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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温存

雨珠在玻璃窗上拖出蜿蜒的泪痕,林羡攥着校服下摆的手指节发白,李梓然盯着窗台上凝结的水珠,仿佛那是倒计时器上闪烁的红点。

“我再也不想见到顾晨!”

“不想见到你们!”

说出那句话时打翻的柠檬茶还在地板缝里泛着酸涩,像道永远擦不干净的伤疤。

他们曾用三个吸管共饮一杯珍珠奶茶,顾晨总能把薄荷糖准确抛进蓝泽的衣兜,四人的自行车铃能在放学路上奏出和弦。此刻储物柜里还躺着去年出游的合影,塑封边角被蓝泽指甲掐出的月牙痕正在发黄,照片里交叠的校服衣袖此刻隔着两排座位,在潮湿的雨季空气里慢慢长出霉斑。

或许他们从未想过,曾经无比亲密的关系,竟会变成如今这般局面。

那天之后,每个人如同踩在一块随时会崩裂的薄冰上。沉闷的空气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每一次目光的交汇都充满小心翼翼,生怕触及那道看不见却无比清晰的裂痕。屋檐下的沉默像是一种无声的对峙,让人不安,让人窒息。

他们怀念过去,怀念那个充满欢声笑语的日子。那时候,他们四个人总是黏在一起,吵吵闹闹,打打闹闹,谁也不曾真的生气。哪怕是争执,最后总会被一声笑话、一句玩笑话轻轻带过。可如今,蓝泽和顾晨之间的沉默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深渊,曾经的默契和温暖被无形的冷风吹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知道,这不是简单的一场争吵,也不是一句轻飘飘的**“和好吧”**就能弥补的裂痕。问题盘根错节,埋藏在彼此的心底,像一张剪不断、理还乱的网。看着这样的局面,他们焦急,却无能为力——他们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干涉。唯一能做的,或许只是陪在他们身边,等待某一天,这道裂痕能在时光的打磨下悄然愈合。

不仅如此,在医院里,他们更是如惊弓之鸟,时刻警惕着两人的动向。走廊拐角、电梯门口、病房门前,每一个可能相遇的地方都成了隐形的战场,他们必须小心翼翼地计算着时间,避免蓝泽和顾晨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迎面碰上。哪怕只是一个眼神的交汇,或者一句无心之言,都可能点燃埋藏在沉默中的火药,引发一场谁也无法控制的争执。

比起这些,他们更担心楚河宴——那个总是最后一个察觉氛围不对劲,却又偏偏最爱刨根问底的人。他的好奇心像一把随时可能拨动暗弦的钥匙,一句无心的询问,甚至一个下意识的反应,都可能让隐藏的裂痕彻底暴露在阳光下。他们几乎能预见楚河宴皱着眉,满脸疑惑地追问:“你们怎么回事?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你们有没有觉得,蓝泽和顾晨的关系好像不太对劲?”

“他们俩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每次顾晨在的时候,蓝泽就不见了?每次蓝泽来了,顾晨又消失了?”

楚河宴的问题一次比一次直接,语气也愈发犀利。有时候,他甚至会皱着眉盯着他们,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似乎想要从他们闪躲的神色里剖开真相,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每当这时候,林羡和李梓然都会下意识地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胡乱敷衍几句,找个借口溜之大吉。可即便他们逃得再快,心里也明白,这不过是饮鸩止渴。搪塞只是权宜之计,根本无法掩盖那些肉眼可见的裂痕。楚河宴不是傻子,他的直觉一向惊人,或许下一次,他就会追问得更紧,或者——在他们措手不及的时候,直接戳破这层摇摇欲坠的窗户纸。而那一天到来之前,他们却什么也做不了,连如何去阻止都毫无头绪。

楚河宴的问题一次比一次直接,语气也愈发犀利。有时候,他甚至会皱着眉盯着他们,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似乎想要从他们闪躲的神色里剖开真相,等一个足够合理的解释。

可偏偏,这个问题,他们谁都答不上来。

蓝泽看着他们愁眉不展的模样,嘴角弯了弯,轻轻笑了一下,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得仿佛事不关己:“是啊,我又不是一个人,我怕什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病房的窗外,眼神幽远,仿佛透过玻璃看到了更远的地方,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轻声说道:“你们放心吧,我不会为难,毕竟……这也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

可林羡却听出了那抹不易察觉的疲惫,像是一句自我安慰,又像是说给他们听。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暴风雨过后,海面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连大自然也在为楚河宴的病情默哀。然而,他们的心却无法平静,一有空闲时,便会不约而同地来到病房,静静地看着楚河宴,仿佛那里成了他们心灵的归宿。

楚河宴的状态一天比一天糟糕,他的睡眠时间越来越长,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入了无尽的黑暗。有时,他们在病房里静静地坐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他却始终没有醒来,只有那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在与命运抗争。

他的饭量也日渐减少,每次勉强吃下几口,却总是无法留住,最终全部吐出来。每一次看到他这样,他们的心就像被无形的刀割裂,疼痛难忍,却又无能为力。他们站在病房的窗前,望着外面依旧明媚的阳光,心中却充满了无尽的阴霾。明天和意外,究竟哪一个会先到来?这个问题像一片沉重的乌云,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他们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

化疗过后,楚河宴的头发开始成缕成缕地掉落,轻轻一碰,便无声地滑落指尖,如同秋日飘零的枯叶,消散在风里。他不动声色地扫去床上的发丝,垂下眼睑,不愿让人察觉他的落寞。

“哥,能帮我买几顶帽子吗?”那天夜里,他轻声开口,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个随意的请求。可楚然知道,他在害怕——害怕别人看见自己日渐憔悴的模样,害怕自己从镜子里看到那个陌生的自己。

那些帽子成了他的盔甲,遮住了消瘦的脸颊,藏起了暗淡无光的发丝,让他还能维持一丝逞强的尊严。然而,第二天清晨,当他推开病房门,却愣住了——

林羡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顶假发,额前的碎发被晨光映出柔和的弧度。他的长发不见了,被剪得短短的,干净而利落。

“你……”楚河宴张了张嘴,声音微哑。

林羡没说话,只是缓缓走到他面前,动作轻柔地为他戴上那顶假发,像是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他指腹轻触楚河宴的耳侧,声音很轻很轻:“这样,你就不是一个人了。”

原来,就在楚河宴戴上帽子的第二天,林羡默默走进了理发店,剪掉了他一直珍视的长发。他亲手为楚河宴戴上了一顶自己精心制作的假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楚河宴怔怔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微光,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触动。他喉咙发紧,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弯起唇角,露出那个他惯有的温和笑容。

可林羡知道,他的笑,藏着太多的不愿被人看穿的脆弱。

四期化疗过后,楚河宴的身体早已被摧残得疲惫不堪。曾经轻松的下床动作,如今变得像攀登一座陡峭的山峰,每一步都伴随着沉重的喘息和无力的颤抖。他的味觉和嗅觉逐渐退化,食物在他口中变得寡淡无味,甚至难以下咽。恶心和呕吐成了他每日的噩梦,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他的胃里翻搅,将他仅剩的力气一点点抽走,他努力逼自己多吃几口,可往往刚咽下去,胃里便翻腾起来,下一秒,他便仓促地转头干呕,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栏上,连喘息都显得吃力。

然而,即使面对这样的折磨,楚河宴从未在他们面前掉过一滴眼泪。他总是用那抹熟悉的笑容,温柔地安慰着每一个人,轻声说着“我没事”,仿佛他真的无所畏惧。可事实上,最需要被安慰的人,明明是他自己。

屋里的人屏息看着,心脏被一点点揪紧,可他们谁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递上温热的毛巾,看着他抬起手,缓缓擦去唇角的狼狈,仍旧笑着摆手:“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温和得仿佛只是在安慰别人,而不是自己。可指尖捏着毛巾的力道,泄露了他藏在笑容之下的隐忍和挣扎。

有时,他们真想替楚河宴痛。

而医生的话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楚河宴的身体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的化疗,只能用药物勉强维持,能拖多久是多久。”

“也就是说……”李梓然嗓音微颤,连喉结都忍不住动了动。

“我们只能用药物维持他的状态,能拖多久是多久。”医生沉声道,目光落在病房内那个安静的少年身上,神色微微复杂,“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如果不是因为他还年轻,意志力又比常人更强,恐怕……”

他的话没有说完,可所有人都明白了未尽的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他在拼命支撑,他早就……

一时间,病房外陷入死一般的沉默,走廊外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

蓝泽死死咬住下唇,指甲掐进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顾晨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说不出一句话;而李梓然和林羡,则是低垂着头,手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这些,顾晨或许早就知道了吧。

他们隔着玻璃,看着病房内的楚河宴——他正靠坐在病床上,安静地翻着一本书,苍白的侧脸被夕阳镀上一层温暖的橘色,柔和而静谧,仿佛一切都很美好。

可他们知道,那不过是一种假象。

时间正在一点点流逝,而他们能做的,却如此有限。

他们曾以为明天会比今天更好,可现在,他们终于明白,有些明天,永远无法到来。

此刻,蓝泽终于不想在计较什么了,只想让楚河宴好好的。

从那天起,他每天都会在心里默默祈求,近乎执念地向命运讨要一点仁慈。

他不知道老天是否真的能听见,可他依旧倔强地祷告着,**一遍又一遍,近乎虔诚地重复着同一个愿望——**不要这么快带走楚河宴,至少,再给他们一点时间,再多一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幻想着,如果能撑到毕业,他们就能毫无顾忌地陪在楚河宴身边,不再受课程、作业和考试束缚,不用在医院和学校之间奔波得手忙脚乱。到那时,他们可以轮流守着他,可以有大把的时间照顾他,可以带他出去晒晒太阳,看看海,走一走那些他们一直计划却没能成行的地方。

楚河宴答应过他们的,他说他会撑到那一天。他的语气那么轻松,笑容一如既往温暖,像是在许下一个最简单不过的承诺。

而他从未食言过。

所以这次……这次也不会,对吧?

蓝泽死死地攥紧拳头,手心被指甲掐出深深的痕迹。他不敢想象,如果这次楚河宴真的……

不,不会的。楚河宴说过,他一定会撑下去。

他一定会的。

一个月后的某个夜晚,顾晨刚洗完澡,热气尚未散尽,水珠顺着发梢滑落。他随手拿起毛巾,正准备擦干头发,手机却在这时突然响了起来。

是楚亦语。

“顾晨,你现在方便来医院一趟吗?”电话那头的声音低哑而克制,像是经过了漫长的沉默才终于开口,“楚河宴想见你。”

顾晨动作一顿,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墙上的时钟——九点十七分。

这个点,楚河宴应该早已入睡了。

为什么突然想见他?

一股不安猛地涌上心头,像是夜色里翻滚的潮水,沉闷而压迫。他没有多问,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好,我马上过去。”

他顾不上还滴着水的头发,胡乱套上一件厚厚的外套便匆匆出了门。夜风迎面吹来,裹挟着冬夜的寒意,可他却没时间理会,只加快了步伐,心跳不受控制地乱了几分。

希望只是自己多想了。

顾晨一刻不敢耽搁,赶到医院时,步伐有些急促,连呼吸都微微凌乱。可当他推开病房门,看见那个静静坐在床上的人时,悬在心头的不安才稍稍落下。

他还在。

病房里只开了一盏床头灯,昏黄的光线铺洒在楚河宴身上,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病号服,瘦削的肩膀显得愈发单薄。可他并没有看向门口,而是静静地望着窗外,双眼一眨不眨,仿佛整个世界都消失了,只剩下那扇窗,和窗外的风景。

顾晨的脚步顿住了。

他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窗外是一片静谧的夜色,远处的路灯在薄雾中闪烁,像一颗颗微弱的星。但那不过是寻常夜景而已,甚至称不上多么美丽。

可是楚河宴看得那么专注,仿佛那是世上最美的画卷。

顾晨站在原地,心里突然有些发涩。

他不知道,楚河宴是沉醉于夜色,还是在用最后的时间,将这世间的风景尽可能地刻进心里。

月光透过窗户,柔柔地洒落进病房,如一层薄纱,静静地笼罩着室内的一切。光影交错间,楚河宴的身影显得愈发单薄,仿佛随时都会被夜色吞没。

他的皮肤本就白皙,此刻在冷色的月光映衬下,透着一股不属于人间的孤冷。他静静地坐着,目光凝视着窗外的夜景,那眼神里藏着一种平日里不曾流露的情绪——深深的绝望,和淡漠的凄凉。

这一刻,楚河宴才放下了所有伪装,和戒备吧,病房内的一切都静得诡异,连心跳声都被无限放大。

顾晨的上前的脚步一顿。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河宴。

那双曾经盛满温柔与坚韧的眼睛,如今仿佛一潭死水,深不见底。以至于很多年后,每当回忆起此刻的画面,那抹眼神都会在顾晨的脑海里反复浮现,如同梦魇,挥之不去。

一股涩意涌上心头,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令他喘不过气来。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露出半分异样。

顾晨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装作若无其事地走上前,语气带着惯常的调侃:“你那凶巴巴的哥哥呢?这个点居然不在,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也太不负责任了吧?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

病房里的沉默被打破,原本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楚河宴微微一愣,像是刚刚从某个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来。他怔了一下,而后抬起头,看到顾晨时,眼底的阴霾瞬间被拨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惊喜的光。

“哥哥知道你会来,就提前先走啦!”楚河宴眉眼弯弯,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快,仿佛刚才的那一抹绝望只是错觉。

顾晨皱起眉,语气依旧不满:“那也不行啊,万一有什么事怎么办?万一我来晚了呢?他就不能等我到了再走吗?”

他嘴上虽是抱怨,可声音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和心疼。

楚河宴听出他的情绪,轻轻笑了笑,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一片飘落的羽毛:“可你不是来了嘛。”

顾晨一怔,心脏像是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楚河宴在等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他。这一刻,月光依旧静静地洒落在少年身上,夜色温柔得像是一场梦,而梦里的人,正在用尽全力,试图抓住最后一丝光。

“那要是我来晚了呢?”

不想听顾晨的抱怨,楚河宴立刻用双手堵住耳朵,皱着眉头做出一副嫌烦的样子,故意拉长声音道:“顾晨你好啰嗦啊!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什么事都没有!别再念叨了。”

他话音未落,又生怕顾晨继续追究,索性抢先说道:“你就别怪我哥哥啦,他知道你不想见他,怕你尴尬,所以才先走的。”

顾晨神色微微一滞,眸色暗了暗。的确,他不想见楚亦语,但并非因为害怕。至于真正的原因,大概也只有他和楚亦语自己心里清楚吧。

见楚河宴真的没事,顾晨才松了口气,随手从身后拿起一件外套,轻轻披在楚河宴肩上,语气透着点无奈:“夜里凉,你身体不好,记得多穿点。”

外套带着顾晨身上的温度,楚河宴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指悄悄捏紧衣角,像是在感受那一抹温暖。他贪婪地沉浸其中,心里忍不住幻想——要是这份温暖能永远留在他身上就好了,别这么快散去。

“这么晚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顾晨低头看他,眉宇间满是关切,“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白天再说不行吗?你这样……”

“顾晨,我们逃吧!”

楚河宴突然抓住顾晨的手,猛地打断了他的话。

顾晨一愣,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而楚河宴却一脸兴奋,眼底燃着无法掩饰的光彩,就像一个终于找到出口的困兽,迫不及待地想要挣脱牢笼。他拉紧顾晨的手,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我们逃吧,就现在!”

夜风拂过,吹乱了他们的发丝,也吹皱了这片短暂的沉默。

顾晨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时语塞,片刻后,他猛地回过神,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不行!你现在这个样子,哪儿也不许去!好好在医院养病,别再胡闹了!”

他刻意板起脸,试图用严厉的语气掩盖内心的不安,可是手却微微发颤,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听到顾晨毫不犹豫地拒绝,楚河宴的眼神瞬间暗淡了下来,他低垂着脑袋,嘴角动了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过了几秒,才闷闷地开口:“可是……我一直待在医院,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近乎卑微的祈求,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想要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我不想把我剩下的时间都留在医院,你就带我去吧,求求你……”

他说着,抬起头,眼底映着病房昏黄的灯光,透着一层湿润的光泽。他轻轻拽住顾晨的衣袖,力气很小,仿佛只要风稍微大一点,就会被吹散。

“就一天也行……你就当帮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好不好?”

顾晨心头猛地一颤。

每一个字,像是刀子一样,一下一下割在他的心上,疼得他连呼吸都快要不稳了。

“最后的心愿”

这五个字,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脑海里,震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顾晨的手缓缓攥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知道,楚河宴并不是在撒娇,而是认真的。他是真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是真的觉得……自己不会再有以后了。

“不行!”顾晨猛地推开楚河宴的手,后退了一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治病!等你病好了……等你病好了,我们再出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戛然而止。

因为他知道——这个承诺根本不可能实现。

他再怎么安慰自己,也无法改变那个血淋淋的事实:楚河宴的病,永远都不会好了。

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沉闷得令人窒息。

楚河宴静静地看着顾晨,目光落在他因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双臂上,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你是不是也说不下去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夜风中飘落的一片枯叶,带着一丝无奈的释然,“是啊,你该接受事实了……我的病,再也好不了了。”

顾晨猛地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嘴唇颤了颤,像是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连一句自欺欺人的话都说不出口。

“所以,看在我时间不多的份上,你就答应我吧。”楚河宴微微歪着头,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小孩,“我真的不想把剩下的时间,都耗在医院里了。”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目光沉静地落在顾晨脸上,语调缓慢而认真:“你也不想……在我走之前,让我留下任何遗憾,对吗?”

顾晨的指尖猛然收紧,胸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连呼吸都变得艰难。

“在我走之前。”

这句话仿佛带着不可抗拒的宿命感,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狠狠将顾晨困在原地,让他无法逃避,也无处可躲。

他垂下眼睫,嘴唇紧抿,像是在竭力忍耐着什么。良久,他低声开口,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沙哑而自责:“说到底,还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软弱……”

“这不完全是你的错。”

楚河宴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平静得不像话,“其实我哥也和你说过了吧?就算没有那次车祸,我也活不了太久。”

顾晨的眼神猛地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撕开了某道隐藏已久的伤口。

他们似乎从未真正聊过这个话题。

就像是一种默契——刻意地逃避,不去触碰,不去提起,仿佛这样就能假装它不存在。可现在,这层伪装终于被揭开了,**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像是一道深不见底的伤疤,无法愈合,也无法抹去。

顾晨的指节微微泛白,他用力咬着牙,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

但楚河宴却像是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他只是看着顾晨,神情前所未有的温和,甚至带着一丝释然:“谁对谁错……真的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希望——”他轻轻伸出手,握住顾晨的手腕,力道很轻,却透着一丝执拗,“从现在开始,你能带着我,陪我去做我想做的事情。”

夜色静谧,空气中只剩下心跳声和窗外轻轻拂过的风。

顾晨沉默了很久,久到楚河宴以为他又要拒绝。

“那……你想去哪儿呢?”

蓝泽的话也像是咒语一般逼得顾晨不得不妥协,没错,他确实想弥补楚河宴,所以只要是楚河宴要求的,只要是顾晨能做到的,他都会不遗余力的去做,虽然他还是担心楚河宴的身体能不能撑得住,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刚进门时,楚河宴望向窗外的眼神——那种眼神,静静的、淡淡的,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渴望,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儿,默默地看着外面的天空,眼里映着自由,却始终触碰不到。

顾晨的心狠狠地一缩,像是被什么重重刺了一下,疼得无法喘息。

他终于明白了——楚河宴并不是在要他弥补什么,他只是想要自由,仅此而已。毕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被困在充满消毒水气味的病房中,等待着终点的降临。

如果是他自己,恐怕早就发狂了吧?

想到这里,顾晨的抵抗瞬间崩塌了,他沉默地站在那里,指尖微微蜷缩,心脏跳得很快,却又像是落入深海,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也是啊,从小到大,他什么时候真正拒绝过楚河宴呢?

每次,每一次,只要楚河宴软着声音求他,他都会不知不觉地做出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轻轻叹了口气,最终伸出手,揉了揉楚河宴的头发,手心里是他细软的发丝,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温度。他的声音放缓了下来,像是在哄一个不听话的小孩道。

“我想去我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

见顾晨终于松口,蓝泽眼睛一亮,像只终于逮住猎物的狐狸,毫不犹豫地扑上去,一把抱住他,语气里藏不住的欣喜。

他的声音里带着期待,甚至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一样,等着顾晨落入他精心织就的网。此刻,他的笑容带着一丝狡黠,怀抱里的温度却炽热得让人无法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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