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闫府的路上,两人互相讨论起走散后的后续,当然,期间闫凝适当地隐去遇见魏楚之的事情。
谢怀亦是不知她是这般有远见之人,眼眸中的欣赏流露而出,看闫凝的眼神儿闪烁着亮光。
彼时,二人正有说有笑中,见到一辆眼熟马车,闫凝正要仔细确认车上是否印有闫家标徽,便见其内冒出个人头来。
“娘子快上马车,莫要回府。”沁云左右环顾一周,面带紧张朝她招手。
闫凝不疑有他,抓着怀郎君的手便几步到了车跟前。
淮竹下来护送二人登车,期间不住地四处张望,生怕惊扰了什么人。
“你们将马车停在此处,怎不先回闫府?”闫凝问出一个自看到马车时,就困惑许久的疑问。
突然,外面传出一阵大动静,男人粗鄙不堪的叫骂声,女人惊慌失措的尖叫声,纷乱吵杂不绝于耳。
淮竹和沁云统一做出个噤声动作,更让闫凝脑海中涌现出个想法,她不经狠狠锁起眉头,祈祷着是自己多心。
那两人彼此都放轻了声音,“娘子小声些,我们也是刚到不久,但还没赶到府门前,先有一小队山匪停驻在府门前,我和淮竹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敢出面,只能先躲在这里,打算找机会去叫来衙役们。”
不想心底一直害怕的事情成了真,闫府和马车所在位置正巧成了个斜对角,不注意必然不会发现此处停了马车。
回想方才耳畔惨叫声,肯定是府里遭了难。这般一想,闫凝怎可能还坐得住,她先前可是听说遇见的那批山匪要来袭击闫家,这才想借叶县令之手除去他们。
该死,万万没想会还有一批山匪。
“别冲动,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我们势单力薄,说不定府中护卫还能顶上一会功夫。”谢怀拦住她要下车的动作,“不信你问问她们是不是这个道理。”
淮竹沁云沉默不语,似乎在证实他的可信程度。
但,怎都把头埋在胸前,她们二人何时在自己面前这般扭捏作态了?
不知自家娘子如何作想,沁云反正是牙齿咬着嘴唇,强行克制着面对她身侧少年时身体本能的颤抖冲动。
淮竹此人亦是如此,她们不是不愿作答,只不过不敢而已。
回想起两刻前,怀郎君一身鲜血犹如罗刹行至她们跟前,不只是救下她们,还顺带施展威压逼迫那看守山匪供出计划。
她们想到那一副画面时,还是会没由来地害怕到发抖。比起山匪,二人更怕眼前这个玉面阎罗般的小郎君。
谁会想到,平常在人前那么粘人的少年,杀起人来丝毫不会手软,杀伐果断的样子随意至极,如雨中舞剑而非在杀人。
而当时那种情形,她们二人面对怀郎君时生怕惹他不快,不等他问话,便先行一步保证绝对不会讲此事告诉自家娘子。
连冷静稳重如淮竹,触及怀郎君看死人般淡漠无情的目光时,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那两颗幽暗深沉的眸子,泛着还未退散的森冷杀意,使得她不得不连番确保不会透露此事。
恰巧那时候县令大人带着衙役赶到,怀郎君只顾得嘱咐她们二人回闫家盯紧动向。
她们并非无故守在这里,知道还有两支山匪要包围闫府,二人拼尽全力赶回来,还是晚来一步。
闫凝知晓自己现在是关心则乱,可闫府上下皆是陪伴闫家多年的忠仆,试问内心,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他们受苦受难。
“现在去寻旁人,怕是黄花菜都要凉了,总不能就看着他们成为刀下亡魂。”闫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而面对亲近之人时,难免会软下心肠。
她左右观看,都在沉默不语,眼瞧着是指望不住他们,忍住心慌意乱,片刻间灵光一现,有了好主意。
“我们人虽少,可比他们熟悉闫府路径,不如分到开回府,想必这会儿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得手,我记得库房还有些未点燃的炮竹,兴许能拖延不少时间,”闫凝心底腾升出希望。
“不愧是姐姐,想法是好的,我前些日子翻看造物册时,有一则记录是可将炮竹改成火药的,不知闫家库房里可有硝石?”谢怀眼神犀利,顷刻想到用火药击杀山匪的办法。
“硝石是我朝禁物,我闫家虽富有,却也只是寻常百姓,怎会存放有此物。”闫凝本跃跃欲试的眼眸暗淡下来,觉得宛如纸上谈兵,并不能为他们所用
“那木炭和火石可有存货?”一条路行不通,谢怀凭借记忆,想到可用木炭和火石搭配炮竹,同样可做出火药,只是效果稍次些,主要用在燃火和熏烟上。
但此物对待山匪来说,简直是绰绰有余。
“这些日常都有采买库存,要多少有多少。”闫凝不想还有峰回路转,飞快做出肯定答复。
二人这边商量起对策,沁云淮竹二人鼓起勇气开口:“闫府现在正是水深火热中,我们二人不如去请来县令帮忙,与娘子兵分两路可好?”
沁云忐忑万分地等待回答,不是她们贪生怕死不敢追随主子,她暗戳戳扫了眼主子身边的阎罗。
心道,想必有怀郎君在身边陪伴,比带上她们两个拖油瓶要有用得多。
谢怀如何不知她们想法,望向她们时眼底带着赞许,还算她们识趣,知晓给他和凝姐姐留下相处时间。
而反观沁云察觉这尊大神瞥来的视线,登时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开始在脑海中回想方才可有说错什么话,这才惹来这罗刹的警告。
“也可,两边来回路程不是特别远,说不定我们没能成功,还有你们托底。”闫凝沉吟思索片刻,答应下来这个请求。
四人仔细筹谋时,外界一墙之隔传出窸窸窣窣地对话声:“郎君说的我们都做到了,这闫家还真是块儿硬骨头,不过你说的那个女子我并未见到人。”
细思其原因,车内几人目光纷纷定在闫凝身上。
那些人的目标,是扶摇镇首富之女。
“见不到人就去找,闫凝和她身边的少年,务必要将人除掉,这是我们最开始约定好的内容。”两个男子的声音响起,此番对话内容句句离不开闫家。
谁曾想里面还牵扯到了谢怀,他自己都颇为惊讶,而且,听见那后一位讲话的声音,此人正是闫凝的未婚夫婿,魏楚之。
谢怀眸子里寒光乍现,想不到上辈子的发生过的事情,而今又要重新上演,可笑他还以为魏楚之会放过闫家。
他望见闫凝看不穿神情的脸,心沉入谷底。凝姐姐得知魏楚之的真正想法,现在一定很伤心吧。
谁会想到多日之前,还能言笑晏晏的彼此,内心之处竟深藏祸心,存了要夺其性命的狠厉决绝。
而那话中提及的自己,让谢怀只能想到一个人,必然是他那好四哥的做派,借刀杀人的手法,一贯是他好用的手段。
外面响起魏楚之声音时,闫凝双眸瞳孔骤缩,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震惊愣神住,四周有顷刻呆滞,身体瞬间寒冷如坠入冰窖。
想来,几刻钟前还同她争执的人,这会儿在一墙之隔外谋算着如何杀害自己。
这种情况,想来任何人都不会无动于衷。闫凝内心激荡不足为他人道也,只得双眸紧闭以谋平复心境。
而听其与人侃侃而谈,显而易见是早有预谋。
魏楚之何时起的歹心?
自己与其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多日,竟也看不穿他的狼子野心。
闫凝紧闭双眸,只余卷翘的眼睫在不断颤抖,昭示她的内心并非如表面这般淡定自若。
她强制自己不要去多想,生怕会钻牛角尖,现在并不是她为这些情绪而忧伤的时刻。
“按我们说好的计划来,我们走吧!”再睁眼,闫凝面上平静无波,拉着怀郎君的袖子便要下车。
谢怀反而拉住她,眸子里暗含担忧之色,“等等,现在并不适合下去。”
他只当闫凝是被魏楚之的行径气坏了,不顾危险就要与人对峙,可这并非是个好时机。
谢怀是有千般武艺傍身不错,可谁让他在闫凝面前还得装作柔弱无辜。
乖巧听话、干干净净的小怀,可不会做出打打杀杀的粗俗事。
闫凝当真让人激怒了性子,她这样的人,平日里通情达理又善解人意,可若真触了她的逆鳞,她即使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在所不惜。
无他,魏楚之敢动闫家,无非仗着自己对他的忍让。
可他忘了,有些人有些事触底即反,泥人尚且有三分血性,况且她是个活生生的人,
闫凝微阖眸,看人时无端多了几分倨傲之色,周身气韵低如凛冬降临,她任由谢怀牵制住。
忽而,她面目动起来,露出一抹哂笑。
谢怀感受到四周的空气忽而凝固住,让他脑海中闪出一股糟糕念头,或许,他真不该拦下闫凝。
闫凝微微扬起下巴,周身散发出一种近乎凛冬降临般的倨傲与压迫感。
她任由谢怀牵制着,目光却是居高临下,冰冷地审视着他。那眼神,分明无波无澜,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仿佛能穿透他所有的伪装。
“你,怀小郎君。”
“去杀了他,我命令你。”闫凝唇边那抹冰冷的弧度加深,吐出的命令清晰而残酷,似一道惊雷炸响在谢怀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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