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根本说不出话,心口堵得发胀,脑子里一片空白。
视线模糊不清,只能借着那点微弱的光,勉强看清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
力量在无声中碰撞,又奇妙地交融。节奏由缓到急,像一首逐渐激昂的乐章,敲打着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风从草原来~吹动我心怀~吹来我的爱~这花香的海~」
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口袋里,郁燃的手机突然响了。
豪迈的歌声横冲直撞地闯进来,郁燃吓了一跳,下意识缩了一下。
“嘶——”路聿琛额角的汗瞬间滑落。
他安抚地顺着郁燃的后背,轻吻她的脸颊,试图将她重新拉回那片混沌的海。
电话响完一轮,又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铃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尤其不合时宜。
直到第三轮响起,郁燃终于受不了,推了推他:“……帮我拿一下。”
路聿琛直接托着郁燃的胳膊,让两人一起挪到床边。
“饿疯了吧你,就这么一会儿!”郁燃气得去掐他胳膊。
路聿琛害羞的抿嘴笑了一下,伸手摸出她的手机。
可看到屏幕的瞬间,笑意瞬间凝固在嘴角。
“谁啊?张凯吗?”郁燃难耐地调整了一下姿势,“我让他去联系沈酌团队,是不是有消息了。”
她自顾自说着,没留意到路聿琛神色的变化。
他突然又凶又狠的窜了一下,郁燃猝不及防,胡乱去抓他的胳膊,一阵战栗。
“……你大爷的……”
她急促地喘着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发现路聿琛还执拗的盯着那通来电。
“挂了!”郁燃不懂他又闹什么脾气,伸手去抢,“张凯也得等着……”
话音未落,她已经看清了屏幕——
沈酌,未接来电3通。
……靠。
郁燃顿时哑火,这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发疯。
她怎么忘了拉黑他手机号了,平时八百年不联系,偏在这时候来添乱。当初只顾着删微信,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却忘了通讯录里还有条漏网之鱼。
路聿琛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有点沉:“这就是你说的,断干净了?”
郁燃理亏。分手了还存着前男友电话,确实说不清。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郁燃居然还庆幸自己当初没给他备注什么过于亲昵的名字。
“忘拉黑了。”她说着就要挂断,手腕却被路聿琛一把攥住。
“接吧,”他声音听不出情绪,“万一有正事。这么晚打来,总不是找你叙旧。”
郁燃简直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他今天吃错药了?可她分明听出那点若有若无的阴阳怪气,只是不知道他又憋着什么坏。
她还在犹豫,路聿琛已经握着她的手指,划向了接听键。
“郁燃,你终于肯接我电话了。”沈酌的声音急不可耐地冲出来。
郁燃瞪了路聿琛一眼,后者却默不作声地扶着她的腰,继续着刚才未完成的事。
郁燃觉得自己的意识和身体被割裂成两个世界,在清醒与迷乱间反复沉沦。
电话那头,沈酌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一句都没听进去,只模糊听到什么直播效果不错,剧方要重新剪辑给她加戏,问要不要继续合作炒作走群像路线。
郁燃用脑子里最后的理智骂了几句张凯,他绝对话说得不够狠,才让沈酌还抱着希望。
“郁燃,我知道你烦我,”沈酌语气软了下来,“但我们毕竟有过感情,总比陌生人合作来的方便。我好不容易说服芳姐同意,现在来问问你的意思,你觉得呢?”
觉得他爷爷的三角篓子!身体的澎湃即将达到再一次顶峰,郁燃指甲不自觉地掐紧路聿琛的胳膊,留下几道红痕。
路聿琛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还有心思听电话,在她耳边用气音说:“回答他啊,姐姐。”
郁燃艰难地摇头,死咬住嘴唇忍住几乎溢出的口申口今,脑子里一团乱麻,真是没一个省心的……
动作越来越凶,她再没心思管电话。手机什么时候被路聿琛拿走挂断,扔到床头柜上的,她完全不知道。
忄青动时,郁燃气急,抬手在他脸上扇了一巴掌,不重,但声音清脆。
路聿琛偏过头,沉默地受了,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继续。
一切平息后,他才把头埋进她肩窝,声音里全是无奈:“我该怎么办郁燃……你是不是要回去找他了……”
不知道是汗还是别的什么,温热地淌在她的肩窝上。郁燃轻轻摸着他的头发,安抚了好一阵,他的情绪才慢慢平复。
他扯开弄湿的床单,找了块干净的地方,从身后紧紧搂住她,似乎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困住她不让她离开。
一室旖|旎未散,空气里还弥漫着暧昧的气息。路聿琛伸手拿过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郁燃背靠着他结实的胸|膛,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逐渐平稳的心跳透过脊背传来。
刚才电话的余波犹在,她拿过手机,当着他的面,把沈酌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午夜缱绻过后,人总是容易卸下心防。安静了一会儿,郁燃轻声开口:“说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心里想的都说出来。”
今天她非得把他这个心结解开不可,她倒要问问清楚,他为什么对沈酌这么在意。
路聿琛闻言,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沉默了良久,才把脸埋在她颈间,闷声坦白:“因为我是……”
他越说越小声,最后两个字太含糊,轻得根本没让人听清。
“你是什么?”郁燃又问了一遍。
“……”他屏住呼吸,语速飞快地重复:“我是小三。”
“哈?”郁燃眉毛差点飞起来,“what?”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还要我说第三遍吗?”路聿琛以为她还是没听见,干脆一股做气,把从进组到两人确定关系中间的事都倒了出来。
总结下来就是,他根本不知道她和沈酌具体什么时候分的手,以为郁燃进组时还有男朋友,只是感情不太稳定,而自己却趁虚而入,做了一些越界暧昧的事。
所以他一直认为是自己破坏了郁燃和沈酌,因为心虚,才总是缺乏安全感,总觉得郁燃对沈酌余情未了,迟早会复合。
郁燃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在路聿琛的视角,故事是这样的。
“合着在你心里,我道德感这么薄弱?”她有点想笑。
“不是。”路聿琛下意识否认,把错全揽到自己身上,“是我居心不良。”
他语气可怜巴巴的,郁燃忍不住笑了声:“现在知道承认错误了?”
她顿了顿,转过身,和他面对面。
“我和他三月份就分了。”
床头灯的光线温柔地洒下来,她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还没来得及收起的自我厌弃,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我和他三月份就分了,”她又重复了一遍,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锁骨上那个她留下的牙印,“我五月进组,中间隔了快两个月。路老师,你这小三当得,连时间线都没捋清,就急着自我审判了?”
路聿琛没说话。郁燃又开始不正经了,手指悄悄下滑,“不过话说回来,是挺刺激的哈?还在我直播的时候发那种照片,没看出来啊路老师,挺闷烧嘛。”
路聿琛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只对你这样。”
这个吻不带情谷欠,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安抚,一种尘埃落定后的温存。
看他情绪好转,郁燃问出了那个她一直好奇的问题。
他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
仔细回想,从进组围读那次聚餐起,他就有点不对劲了,只是当时暧昧上头,没来得及细想。
她眨眨眼,满是期待地望着他。
路聿琛沉默片刻,只吐出四个字:“一见钟情。”
郁燃了然地点点头。哦,是看上她的美貌了。能理解,同为颜控,她非常懂这种感觉。
这简直是同道中人。
等会儿,
一见钟情?
那岂不是……
“你是说,去日料店吃饭那次?”她有点不敢相信,“我那天穿着大T恤短裤,趿拉着人字拖哎,这你都能……”
那四个字她没好意思说出口,有点肉麻。
路聿琛黑沉沉的眸子看了她好一会儿,欲言又止,最后只轻声说:“好看。”
“哈哈,”郁燃干笑两声,“你品味挺特别。”
路聿琛把她按回怀里,感受着她温热的呼吸。
他还在纠结,要不要说实话。
郁燃枕着他的胳膊,昏昏欲睡,忽然想起什么:“我的田螺姑娘过两天就要回家了。”
她假哭两声,皱着脸:“下次再见,就得等我杀青了。”
路聿琛试着理解:“尹姐吗?”
“嗯。”
“为什么叫她田螺姑娘?外号?”
“她说要做我最坚实的后盾,不管我在哪儿,回家总有一桌家乡菜等着我。”郁燃吸吸鼻子又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她这么叫自己。”
“为什么?”
“因为不平等啊,”郁燃往他怀里蹭了蹭,“你不觉得吗?童话里那些田螺姑娘、白娘子、仙鹤报恩的故事,细想还挺可怕的。这完全是打着报恩的旗号,让另一方理所当然地索取。我不喜欢这样,压力太大了。”
虽然尹明涵总说来剧组陪她是因为自己上班无聊,换个地方待着,但她给郁燃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
郁燃非常感谢她能来帮忙,也试过给钱补偿,被尹明涵严肃批评“没把她当朋友”。最关键的是尹明涵什么都不缺,所以郁燃到现在都没找到合适的方式回报,只能心里带着亏欠接受这份好。
她坚定得认为,人跟人的相处应该是平等的付出,这是维持一段关系长久的必要条件,一旦这个天平倾斜,那么再怎么精心经营最后都会走向坍塌。
郁燃说完,等了一会儿,路聿琛却没回应。
她抬起头:“你怎么不说话,不认同吗?”
路聿琛表情有些不自然,垂眸看了她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他本来是打算坦白的,可郁燃这番话,直接给他堵了回去。
那些藏在心底的话,那些只有他一个人记得的回忆,那些因为记忆断层而造成的偏差。
他原本迫不及待想与她分享。
可另一方已经全然忘却,并且如此明确地表达了对“报恩”式关系的抵触。
那他还能怎么办?
像她一样彻底忘记,继续这样糊里糊涂地过下去吗?
他好像没有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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