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卿玉这几天没打游戏。
当然不只是因为伍烊把他气着了，他还犯不着跟个17岁的小孩子闹矛盾，玩不来以后不一起玩就是了。
他确实有点事要忙。
那天他心情不爽退了游戏，给过斯缘call了个视频。
痛骂一顿小伍没脑子不说话故意搞他心态之后，李卿玉把心思转到借题发挥骗过斯缘的钱上来。
“你对小屁孩那么大方，我都问了，唉，斯缘哥一出手就是五万呢，真爽快，哼哼...”
过斯缘对他频繁要钱的目的若有所感，但还是发了两千给他。
李卿玉装作忿忿收了钱，嘴角隐秘地上扬，不知自己的小动作都落入男人眼里。
又骗到了，嘻嘻，就是两千有点少。
隔天过斯缘说买了条狗先寄养在他这，狗窝和狗粮牵引绳什么都齐，让他好好准备一下，等自己出差到魔都就接回去。
李卿玉自然是拒绝，但过斯缘答应付他一天800，这个价格堪比某些高端宠物店全天托管了。
他心里一算下个月过斯缘到魔都出差得是三十多天，算下来能挣两万五，对比昨天发的两千翻了十倍。
狗狗是西高地梗犬，长得萌不掉毛，一天十分钟打理，每天出门要遛一会，恰好就可以早上晨跑解决，总体而言挺轻松。
李卿玉看了眼狗狗照片还挺喜欢，但他唯一顾忌的就是过斯缘来接狗时候需要见一面。
可能还要一起吃个饭。
这当然比正式面基需要有意空出几天一块玩风险要小很多，让柯敏给自己化个妆应付一下也就过去了。
而且认识这么久连面都没见过是有点说不过去。之前他不想见面过斯缘也没坚持，还是很尊重他意愿的...
过斯缘瞅他动摇的样子，薄唇吐出更加让人无法拒绝的价码。
“1200一天。”
“行！”
李卿玉勉为其难应下了。
他还惦记着问仙缘里的鹿和衣服呢，这一下就达成了五分之一，过斯缘开的价格他根本抵挡不住啊。
李卿玉转头就把这件事跟柯敏说了，柯敏正想带她去店里看看，俩人就又约出来。
他没兴趣在朋友店里上班还穿女装，这天把头发披着，刘海烫了烫拨到两边，露出额头，把眉毛描得更浓，捡了一身黑套上，就这样赴约了。
柯敏见到他先给他挑了个地帮他拍了几张照片，边和他分析过斯缘的事。
“你真别把人钓狠了要我说，不过他能忍两年，那确实挺绅士。换别的男人，没一星期就想飞过来炮你了。”
“你怎么老觉得他对我有意思，钓毛线呢，就是好朋友，我没你懂吗，他真的不一样。而且我怀疑他根本知道我是男生，唉...但那我也不想掉马，多羞耻。”
“靠！他知道你有机那他还给你买那么多裙子干嘛呢！有些短款的我都不太好意思穿。哈哈不过都是最新款哦，有几个牌子我也抢不到呢。”
“...不知道，但纯友谊我真不是开玩笑，可单纯，没给他发过腿，我朋友圈发的露腰露腿的他都不点赞。”
“啧啧，这么好定力，好吧，那我有点信了。既然这样你就别担心了，到时至多有点尴尬...哦，记得当面卖惨圈他的钱，没人舍得你吃苦...”
“嗯啊。对了敏敏，你养过狗狗吗？他那狗还挺可爱的。”
“没养过狗，养了三只猫...”
柯敏和他聊着，照片拍好了，对比照片和真人，柯敏觉得自己拍他越来越有经验了，人美还不够，画面里满满的松弛感和贵气才是最出挑的，柯敏自豪地拿给他看。
河滩上风景干净，天色浅蓝，河面如带，城市像规整划开的镜子，昭示着新锐和奢华的气息。
李卿玉穿着男装，露出整张脸，是另外一种味道。美貌和冷酷结合，因为瘦比例好，长发丝毫不压身高，鼻梁挺，五官精致，脸部轮廓流畅，配合他慵懒像猫的气质，是种很具侵略性的妖异美。
闺蜜颜好，今天还难得给面子收拾了自己，柯敏面上有光，没到麻将馆，已经在群里炫上了。
她也没发正脸，好似偷拍一样发了个侧脸照，简简单单说了句这是我找来看店的朋友。
于是李卿玉到了店里大厅，察觉了好几道不加掩饰的探视，他对视线敏感归敏感，但也习惯了，随意和柯敏吐槽。
“没见过帅哥吗？看什么看，都土鳖来的。”
他声音虽压低了，但柯敏被他那俩字吓得脸色微变，生怕他口无遮拦到时候得罪江家荣家那几个哥，忙把刚进来的李卿玉拉到露台去了。
“宝宝你小点声，什么土鳖啊，都是开劳斯兰博的，你快给我装淑女，不，淑男！”
李卿玉就是调皮吓一下柯敏，他声音放得可轻了，能听见就神了。
“错了，我撤回，哈哈，我会乖的。”
李卿玉环视了一圈这栋改来当娱乐会所的豪宅，眼里没有太大波动。
他兜里虽然比高中生还干净，但已经进出过太多有钱人的玩乐场所，柯敏是长沙人，开的店虽然冠名棋牌麻将馆，但内里兼顾室内和室外活动，配备恒温泳池桌球室雪茄房茶室健身房等以及六个包间，功能区大厅大到可以开party，但来的都是他们那个名流社交圈里的，是不折不扣的私人领域。
“等会我结介绍几个男的你认一下，其他人还好，但对他们几个要客气点。”
柯敏看李卿玉收了那股随心所欲的劲头，稍微放下心，用眼神示意他看大厅右侧赌桌上几个玩牌的帅哥。
都是高个子，李卿玉默契接受到柯敏的眼色，很快锁定了她说的几人指的是谁。
“好，你放心吧，演戏我还不会吗？”
他朝柯敏微笑一下，眼神和柯敏对上，对对方想什么俱是心知肚明。
“嗯，我最近跟人有谈点合作，玉儿你帮我哄一哄，那几个随便谁都行。”
柯敏也笑了，她很清楚闺蜜的段位，魔都最大的角色扮演酒馆top榜销冠可不是说说而已。
李卿玉天生就是为了拢获男人的好感，骗取男人的心而生的。顶着幅高贵冷艳的bitch脸蛋，在清高的面前犯骚，在放荡的面前装纯，对待严明的人就顽劣，对待松散的人就端庄，踩在界限上反复拉扯，毫无例外最终死死拿捏男人得不到就犯贱的劣根性。
如果柯敏不是知道李卿玉实际上是个小可怜，人也有点傻，她是不会放过利用这样一个**场上的大杀器的。
两人又说了几句，才施施然从露台回到大厅。
一路柯敏亲切地向客人招呼，明艳活跃如同花蝴蝶，谁都没怠慢，大户人家养出来的姿态很好看，长袖善舞却不显得精明。
李卿玉被她带着，脸上淡淡，冷而骄矜，有点和她形成反差的意思。
异性恋的梦中情人绝对是柯敏这一款，妥妥的白富美，身份高自己还有能力，就是太卷，没几个配得上她。
而大部分人看到李卿玉这个生面孔脑袋都有点发晕，心里直呼。
我靠，又帅又美，是长发男生吧，怎么有人能长成这个样子的？
李卿玉内心哼笑着随柯敏走近了那一圈搓麻将的人。
“诶，都谁赢了，我看江二情况不容乐观啊...”
柯敏上去打招呼，李卿玉闲适地站着等她说到自己。
四人都礼貌停了下手中动作和柯敏交谈。
“这才第八圈，还早，我输不了...”
“今天难得运气好，敏姐你占大功劳...”
李卿玉左耳进右耳出听他们交情比什么还好，跟自家人似地寒暄，老实地履行自己的花瓶职责。
柯敏笑靥如花，一通客套之后，人终于问到她身边的男生。
“好好，别让你边上的弟弟等烦了，介绍下呗。”
柯敏就等着这话呢。
“哎好，我不是忙宁城的项目吗，也没多少时间招待你们，这我朋友，大学认识的，在家闲得慌，我拜托他帮我留意一下这边，他没事干顺便过来玩玩，就答应了。”
柯敏挽了挽游神的李卿玉的胳膊，极要好地甜笑着把他推拉到几人面前。
李卿玉上道地开口介绍自己。
“李卿玉，卯艮卿，以后会帮敏敏来店里看看。”
他声音自然地夹了起来，清清淡淡说完略弯了弯唇，十分得体优雅。要不是柯敏听过他打游戏大喊大叫，都要以为这个又磁又抓耳的温柔声音是他本音了。
“嗳这是真好看，我还没从来见过卿玉这么俊的男生。”
这是江二开口了——坐庄的gay圈知名猛一，他看李卿玉眼神炙热，牌也不看了就看人，肉眼可见地对柯敏带来的朋友感兴趣。而他邻座和他长得十分相像，但气质极冷淡的深柜男则不感兴趣地往牌桌打出一张牌。
荣家的两个表现自若，身边已有两位美女作陪，摸着牌向李卿玉点头算是招呼过。他俩取向是双性恋偏女，如果今天李卿玉穿女装应该很对人胃口。
几人的属性都是柯敏跟他在露台说的，李卿玉见江二如此主动，应该有戏，优先选择去帮闺蜜“哄”庄上的他。
“你夸张了，敏敏才好看。”
李卿玉客气地回他，丹凤眼只掠过江二一眼，面上带点疏离，仿佛介绍自己时的微笑只是昙花一现。
正轮到江二，他随手打了张牌，主动请李卿玉坐他边上。
“好好，敏子确实美。别站着了，你来看我玩...敏你信不信卿玉坐我边上我马上能胡？”
柯敏受了俩帅哥的夸赞，眉眼弯弯，在姓荣的一休闲西装男身后拉了把沙发椅坐下。
“信啊，怎么不信。玉儿，你坐那边，我们就看看今天十五圈里谁赢得最多。”
李卿玉于是绕了半圈坐到江二身边。
那椅子有轻微下陷的痕迹，他一眼看出这位置有人坐过。可能是这一会儿去洗手间了或者怎样。
看来是个左拥右抱的。
李卿玉想着，对江二时不时的主动搭话不冷不热地一一答了。
牌局在四人和美女们的闲聊中继续进行，偶尔李卿玉才应和两句。
场上没有一张票子，只一些吃食零嘴和烟，看着清清白白，但每人面前玻璃屏上的虚拟筹码在不断变化。
李卿玉不费劲地装着高岭之花，看着江二对自己兴趣越发浓烈，眼神闪烁着话说得越发讨巧，心底很享受，这种感觉让他很安心。
当骗子让他很愉快。
*
李卿玉喜欢伪装，喜欢骗人，但这都是有原因的。
他认为，
骗来得到的东西更温暖。
从前他并不能直视这种感受。他无意识地模仿妈妈的行为，后来骗了同学零花钱被阿婆拿扫帚抽了才了解到自己的特异，他开始试图理解，可年纪还小，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
再后来懂事了怕阿婆生气会克制自己，但想到自己很小的时候喝的奶粉，穿屁屁上的纸尿裤，都是妈妈骗那些叔叔的钱买来的，他又感动得想哭，心里那些积郁的，被母亲一走了之抛弃的怨恨全然化作天然的爱意。
他打心底不觉得这样有错。
亲妈离开棚户区的前一天晚上，难得抱着李卿玉睡了。李卿玉被她长期忽视，一时巨大的欣喜降临，睡在女人单薄的怀里时还当在做梦。女人一下一下抚着他的后脑的头发，柔美的颈脖和男孩相依，不发一言。六岁的李卿玉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尽可以汲取母体的温暖，稀里糊涂说起了梦话。
他说想要一个和妈咪能一直在一起的房子，不想换来换去的，像之前住的那种很小很破很脏乱的房子也没有关系，玉玉可以收拾干净...
他妈一定是听到了他的胡言乱语，为了实现他的愿望才走的，李卿玉至始至终这样坚信。
女人留下些钱，把必须开始上学接受社会化的儿子托付给了他们暂时的邻居，一个捡垃圾但是屋子很整洁一点也没有怪味的阿婆。
并从此杳无音信。
...
来点炮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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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 江家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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