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以，你喜欢的人是楚河宴？！”
不出所料，林羡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和吃了大便一样臭，似乎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哎哟，不是不是，小羡你误会了！”
李梓然洞若观火，趁着某人发作前赶紧解释道，“我最开始喜欢的是，扮演成女孩子的他，可当我知道他是男孩子后，就没有那方面的心思了，也一直把他当成朋友，仅此而已，而且，不是还有句话吗？朋友妻，不可欺。”
“哦，就这样？”
林羡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李梓然观察着，也稍稍松了口气，想着这关算是过了。
“可是……”
见林羡还想要发问，李梓然整个人的神经又瞬间紧绷了起来，慌乱地问道：“咋了咋了？还有啥事？”
见男朋友紧张，没出息样儿，林羡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道：“哎哟哎哟，我就是随便问问，瞧把我家梓然吓得！真可怜，不过，你这样，倒真让我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去！我才没有！我是正人君子，坦荡荡！”
“那你在害怕什么？”
“就是这样才恐怖好吧。”李梓然窃窃道，“不知道啥时候就一下子踩到某人的雷区了，万一踩到了，说不定又是一场灾难。”
“嗯？你嘴里在嘀咕啥呢？”
林羡问。
“没……没啥。”李梓然可不敢让林羡知道自己内心的小九九，不然，免不了又是一顿胖揍，“哎哎！别说我了，你还有啥想问的，快问快问，哎，先说好，一次性问清楚哦，可别到时候又觉得我做了啥亏心事。”
“切！小样儿，真记仇。”林羡白了人一眼，问出了自己好奇的事，“既然你说你和顾晨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你都不知道楚河宴的存在吗？那顾晨又是什么时候认识楚河宴的？怎么认识的？为什么那天，小晏会扮成女孩子的模样？哎，对了，还有还有……”
“小羡，你一口气问那么多我哪记得住啊？！”
李梓然哑然失笑。
“啊？哦，那就……那就第一个问题吧，为什么那天小羡会扮成女孩子的模样？”
“哦，听阿晨说是因为和他玩游戏，输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想让我知道，一是怕丢人吧，二是……二是，不想让我受打击？毕竟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就匆忙表白了，或许……或许是他也吓到了吧……”李梓然察言观色，知道再说下去，他家小羡指不定就要掀桌子了，于是，赶紧硬生生将话题扯开道，“不过，小时候的喜欢又算得了什么呢？那时候太小，不懂事儿，可能连什么是喜欢都不知道，更何况，我在知道他是男生后，就对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了，这样想想，我真正喜欢的人只有我家小羡，嘻嘻。”
说完，又撒娇一把将人抱住。
“去！别没正经。”林羡一屁股将人拱开，正色道，“还没说完呢！小晏和顾晨又是怎么认识的？”
“这个……这个我发誓，我是真不知道，顾晨从来没有提起过，楚河宴也是，不过，当我知道他是男生后，对他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奇心了。”
“哦？是没有了？还是……失望了？”林羡嘴边勾起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可我记得……小泽有一次和我提起过，说那天某人可是哭了好久呢！大受打击的样子！”
啧！李梓然暗道，小泽这事干的不地道，咋能啥都和小羡说呢！现在还要花力气去解释。
“哎哟，哪有那么夸张啦！”李梓然赶紧用指头比划比划道，“就是xue微伤心了那么一下下，对，一下下啦！”
“就这么xue微一点点？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有多伤心？！”林羡跟着比划问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钻牛角尖，还是自己好朋友的牛角尖，明明都已经是小时候的事了，他竟然还会如此在意。
“哎哟！真的就是掉了几滴泪啦！不过，我真的很快就恢复了，你别听小泽说的，哪有那么夸张。”
李梓然下意识撒了个小慌，不过，这小慌和他的小命比起来，就太不值得一提了。
“那！我在问你……”
天！还来？！
“行吧，你问吧。”
此时，李梓然内心是崩溃的。
“你确定，当你知道小晏是男孩子后，就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了吗？”
“呃……这个……”
李梓然又犹豫了。
林羡就知道是这样，一声命令道：“说实话！”
“哎哟！其实刚开始还是有一点点喜欢的啦！”李梓然架不住林羡的威逼利诱，只得承认，“因为后来就算知道了他是男孩子，每次见到他，我还是会感觉心脏砰砰的，跳的厉害，但当时我想的是，他要是一个女孩子就好了。”
“那后来呢？还有喜欢吗？”
林羡瘪着嘴继续问。
“没有没有没有啦！后来我就真的只是把他当朋友啦！而且，他喜欢的是顾晨又不是我！”李梓然赶紧将头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生怕林羡再误会了他，可林羡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尽管有些难以启齿，他还是继续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楚河宴曾经喜欢的人是你，那……”
林羡欲言又止。
“小羡，没有如果。”
“什么？！”
李梓然莞尔一笑，重复道：“小羡，这个世界像一个巨大的齿轮，每天都会有许多精彩的事情发生，呈现出各种各样的可能，可唯独没有如果，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虽然这么说你可能不高兴，但我还是想说，那时楚河宴喜欢的人不是我，所以，我也无法给出你说的假设，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但人总不能停留在过去吧，总是要往前看的，无论是楚河宴，是你，还是我，我无法对过去的事承诺你些什么，但是，现在的我可以笃定，就算现在他站在我面前，说喜欢我，我也不会有一丝动摇的，因为现在的我喜欢的人是你，能让我心动的人也是你。”
“哎呀，你也真是，我就是随便问问，你说了一堆有的没的，肉麻死了。”林羡揉了揉发麻的胳膊肘，这个呆子，他要的不过是一句偏坦，偏爱，一句自始至终，我喜欢的都只会是你一个人，可惜，这呆子不懂，还说了一堆他不喜欢听的，但比起那些虚伪头顶的情话，他喜欢的，不也正是这样一个真实，傻傻地，不会花言巧语的呆子吗？
“诶？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怎么反倒说起我来了？”李梓然努嘴，假装不高兴道。
“啧，找抽呢！”林羡举起拳头，自然是毫无威慑力，一下就被李梓然攥在了手心里，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林羡释然了，这一刻，他反倒要谢谢楚河宴，谢谢他当初没有选择李梓然，把这样好的他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眼中早已化作一片柔情。
“哎！对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楚河宴喜欢的是顾晨的呢？”林羡忽然顶着一张八卦脸。
“哦，这事儿啊……”
李梓然若有所思，“你还记得当时我和楚河宴告白时，他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不？”
“嗯嗯。”
“当时我就挺好奇的，然后有一天，我在家呆着实在是无聊，就想去找顾晨玩，结果啊，我发现他俩正躲在楼下的树下亲亲呢！”
说着，还故意弯起大拇指，比了一个亲亲的动作。
“哇，然后呢！然后呢！”林羡更是迫不及待道。
心中不由惊叹，没想到，这俩人小时候胆子竟然这样大，明明才五六岁的年纪，再想想自己，年纪比他俩还要大呢，别说亲亲了，连喜欢一个人的心思都不敢表露出来，藏了那么久。
林羡自愧不如。
“然后啊？！”李梓然想了想，继续道，“哦！对，然后我就看到顾晨抓着楚河宴的手，承诺说，要和他永远在一起，还答应他说，长大要娶他呢！”
“哇！天啊！这么小，他俩就私定终身啦？！简直太有趣了吧！”林羡脸上的神情异常兴奋，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仿佛被无形的磁力吸引，紧紧地盯着李梓然的嘴唇，不愿错过任何一个细节，身体微微向前倾，嘴角时而张开，时而窃笑。
“是呀！为这事，我还生了他俩好久的气呢！”
李梓然说着嘟起嘴。
“为什么？”
“哼！谁让他俩故意瞒着我的，把我当傻子一样，不过，我当时太冲动了，又生气，觉得他们这样是不对的，所以就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了，诶？！我到底说没说来着？”
李梓然歪着脖子，眨巴眨巴眼睛，努力回想着，似乎有些记不清了。
“啊？！你不会真和阿姨说了吧？！”
林羡惊道。
脑海里立刻涌现出了一些不好的场景。
“嗯……我真记不清了，应该……应该没有吧，毕竟我妈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事儿，你要知道，我妈有多喜欢八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她老人家也能拿来掰一掰，而且，我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我当时就是想吓吓他们，谁让他们把我当成傻子一样，瞒着我的。”
“哦，这样啊。”
林羡松了一口气，心想：这呆子，真是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啊。
“所以，这就是你不想告诉他俩的原因？你害怕顾晨还喜欢着小晏？可这些不都是小时候发生的事了吗？你也说过，人都是向前看的，不应该停留在过去，说不定……说不定顾晨和你一样，再见到小晏时，只是把他当做朋友呢？虽然小晏是顾晨的初恋，但那时他们还那么小，才六岁，更何况顾晨现在已经有小泽了。”
林羡说这话时，不知为何，自己都觉得心虚，总感觉，或许，不让那俩人知道楚河宴的存在才是正确的决定，或许，应该让楚河宴永远停留在他们记忆中，可这样不行，林羡知道，这样对小晏不公平。
“不，不一样。”李梓然摇了摇头，“我担心的其实是另外一件事。”
“什么事？”
“当时，他们计划着离家出走来着。”
“什么？！离家出走？！”林羡一双眼睛瞪得溜圆，难以置信道，“他们才几岁，就计划起这个了！就因为……因为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同意？我说，顾晨也就算了，小晏胆子也这么大的吗？！”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把你的小晏想成是一个多么乖巧的宝宝好嘛？小时候的那些馊主意都是他想出来的，结果每次倒霉的，就是我和顾晨，光这样也就算了，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顾晨也就算了，为自己喜欢的人背点黑锅算啥？我才是那个最倒霉的，啥好事都没捞着。”
“哈哈哈，是这样吗？”
林羡眼睛瞪得溜圆，咧嘴笑道。
没想到楚河宴小时候竟是如此调皮，天真烂漫，可……是什么让他变成了后来的样子？总是努力的笑着，可怎么看眼里都写满了疲惫，和对这个世界的厌倦，是……因为病魔的折磨吗？
这样一想，林羡的面目又沉了下来，那时， 他应该多陪陪楚河宴的，只可惜……
“离家出走的主意也是小晏想出来的？”
林羡问。
“嗯，好像是的。”
“可是，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啊？不都是小孩子一时冲动才做出来的傻事吗？更何况，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了，顾晨还不能释怀吗？”
林羡不懂。
虽说楚河宴与顾晨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又倾心与彼此，可毕竟，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书的页脚已经泛黄，微微卷起，久到柳条抽芽，一轮又一轮。
楚河宴和他是朋友，但这次，他会坚定不移的站在蓝泽这边，因为蓝泽才是顾晨的现在。
“可是，你知道吗？那件事之后，楚河宴就彻底消失在了我们面前，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顾晨整个人也变了，变得沉默，不爱说话，对谁都是冷冰冰的，每天除了吃喝，就是疯了似的找楚河宴，没日没夜的找，找累了，就会去我和楚河宴相遇的那棵树下发呆，一坐就是许久，哦，听说他们俩也是在那棵树下相识的，等有机会了，我带你去看看吧，那棵神奇的树。”
“好啊好啊！”
林羡忙应道。
那个地方，他早就想去看看了，那个他不曾参与到的过去。
“不过，这些事你都不知道吗？”
李梓然摇头：“不知道，他俩瞒得死死的，要不是楚河宴不告而别，我猜，他们可能会一直瞒下去。”
“可是，楚河宴为什么会不告而别呢？”
林羡疑惑。
“这个，没人知道，不过……”李梓然若有所思，“不过，我倒是依稀记得，楚河宴消失后，他的嘴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是什么？”
“是我的错，一切都是我的错。”
“天啊，顾晨那家伙到底对小晏做了什么啊？”林羡一下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内心也变得焦灼，事情的发展似乎越来越偏离他们的预期了，一瞬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李梓然不想让顾晨和蓝泽见楚河宴了，“所以，你是怕顾晨会因为愧疚，和小泽分手，然后选择和楚河宴在一起吗？”
“这个……我也不清楚，但顾晨确实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哎哟！我的天啊，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啊？”李梓然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是啊！”林羡也跟着犯了难，“要是知道当年他们俩发生了什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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