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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旧事

闻允坐在阳台的吊椅上,微风拂面,但他没有任何感知,只看见自己的裤腿被吹得微微摆动。

这是他自己的家,被严崇山评为家徒四壁的那一套。

此时,他家看起来还并不那么陈旧,阳台的地砖缝还没有因为长时间的风吹日晒而变色,盆栽郁郁葱葱地堆满阳台,一片生机勃勃。

有个女人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来了,那盘苹果被处理得很仔细,去了皮,切成适合入口的小块,女人笑吟吟的,她在闻允身边蹲下,拿牙签扎起一块,送到闻允嘴边。

和刚才心脏作痛时看见的幻象不一样,闻允对这个人再熟悉不过,这是他的母亲,一个温柔的女人,她和父亲是一对医生,都在公立医院上班。闻允查出先天性心脏病以后,母亲请辞了,在家里专门照顾他。

他乖顺地叼走了那块苹果,尽管它吃起来味同嚼蜡。

母亲含笑问:“小允在看什么呢?”

他指着地上一只团团转的小蚂蚁,含含糊糊地说:“它被困住了。”

当时下过一场大雨没多久,阳台上有未干的积水,那对人类来说微不足道的一片积水却成了难以跨越的汪洋,一只小蚂蚁在积水前摇晃着触须,它反复尝试想要通过,却总是失败。

母亲柔声提点:“你想帮他跨过去吗?咱们拿叶片给它搭个桥吧。”

闻允摇摇头:“植物也有生命……我不能这样帮它。”

闻允也就七八岁,照理来说对生死不该那么有概念,但他的心脏病让父母常常以泪洗面,尽管他们已经极力背着他,但闻允还是偷看过几次,他聪慧的小脑袋瓜无师自通了“死亡”是怎么回事,对万物枯荣开始产生了自己的想法。

话说完,他从吊椅上爬了下来,到客厅抽了几张纸巾,折身回来,将那片积水吸走了一大半。

小蚂蚁不会道谢,它只是摇头晃脑地爬走,就足以令闻允感到喜悦。

母亲微笑着,她酝酿好了一腔准备夸赞儿子善良聪明的说辞,但话还未出口,她先被电话铃声打断了。

她摸了摸闻允的头,将电话接起:“喂?怎么上班打电话来?”

“……什么?”不知道电话里说了什么,她有点激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看了闻允几眼,随即转身回到客厅,压低音量,声音遥远而模糊:“配型成功了?但是……你不怕被查吗?而且这也……太……”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母亲背对着闻允,闻允看不见她的表情,只看见她像被人施展了定身术,长久地站在原地,最后下定决心一般说:“好,什么时候?”

“下午?这么快?……嗯,我知道了,我送小允过去。”

眼前一花,闻允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父亲握着他小小的手,既含安抚,又鼓励地说:“手术很快的,睡一觉就结束了,以后你就是健康的孩子了……不要害怕,好不好?等你好了,爸爸带你去游乐园玩,坐过山车。”

闻允想多看双亲一会儿,他太久没见到这样生动的父母了,因为年岁悠长而变得浅淡的思念之情在此刻无可抑制地复苏,他有许多话想对他们说:我后来遇见的人对我都很好,我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我找了一份很好的工作……

但他身不由己地点点头,坠落感袭来,他转眼已经躺在了ICU病房里,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感受,胸口疼得要命,所有管子都让他觉得不舒服,他总是长时间地昏睡,偶尔醒来。

某次睁眼时,她看见一个小姑娘站在他的床边,神情有点呆。

她像是不能确认眼前的情况,嗫嚅地开口:“……哥哥。”

“你是我的哥哥吗……?”

女孩子……

闻允迷迷糊糊地想。是谁呢?他从来都没见过她,这是哪个亲戚的孩子?

他并不是每次睁眼都能看到她,她有些神出鬼没,有时候站在闻允的窗前,有时候蹲在床尾,有时候问他:“爸爸妈妈在哪里?”

体征稳定后,他被转入了普通病房,面对满脸关切的父母,他问:“那个经常来看我的小妹妹是谁?”

这句话如同打开了什么潘多拉魔盒,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被释放出来,袭击了他的父母。母亲神情紧张,她细细地追问闻允见到了什么样的小姑娘,又是怎么看见的。

之后,她着急忙慌地到病房门口,用哭腔给谁打了一通电话。

回来后,她紧紧握着闻允的手,交代道:“都是假的……你看到了幻觉了。宝宝知道幻觉是什么吗?”

闻允如实地摇头。

她红着眼眶,仍然微笑:“那你和爸爸妈妈玩一个游戏好不好?以后看到奇怪的东西,你就假装看不见他们……只要你做得好,你想要什么爸爸妈妈都会给你的,好吗?”

“为什么?”

那积蓄的眼泪终于从母亲的眼眶里掉落出来,她咬着牙,哀戚地说:“否则他会带走你的,他不会甘心的,他……”

母亲的脸扭曲了几下,她的五官像是被切成了几段,虽然还拼凑在一起,却诡异地错位了,随后她张口,嘴里发出一个男人的声音:“闻允?”

闻允吃了一惊,他想去拉妈妈的手,却听见有个声音盘旋在病房里,似乎是从更远的地方传来。

“要不让他接着睡算了……难受成这样。”

我不要睡。闻允清醒地想。我是在做梦吗?我想去查案,我不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什么都想弄清楚。

他浑身都在用力,想找到属于身体的真正的感知,终于,他费力地撑开眼皮,看清了四周。

没有仪器、没有点滴、没有白色的病房,他躺在特安局自己的房间里,严崇山和计遇并肩站在床边,像探望病人一样看着他。

“醒了?”严崇山见他睁眼,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你还行吗?我们准备出发了,罗梨在学校里等着。”

“嗯,”闻允醒了一会儿神,从床上坐起来,行动如常,不见吃力,“没哪里不舒服,出发吧。”

车是计遇开的,他算是三个人里开车最正常的一个,既不慢得令人心焦,也不快得让人胆寒,他平平稳稳地开到学校门口,降下车窗,和老保安打了个招呼,驶进了学校。

周五学校正常上课,现在是晚自习的点,几栋教学楼灯火通明,招魂前凝滞的不安感被亮光驱散。

也因为人多,罗梨看起来没有上次紧张,她向严崇山汇报:“我和计遇上次在学校里布了四个暗桩,我们先去检查一下,看看阵法还在不在正常运行。”

严崇山利落地批准:“行,检查完活动室汇合。”

他们本该在陈老师死亡的那间办公室里再尝试尝试,不过里头现在都是老师,他们也不好找借口把人都支开——更何况要是真招出什么来,最危险的是普通人,只能重返旧地,回活动室。

考虑到闻允的身体情况,严崇山难得自己动手了,他从工具箱里摸出牛眼泪,轻车熟路地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随后点好蜡烛、摆上八卦镜、围上红线,将摘抄本和合照一并放在八卦镜上。

烛光将合照晕染得有些发黄,李芸芸依偎着李建安,眼神清澈,笑容纯真,两眼望着天花板。

“挺好的一个姑娘,”严崇山摇头说,“走到这一步,真是可惜了。”

闻允不发表任何评价。

如果真相真的如同他们解读的那样,李芸芸是为了复仇杀了张景程,那他倒觉得这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一命还一命,没什么可惜的。

……只是陈老师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呢?她也是李芸芸杀的吗?她又做错过什么事情?

想得入神时,计遇和罗梨回来了,罗梨先开口说:“阵法没问题,不过……”

计遇接过她的话:“不过我们还发现了另一个阵。”

严崇山将眼睛一抬。

计遇:“和命案应该没什么关系,那阵法很蹩脚,错漏百出,看不出设立的目的,而且时间很久了。这学校里又是鬼杀人又有阵法,烂事扎堆,恐怕还得查查怎么回事。”

严崇山不置可否地点了个头,随后他向罗梨说:“开始吧。”

他态度郑重,甚至近乎凝重,计遇面无表情地候在一旁。

罗梨不安地将两手攥成拳,她一步跨入红线内,吞吞吐吐地说:“如果……”

“放心,”严崇山安慰她,“我们带了几张能攻击的符咒,不会让你出事的。”

罗梨没被这句话安抚多少,她捂住怦怦直跳的胸口,合眼低下头来。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请来见我……

我想见你……

闻允比严崇山强许多,不必借助牛眼泪,他也看见罗梨身上泛起一层不详的红光。

烛火在这种力量的影响下急促地跳跃起来,但足足过了好几分钟,现场都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计遇仔细地观察四周,最后皱着眉朝严崇山摇了摇头。

一阵微风吹过,罗梨一身虚汗地睁开眼:“没有吗?”

没有鬼魂的痕迹,这次仍然是一无所获。

严崇山忍不住摸出一支烟,还没点上,罗梨跨过红线走了出来,伸出一只手,朝严崇山勾勾手指:“我也要。”

计遇似乎对她抽烟的行为颇有微词,却不便说什么,他看着罗梨将烟点燃,慢吞吞地挪开视线。

“很棘手啊……”严崇山抽了一口烟,啧了一声,“两个死者的死亡方式风马牛不相及,嫌疑鬼只对其中一个有作案动机,但是两个案发现场都没有灵痕……要是能把她找出来,说不定审一审也就清楚了,但是……”

闻允接话:“但是掘地三尺找不到。”

严崇山从鼻腔里呼出烟雾,像个冒气大烟囱。

好一会儿,他突然说:“我得再找一次乔老师。”

闻允对他这番话很不高兴,他觉得严崇山一视同仁地怀疑了乔老师:“她和案子能有什么关系?”

严崇山回答:“那天小胖子说她是音乐社的指导老师,理论上她和李芸芸应该接触过,但你记得我们去她家的时候她怎么说的吗?她说她和李芸芸没什么交集。”

闻允尖锐地反问:“她说错什么了?一个社团的指导老师,会和每一个加入社团的学生都相熟吗?”

严崇山:“乔老师她……”

他刚开口,突然看了闻允一眼,没接着往下说。

计遇很清楚这个领导的各种表现,严崇山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有意向闻允隐瞒。

果然,严崇山话锋一转:“总之我明天会来学校见她一面,你不用跟着我来了。”

闻允一反常态,坚持道:“如果你要见的是乔老师,我要跟你一起行动。”

严崇山:“你不是嫌我老带着你吗?而且身体还不好,脆得跟玻璃似的,你要不还是歇歇吧。”

闻允不回答,但所有人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那是“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眼神。

严崇山服了,他大手一挥示意所有人撤退,点评道:“你真是个难伺候的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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