般大小的泪珠砸进了面前摆放的杯子里。
他紧捂着胸口无助的想，什么被放一马，什么突如其来的安逸。
都是喻呈的妥协换来的啊…
方数则没有再去学校，他不敢面对喻呈。
只是打电话请假的时候听到老师说了一句：“怎么你也这时候请假。”
“还有谁也请假了吗？”
“喻呈啊，他妈妈帮他请了好几天。”
方数则问清楚叔叔阿姨情况，甚至还没开始强制要求他们把这些日子攒下的钱吐出来给他，他们就开始卖惨。
喻呈还的数量也根本抵不过高利贷的利滚利滚利，叔叔阿姨决定要把房子卖了搬回老家。
同时一起搬走的，还有能帮他们照顾孩子的方数则。
搬走可以，照顾可以，但走之前必须把欠喻呈的吐出来。
不然就告他们敲诈勒索。
方数则的话很坚决，说得有理有据头头是道，将他们的罪行放大许多。
两个人哪里听得来这样的话，一边骂一边还是把钱给了方数则，但这些钱与喻呈帮他们还的那些相比，还是差了很多。
喻呈在这期间给自己打了几个电话，但并不多，方数则估计是他的手机也已经被收了。
他一个也没接。
搬走的时候方数则是自己最后走的，因为要解决学校的事情。
在校门口，他又接到了来自喻呈的电话。
这次，他没有等电话自己挂断。
他把听筒轻轻靠近自己耳边，喻呈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方数则。”
方数则等待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
“你怎么…不回我电话啊。”
“抱歉。”
“你要去哪？”喻呈的声音已经微微颤抖。
“我要搬家了，你帮忙还的钱，我会打到你的卡上。”
他压下去了声音中藏不住的哽咽：“剩下的，我之后慢慢转。”
“我不是说，我做什么事情，你受着就行了吗？”
说这句话时听筒里传来了和他附近相同的叫卖声，方数则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身。
喻呈就在他身后不远处，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听筒里继续传来声音：“你不是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和我说分开的吗？”
方数则隔着街道和喻呈对视，在电话里回答：“对不起，我可能做不到了。”
“我走了以后，你可以自由的和你父母抗争了，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委屈自己，去做不愿意的事情了。”
“我他妈为什么妥协。”听筒里的喻呈加大了音量，“不就是想和你在一起吗？你走了我妥不妥协还有什么区别。”
“是我连累了你，抱歉。”喻呈最不想听到的抱歉，还是从方数则口中听到了多次。
“我根本不需要你抱歉！”方数则能看到喻呈抹了把脸。
“喻呈，摆脱束缚的目标，你自己也可以达成，而且现在，你的腺体也已经稳定了。”方数则哽咽着，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
没有我，你会更好。
而只要他在这里，喻呈就只能被他妈妈压制着，要挟着，去做自己根本不愿意做的事情。
难道真要等到喻呈为了他和一个根本没有感情的人联姻完毕，才学会放手吗？
对面喻呈一步一步的朝他走过来，眼神坚定的看着他，声音从空气中和听筒里同时传了过来：
“方数则，你以为你这样离开了，我会体谅你，会理解你吗？我告诉你不可能的，你只要走了，我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我不可能原谅你的，你听到了吗？”
喻呈在离他几步距离的地方站定，眼眶红红的，定定的看着他。
方数则放下了手机，看着喻呈的眼睛：“我买了一会儿的车票，就快要发车了。”
他挤出一个笑容来：“你一定会过的更好的。”
说完后方数则不再犹豫，转身将他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甩在了身后——
却被狠狠抓住了胳膊。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喻呈大口呼吸了几下：“你别忘了，是你先对我告白的，承诺也是你做的，未来…也是你计划的。”
方数则转过身看着喻呈，他知道这会是喻呈的最后一次挽回，错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眼里含着的泪水悄然落下，方数则把喻呈的手从他胳膊上拽开：
“对不起，是我没有能力做到。”
他伸手想要帮忙擦去喻呈脸颊上的泪水，最终没有碰触到，又将手缩了回来。
“回去要好好休息，你看着很憔悴。”
说完他松开了方才抓着喻呈手腕的手，再次给喻呈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
走出很久之后，方数则在旁边的墙上扶了一下，大口深呼吸几次，才又继续向前。
后面，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直没动作的喻呈蹲了下去，抱住了自己的头。
回忆结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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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回忆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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