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沈念就如同被置于烤架之上,反复炙烤,显而易见,男人是在拿她的软肋
威胁。
一边是宋淮之,一边是无尽的深渊。
而她却别无选择。
是以,她用力攥了攥手,声音轻飘飘的有些颤抖,“殿下…臣女愿试一试。”
她必须要宋淮之活着,哪怕身陷囹圄,也要让她的未婚夫君安然无恙。
“阿念!”沈国公看着身侧沈念应下此事,袖口之下他的双手攥紧拳头,而后又想起依她的性子,再多说无益,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小姑娘跪在那里,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就像是一只落入猎人网中的兔子,一副柔弱不堪的可怜模样。
然,她那双眼眸却满是倔强,不肯向任何人低头。
裴争望着她,凝眉嗤了一声,“沈姑娘的选择总是让孤满意。”
他特意加重“总是”二字,是在刻意提醒沈念,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到底该如何选择。
“谢殿下夸赞。”沈念的目光再次落在裴争手中的香囊,那是她特意为宋淮之缝制的贴身之物,实在不宜落在外人手中,必须讨回来。
她刻意压低声音,眼睫低垂,“殿下手中香囊中的香料对顽疾有害,还是不要佩戴为好。”
裴争哪里不知小姑娘此话的意图是什么,不过一个香囊而已,利用后便毫无价值,她竟然还当个宝贝似的同他提起。
他盯着她的眼中充满戏谑,满不在乎将手中的香囊扔在桌案上,
“既如此,那便送给沈姑娘当做见面礼。”
“幸好沈姑娘答应孤了,不然这香囊可是要被孤粉身、碎骨。”
闻言,沈念脑中嗡嗡作响,牙缝里哆哆嗦嗦挤出一句话,“臣女,多谢殿下!”
沈国公听不懂两人话里的意思,只暗自发愁沈念入太子府一事,而一旁的江氏则在暗自窃喜,盘算着该如何为自己的儿子谋前程。
“孤回太子府等你,”裴争站起身,瞥见被他吓得脸色惨白的沈念,散漫扬眉,拖着长长的腔调,“沈姑娘,今日便来吧。”
男人起身,扬起玄色锦袍,熟悉的檀香扑面而来,沈念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那荒唐的一夜,掌心沁出一层冰冷的汗。
恐惧,厌恶,
心中一片悲凉。
难以忘却的恐惧,弥散在空气中,包裹在沈念周身,牢牢将她困住。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她凭何能反抗?只有顺从,任他拿捏。
裴争走后,沈念匆忙告退,正殿此时只剩下发愁的沈国公和眉飞色舞的江氏。
沈国公在殿内踱步,叹息一声接着一声,“这该如何是好?”
江氏坐在椅子上,舒展腰身,淡淡道:“什么如何是好?阿念入太子府,此后便是有了太子这个靠山,多好的事。”
“妇人之见,这哪里是什么好事?”
沈国公接连叹息。
先不说他在朝堂上从不站队,不偏不倚只忠于陛下,而如今陛下对太子多有忌惮,若是因此事再对沈家有所提防,他还如何救沈家?
“这怎么不是好事?”
沈国公太阳穴突突一跳,眉头久久未能舒展,“你说这太子殿下为何偏偏要阿念入宫?”
“他莫不是看上阿念了?”
想到这里,沈国公忽地脸色大变,耳边一阵嗡鸣。
江氏放声大笑,“沈闲庭啊沈闲庭,你以为你的女儿是什么香饽饽?人人都想吃一口?”
“且不说她身份不配,”她声音慢慢放轻,“谁人不知太子殿下不近女色?你女儿凭什么能入殿下的眼?”
江氏的话不无道理,沈国公脸色稍有缓和,眼神之中流露出不易察觉的怜惜,小声嘀咕道:“哎,阿念……”
*******
被裴争这么一吓,沈念双腿发软,强撑着身体才回到屋内。
裴争在想方设法逼她入太子府,可为何非要如此做呢?如果只是为了解蛊,以他的权势,又何必大费周章将她弄进府中。
身侧的紫苏却在得知沈念要去太子府后,把她的包袱塞得满满的,一边塞,一边说着:
“这件带着,这件也带着,姑娘入了太子府做侍医,怕是没时间回国公府,东西带多些,奴婢好放心。”
“那里比不得自家府上,奴婢又不能在身侧侍候姑娘。”
说着说着,紫苏流下眼泪,她和她家姑娘自幼相伴,从来没有分离过。
“紫苏,你……你莫要哭鼻子,”沈念打断紫苏的哭声,拿出帕子擦拭她的泪水,柔声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治好太子殿下的顽疾,我会回府的。”
紫苏抽了抽鼻子,瘪着嘴,“姑娘,你没听过京城的传言么?据说那位太子爷,不近女色,好…好龙阳!”
此言一出,沈念睫毛颤动一下,伸出手捂住紫苏的嘴,“隔墙有耳,莫要胡说!”
接着她下意识望向窗外,害怕府中有裴争的眼线,确定没人后,她才放开紫苏,后背阵阵发凉,“紫苏,日后莫要胡说。”
裴争阴晴不定,与厉鬼无异,若是惹怒他,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紫苏吓得打了一个嗝,尴尬笑道:“姑娘,那是传言…都是传言。”
沈念陷入沉思,此事她曾也有所耳闻,加上那夜裴争明显莽撞而急躁,他分明已有二十余岁,竟真的没碰过女人?难不成真如传言那般……
想到此处,她摇了摇头,裴争如何同她有什么关系?他们二人只是在一起解蛊罢了,各取所需。
****
几息后,沈念收拾完便坐上太子府派来的车舆。转过西市,拐进朱雀大街,不知过了多久,才至太子府。
沈念站在府门前,看向牌匾上“太子府”三个大字,心头如同阴云蔽日。
是噩梦,也是囚牢。
日后便要生活在此,同她的噩梦——裴争在同一屋檐下。
走下车舆后,早已等待许久的长戈迎了上来,“姑娘跟属下这边请。”
沈念俯身一礼,“多谢,”
“殿下吩咐过,姑娘是以侍医身份入府,日后住在西阁。”长戈一句一句交代着?
不过沈念丝毫没在意自己的住处,只想着心中的疑惑,忽而她脚步一顿,“太子殿下呢?我想见他。”
“这…姑娘,殿下眼下在书房处理奏折,”长戈面露难色,“殿下只让属下带你回住处,没吩咐让你去见他。”
沈念长睫低垂,“劳烦带我去书房,我今日必须见到太子。”
她想见裴争,想知道到底为什么逼她入太子府,还有今日他手中的香囊是如何得到的……她了解宋淮之,凡她所赠之物,对方必极为珍视,有时都会舍不得戴在身上,更别说随意丢弃。
是裴争对宋淮之用了什么卑鄙手段么?
想到这里,她心中如同压着巨石,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姑娘面上渐渐浮现坚决,长戈念及她是太子殿下的第一个女人,如今又能住进府中,终心软下去。
“哎……那属下就破例带姑娘去,不过殿下见不见,就是另外一回事,属下难以保证殿下会不会见你。”
******
府里静悄悄的,府中一概是由小厮打理,廊院亭桥,以黑白为主,同他的人一样,处处透露着阴冷。
院内凉风吹起,沈念忽觉后背发寒,拢了拢身上的衣裙,打了几个寒战。
待拐过长长的回廊,长戈终于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着沈念说道:“沈姑娘先在此等候片刻,属下去禀告殿下。”
沈念淡淡朝长戈点头道谢,“有劳,”
片刻后,长戈推门而出,对着她道:“太子殿下有急事处理,还请沈姑娘在门外等上一等。”
“殿下忙完,自然会传召姑娘。”
“好,”
于是,沈念站在书房外,等着传召,她知男人不会轻易让她进去。
不过她可以等。
眼下正值午时日头正烈,而沈念正站在日头下,光影无情地压在她身上,从头到脚,无所遁形,不一会儿,她的鼻尖泛出一层细小的汗珠。
晕乎乎的,对水的渴望到了极致。
就在快要失去意识放弃时,她紧紧咬住唇瓣,以痛让模糊的意识回笼。
长戈不忍见她如此,出言相劝道:“沈姑娘,不如你先回去,今日殿下无意见你,你在这里等下去,也是无用。”
那位太子爷是说不动的主儿,不会轻易改变主意,今日这沈姑娘怕是见不到。
沈念未动,也没说话,只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光影,满是坚决。
她要见裴争,等多久都要见到。
姑娘站在日头下,摇摇欲坠,仿若一朵快要落入泥潭的花朵,圣洁而倔强。
明明已是那般,却仍一动不动,那股坚韧深入骨髓,昭示着她不会向任何人低头。
长戈微微叹口气,怎么一个两个都这般犟?
直到日落西山,地上的影子渐渐拉长,天边留下绚丽的残日。
她等了裴争整整一下午。
傍晚的轻风吹起,沈念后撤半步,强撑着身体才没倒下去。
这时,书房内终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
“进来。”
裴狗:什么?谁说我不喜欢女的[问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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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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