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被风吹起,因鞭刑而撕心裂肺的疼痛还遗留在神经上,被砍头瞬间尖锐疼痛还在脖颈处隐隐发作着。
沈忻竹惊得坐起,汗水浸湿了衣服粘腻得让人很不舒服,手止不住的发抖,穿得也不是死囚服。
她现在在工坊里,鼻尖全是火药味,劫后余生般大口喘着粗气。
周围屋内的布置和纪家工坊时一模一样,这个点她正尝试着新的烟火实验。
沈忻竹怔了下,她这是重生了?
前世她是沈家侯府的假千金,而因真千金找上门来,她便被沈家以嫡次女嫁进了纪家,说的好听是嫁,背地里却是直接卖给了纪家。
纪家是商贾之家,以烟花为商,是由女人抛面从商,男人专心研究科考,婆婆严苛,她自从嫁进了纪家胆颤心惊就没睡一晚的整觉。
因为如果自己懈怠,自己则在纪家就毫无一席之地。
纪家的旁支如狼似虎就坐等着咬下沈忻竹的肉,分到一杯羹。
而在前世自己接下元旦节的烟花会,却被夫君纪成鸣和真千金沈芸,暗中算计,使其爆炸,死伤数人。
当今圣上也在场,自己就当即被捕,数日后被砍了头,血溅当场。
沈忻竹在死前的前一天才知道,还是因为沈芸跑来得意洋洋过来炫耀,她才知晓自己被纪成鸣背叛,一切都是他们联手设计。
纪成鸣不学无数,许多次闯祸都是自己在后面追着擦屁股,生怕旁支抓住把柄。
沈芸说她恨自己夺了她的人生。
可是这是她能改变的吗?在侯府她就被逼端庄知礼,活得像个傀儡,在纪家她绞尽脑汁不被算计,生怕摔一跤自己就被人拉下去啃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凭什么,她活该被人摆布?凭什么,她寄人篱下。
即使活得那样艰辛,沈芸仍旧不甘心,毁了她的一切。
沈忻竹脸上的表情堪称凶戾,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手掌心直直掐出了血。
那么这一次她不会再给别人有余地的机会。
这次办元旦节的烟花大权,婆婆全部交给她,离元旦还有半个月的时间,一切还来得及。
沈忻竹从试验房出来,招来工头,让纪家旁支招来开会。
纪家旁支是纪母的远方亲戚,原本是独揽工坊的大权,现在沈忻竹嫁了进来分走了一半权限,亲戚自然是不乐意了,明里暗里的排挤。
工坊里几人围着桌子。
纪家叔父斜睨着她道。
“你婆母刚回老家,现在就招我们开会,怕不是要立规矩吧。”
纪叔母冷哼一声道。
“虽然表姐把事情的大权全权教给你,但也不是让你肆意妄为的。”
沈忻竹直接道。
“这次元旦节的烟花,纪家不承包,不会再举办了。”
纪叔父气得胡子都翘了,大拍桌子。
“你简直就是在胡闹,你不是不知道这次元旦节的烟花有多重要,往年都是我们纪家承包,当今圣上都会来一观。”
“现在你说不办就不办了,拱手将宣扬的大好机会让给其他人,姓沈的你要是想败坏纪家生意,让这些人喝西北风你就直说。”
纪叔母白了她一眼道。
“这次元旦节的烟花说什么都不能不办,除非你给我们一个理由”
沈忻竹碾了碾指尖的火药,轻轻一弹。
“纪家的烟花出名,全靠药发木偶撑场面,但现在各家烟花商,都依葫芦画瓢,做会了个七七八八,我们又何必分一杯羹,不如卖人情出去。”
“母亲已经将纪家生意全权交于我手中,元旦节的烟花我不愿再办。”
纪叔父和纪叔母两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相信这套理论。
纪叔母笑了一下,冷嘲热讽道。
“少夫人这是以势欺人啊,你将人情卖了出去,挂是你沈忻竹的牌,还是纪家的人情?”
纪叔父咄咄逼人道。
“你要是不给个说法,今天你就别想迈出纪家的大门。”
沈忻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女声。
“你能做出更绚烂的烟花,让纪家月收益翻上三倍,以此为赌约。”
沈忻竹皱眉周围的确没有其他人了,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眼前这两人她要是不给个说法,怕是当场就能把她给吞了。
“我研制出了新烟花,能让纪家月收益翻上三倍。”
“元旦节要准备烟花,怕是没那个时间腾出空来能研制出新的烟花。”
纪叔父冷嗤道。
“若你不能赶在元旦前研制出新烟花呢?”
沈忻竹抬头掷地有声道
“如若不能,我便自请下堂,让纪成鸣休了我。”
纪叔母的脸色好了许多,哪怕不能做到也没人能够跟他们抢家产。
做到了分成也都进了他们的口袋。
这个买卖到底是一点也不赔本。
纪叔父沉默片刻,笑了一下
“那你可别后悔,到时又赖账。”
沈忻竹道。
“我自会立下字据,白纸黑字赖不了账。”
字据立下,几人散去,打赌这事在纪家工坊里四散开来。
沈忻竹应付完这些人,松下一口气,感觉浑身像从凉水捞出来一般冰凉。
她四处张望寻找。
她又听到了那个声音,那声音是个模糊的女声,她懒洋洋的劝她。
“别白费力气了,你是找不到我的,你也不必紧张,我不会害你。”
她被吓到了,稳住心神。
“阁下何方神圣,不如出面一试?”
那女声无奈道。
“我也想出面,但奈何,我就在你的身体里,我还很好奇,我怎么穿进了你的身体里,每天清醒的时间还不定时。”
沈忻竹皱眉显然不信。
“你到底是谁,别耍花样了。”
女声思索片刻道。
“说了你又不信。”
“我叫谭思缪,我呢来自两千年后的灵魂,现在说话只有你能听到。”
沈忻竹秉持着怀疑的态度,不过她都能重生了,别人的灵魂未尝不可穿在她身上
谭思缪见她怀疑,笑了一声。
“你不是要报复那个不忠不孝的渣男还有纪家旁支吗?我可以帮你”
沈忻竹像受到了蛊惑,她还是有些怀疑。
“你不过也是一抹幽魂,你拿什么帮我。”
谭思缪哼了一声。
“当然是靠脑子了,更何况我是专门研究烟花的人,我们那边的人都叫我烟花艺术师。”
“你们这里虽然材料有限,但依葫芦画瓢也能做出一半的效果。”
“你可以靠这个脱离纪家。”
沈忻竹皱紧了眉头,不甘示弱道
“我的药发木偶也不差好吗?”
谭思缪道。
“的确不差,效仿的人多,估计有不少人都研究出来了。”
沈忻竹看得出这位自称谭思缪的幽魂的确有些真材实料。
“你怎么知道的?”
谭思缪道
“被卷多了自然就清楚了,先别说这个,我现在给你例个单子,我说你写。”
“你这里应该有那种地下黑市的地方吧。”
沈忻竹点头
谭思缪道。
“例好单子,你照着去买这些。”
沈忻竹听到这里也不得不信了,去试验房拿起纸笔。
谭思缪絮絮叨叨道。
“石墨,铝粉,氧化铜,海泡石,白垩,倭铅……”
“这些能够让烟花不再只有紫蓝黄这几种颜色,会有很多种颜色,以漂亮的形态展现出来。”
“最重要就是倭铅其他总能找到但这个需要的量大而且很重要。”
沈忻竹一一记下,这些东西晦涩难懂她听到过,但有些她都没听说过。
谭思缪为她详细解释,以及原理,沈忻竹越听血液越沸腾,透过小小的纸张她似乎看到朵朵美丽的烟花绽放。
“这些比较杂但药店里面都有,你想研制新烟花总不能让人都知道吧,所以只能去黑市买,应该那买得齐全。”
沈忻竹点头,她将纸张贴身藏了起来,即可打算出发。
*
地下黑市沈忻竹没去过,但不代表她没听说过。
据说里面所有不为人道的交易都是从里面构成的,哪怕你想买下一条人命,也只是价钱的问题。
沈忻竹一身青色布衣,头戴帷帽,遮掩得严严实实的。
清晨的雾气腾腾,弥漫在林间,偶有几块森森白骨散落在地面,沈忻竹深吸一口气稳了心神。
漆红的大门敞开,门口侍卫重重。
黑市的入场券都需要一百两银子,沈忻竹将银票递了出去。
看门的侍卫又递过她一块银牌。
“以后就不需要交钱凭着这块漆间就可以进来了。”
沈忻竹点头。
接过漆间,她把牌子踹在怀里,进了城,街上的人群皆以纱覆面,或戴着面具。
沈忻竹找了好久才找一家看起来像药店的铺子。
她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药铺里的掌柜,他看了一眼药方,眯了眯眼。
“其他的什么都齐全,我可以给姑娘全都包上。”
“但上面的倭铅得是癸元鼎上才可以有。”
“很不幸刚刚一位贵人就包全了所有癸元鼎,以后都没有货。”
沈忻竹踌躇了一下,谭思缪说过倭铅是最重要的不能不要。
沈忻竹询问道。
“那位贵人我可以见见吗?或者说这里还有其他药铺吗?”
掌柜摇了摇头。
“姑娘应该知道黑市的规矩。”
“倭铅只有那上面有,姑娘要是只要其他的东西,先进店稍坐片刻,老朽为姑娘打包药材。”
沈忻竹没办法只能先进去,说不准还能碰上那位所谓的贵人。
她进了药铺,进了客间,却是坐立不安,窗外突然闹起很大的动静,马蹄声奔腾不息。
沈忻掀开窗户,看见一辆辆马车行驶进小道走进了药铺。
不行总不能一直坐以待毙下去,富贵还险中求。
掌柜很快打包好了药材,交付与她手中,就急匆匆走了,想必是为了招待那位贵客。
沈忻竹去而复返,躲在后院中不起眼的稻草垛,看着一群守卫把一个个通体青色的锅鼎搬上马车,一群人熙熙攘攘看不清里面有那位贵客。
先没靠近就会被拿下下
而且一个鼎都需要两个人抬,她一个女子根本不可能。
她只能偷偷进入仓库钻进鼎里,使出吃奶的力将盖子盖住。
她探头从缝隙里,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靠近装满锅鼎的马车,挤在侍卫中不起眼,抬着鼎似乎塞进了炸药。
她心里亮起警铃。
等到马车开始启动,沈忻竹才开始松下一口气,应该是没被发现。
她细细检查鼎里的情况,一共是六个癸元鼎,底部一些黄黄的物质,掺了一些银白的。
沈忻竹大脑轰了一下,这个鼎不是用来炼药的而是为了炼银?
这个所谓的贵客,怕不是皇家的人?
沈忻竹的手都在抖,这要是被发现了,自己怕不是又要再上一次断头台。
她咬了咬牙,大不了把铅先收走,再趁机溜走。
沈忻竹被颠得难受,额头上全是汗,她把铅都包在自己的衣服里,顺手把旁边的炸药也都拆了。
突然马车一个急刹,她一头撞在了鼎上,一瞬间天旋地转,她听到了四周喊打喊杀的声音,一把火突然掷了过来。
沈忻竹连忙把火扑灭。
她怎么这么倒霉,偷点铅还能碰上杀手,也不知道这马车的主人到底什么来头,又是炼银又是炸鼎又是杀手的,那个不是要在生死之间徘徊的。
只求自己能在混乱中保下一条命。
外面杀手纷纷跳上马车,方向调转,马儿激烈嘶吼,疯一般在林中奔跑。
马车的顶被掀翻,沈忻竹努力抱住鼎才不被颠跑风吹走。
一把泛着银光的大刀却架在了她的脖颈。
她抬头一看全是黑衣人。
完了!
她奋起拿起火药迷了黑衣人的眼,侍卫又跟黑衣人扭打在一起,沈忻竹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她顶着狂风往前攀爬,还好马车是一队的互相牵连在一起,有牵连在一起的铁链隔板。
周围车上的人打斗激烈,她慢慢往马车最前面挪。
越往前杀手越少。
终于她钻进了最前面的一辆。
刚钻进马车,就又一把匕首抵在脖颈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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