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铭推开杂货间的门,黑漆漆的房间里,敞开一道明亮,地上歪倒的板凳旁边,散落着鞋子,顺着两只垂掉着的脚往上看,男人的脖子几乎被绳子勒成对折,两个眼球快要掉出来似的,突出得极为吓人。
汪邵从人群中穿出来,大喊着:“这是干嘛啊!快来人帮忙放下来!”
江川谷踩着凳子割断绳子,秦铭和几位村民在下面接着汪高,将其平放在地上。
两天死了两个?钱非开始感觉桃源村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葬礼当天还有人死?
林朝盈看着毫无生色的尸体,想起昨晚汪高要长生书的画面,怎么都想不通求生的人怎么会自尽?
村民叽叽喳喳地站在门口讨论着,孔月生怕这帮人把尸体草草下葬,戴上手套立马蹲在尸体旁边检查脖子的伤痕,口腔的状态,还有四肢上是否有额外伤,现场没有环境可以尸检,更没有仪器能抽血化验,她无奈地拿出手机准备留存几张照片。
没想到,刚拿出的瞬间,汪邵抬手打掉手机,还没反应的孔月对上他骤然凶横的眼睛,吓得后退几步,秦铭挡在她前面,打圆场说:“不好意思,我妹妹是医生,习惯了,不如打电话问一下警察什么时候来吧?”
江川谷见村民抗拒报警,只好离开仓库,躲在远处询问警察的位置,得知今天还是无法进来时,气得说:“等等等,这里都要被灭族了!”
钱非见状瞬间冒火,捡起手机,“不让拍你说话!上手打我朋友!什么意思!”
汪邵转变脸色,微笑着解释:“我们村禁忌比较多,给死人拍照片,魂魄会被手机吸走的,没办法转世了。”
林朝盈阴阳怪气地说:“村长最近操心的事情这么多,记忆力还这么好?怪不得大家都敬重您呢?”
“敬重”两个字语调咬的很重。她早就看出来,汪邵在村里别说威望了,背地里村民对他尊重都没有。
汪邵听见这话,脸色微变,眼皮不受控的抖动,只是说道:“这里是我们村子的事情,外人总归是不了解的。”
说着,几人无形地被排在仓库外。江川谷打完电话回来问,“怎么出来了?”
林朝盈说:“看样子他们是不会等警察来判案了。”
孔月担心,“感觉他们想快速处理汪高的尸体,说不定晚上会下葬。”
“还晚上?”钱非感觉整个村子都是无知的村民,吐槽:“如果条件允许,汪高现在都能到土里你信不信!”
“你们来!”秦铭蹲在仓库的窗户下,用手机拍摄地面,说:“这有脚印!”
脚印留的不深不浅,刚好能被细心的人发现,5人顺着带有泥点脚印的方向,一路蜿蜒曲折的小路穿过小巷,最后消失在河边......
钱非:“走进河里了?凶手也自尽了?”
林朝盈觉得诡异:“脚印会不会太刻意了?”
秦铭望着消失在河边的痕迹,说:“你们说,这串脚印留下的目的是什么?”
孔月思索:“我感觉不像是引导我们来,像是给那帮村民留下的。”
“没错。”林朝盈赞同:“庄欢的死,村民的重点落在长生书上,那汪高的自尽,又引导村民关注在哪?”
江川谷顺着脚印转过头,看见不远处的河神庙,说:“像是给河神塑造真实性。”
话音刚落,身后乌泱泱的村民盯着地面,几乎是跑着来到河边,嘴里念叨着:“河神降临了!”
“是啊!河神惩罚汪高后,回到河里了!”
“难道是汪高触怒了河神?!”
“汪高昨晚跑去老村长的墓地,想要刨坟!”
“难道长生书真的在老村长的墓里?!河神才会动怒!”
......
村民谈论河神和长生书时,表情贪婪又虔诚。林朝盈意识到,桃源村的每个人对长生书都存在掠夺和占有的心思,心底却因为对河神敬畏和害怕,所以状态非常割裂。
孔月听懂他们的对话,鄙夷道:“原来是给村民定位啊。”
眼下的情况,林朝盈观察着村民的表情,试图揪出谁是领头挑起话题的人,她说:“你们还记得谁是第一个挑起说,脚印河神的人吗?这个人一定和汪高的死有关系。”
江川谷低声说:“站在最后,半脸胡子的男人,他说的河神降临。”
“是他?”林朝盈说:“刚刚葬礼上,他站在汪博的旁边。”
钱非问:“汪博是谁?”
林朝盈说:“汪博是汪邵的弟弟。”
孔月:“这男的有可能和汪邵也有亲戚关系。”
秦铭:“那我大概知道他,汪邵有两个堂弟,一个叫汪博,一个叫汪鱼。”
钱非惊奇地问:“你咋知道?”
秦铭:“那天我和孔月帮忙搬运庄欢尸体回村长家,看到一张4个人的照片,顺嘴问的村民。”
林朝盈:“四个?”
秦铭:“对,老大汪怀是汪戈的父亲,大火中去世了。”
那帮神经的村民,没有停留过久,聚在一起讨论几分钟,便四散离去。河边只留下他们五个,于是挑了处有树荫石头的地方,坐在一起,探讨关于桃源村和汪戈的事情。
进村子后,他们追查的刀疤突然变成老村长的遗孤汪戈。紧接着,河神节夜从天而降的女尸,表面上为了迎合背叛的传说,实际上村民目光聚焦在长生书。又冒出患病疯狂的汪戈,因为刨坟被抓进仓库,莫名其妙自尽后,出现所谓“河神的脚印”来肯定长生书的位置。
秦铭越说越疑惑,“难道都是刀疤...不对...汪戈做的?”
“啊?”钱非迷茫地说:“这个汪戈是不是在挑衅我们?”
江川谷从旁边捡起一根树枝,“我们为什么要把两个事情算成一个?”他‘咔嚓-’掰断树枝,两节棍子摆在地上,说:“你们不是没见过刀疤的杀人手段,他对黎朝做的事情,让我更偏向庄欢的死和他有关系,但是他会温和的把汪高吊死,然后走出一串脚印吗?”
孔月提出新的想法:“有没有可能,两个人都不是汪戈杀的?是村子里的其他人,为的就是长生书?”
钱非头都大了,“我现在只想知道刀疤在哪!”
林朝盈捡起江川谷掰断的其中一根木棍,“大家还记得我们还没进村时,在贴吧看的那条传说吗?妻子背叛后被村民浸猪笼,而汪戈的妻子背叛汪戈后,被吊死在河里,庄欢也是淹死后被扔到河神庙门口,死法太相近了,所以我赞同江川谷的看法,汪戈杀庄欢很有可能和当年他妻子的死有关系。”
她拿起另一根木棍,“但是汪高的死更像是村民干的,有可能汪高已经获得长生书,也有可能汪高知道了长生书在哪,被杀人灭口,那关他在仓库的汪邵和刚刚故意引导舆论的汪鱼很有嫌疑。”
秦铭在地上画两个圈,指着中间重合的部分说:“其实我们只要搞清楚,汪高的人际关系和庄欢以及汪戈有没有牵扯,大概能看出,汪高的死具体是哪方推动的结果了。”
钱非迷茫地问:“不是说两件事的目的都是长生书吗,怎么又成两个凶手了?”
林朝盈:“如果庄欢真的是被汪戈杀的,说明有人当场顺水推舟,那...先引导长生书位置的人,就和汪高的死脱不了干系。”
孔月笑着说:“又回到那个人身上了。”
钱非张大嘴巴,瞬间明白过来!
那个抱着女儿哭声最大,情绪最崩溃,演得最投入的村长汪邵......
秦铭把5个人分成两小队,他和孔月回到村长家,林朝盈,钱非和江川谷去往汪高家。三人打听到汪高家后,路上林朝盈好奇地问:“每次秦铭分组都会把咱俩分一起。”
钱非从来没想过,随口说:“可能觉得我强,要我带两个吧!”
林朝盈笑道:“拉倒吧!”
来到汪高家门口敲门后,听见老人的声音:“来了!”
老婆婆看见陌生人,警惕地问:“你们是谁!”
钱非微笑地鼓囊林朝盈上前,编身份的瞎话,她可不擅长。
林朝盈踉跄两步,尴尬笑着说:“我们是村长的朋友,安排来慰问家属的。”
“慰问?”老婆婆慌得瞪大眼睛,“什么慰问?!汪高怎么了!”
早说换个借口!林朝盈没想到村长还没给汪高的家里传达死讯,她有点恨自己嘴太快,应该先抛几个钩子打听一下,再表明身份。
钱非看她发愣,直接说:“汪高在村委会,自杀了。”
老婆婆浑浊的眼睛颤动着,身体一软,倒在地上,江川谷连忙扶住老人,她摆着手“哎呦——”一声后,神情悲痛地哭出声。
老人的情绪崩塌,带着岁月的痕迹,好似一座山轰然倒塌般,沉重又惊天动地。
三人安抚了很久很久,老婆婆才艰难地站起身体,领着她们进入房间。屋内小女孩正趴在沙发上,吹着风扇,睡得安静,老婆婆抱着孩子放在卧室的床上。
老婆婆说:“她是汪高和我女儿尹红的孩子,本来他们小夫妻在商业街开礼品店赚钱,去年因为房租太贵,尹红打算出去挣钱,没想到刚出村子,山路上遭遇车祸死了,今年年初,汪高身体越来越差,去县城的大医院检查才发现自己得了癌症......”
房间里只剩下老婆婆的叹息声。
她忍着眼泪,沙哑的嗓子里,慢慢吐出几个字,“这个家完了。”
林朝盈还未安慰,老婆婆突然抓住她的手说:“汪高这孩子人好心善,对孩子对我都好,他不会自杀的!昨天他还跟我保证,会努力活着照顾我和孩子!汪高不会自杀啊!”
钱非问:“汪高和汪戈认识吗?”
老婆婆蒙了一下说:“汪戈?老村长的孩子吗?”
钱非点头。
老婆婆思来想去后说:“不怎么联系吧,我都没听汪高和尹红提过。”
林朝盈紧接着问:“那您知道汪戈的妻子吗?”
“啊?”老婆婆表情迷茫,“汪戈的妻子?不认识啊,好像前几年结婚的?但是我每天除了早上去买菜出门,平时家都不出,只陪小惠看书,村里很多人我都认不全的。”
钱非正感慨这家人的信息闭塞,口袋里的罗盘突然转动!
她抓住林朝盈的胳膊说:“周围有异能者在用异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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