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你是疯了吗,居然和人打架?!怎么每次沾上有关沈临聿的事,情绪就充沛得换了个人似的。你到底关不关心你自己的事业啊,但凡动动脑子……算了,你也确实没啥脑子,打就打了居然还能打输,把自己搞成脑震荡,倒也正好,这样人家还不敢营销受害者骂你小牌大耍了……”
好吵。
男人公鸭一般的嗓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混着手机听筒的微弱电流声,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身处养殖场,站在几百只鸭子中间被轮番骂个不停。
这画面是在太恐怖,本来在半梦半醒间挣扎的江柏珩眼皮略微颤动,努力清醒了过来,蓦然睁开双眼。
由于正对着顶上的光源,眼睛一时间被刺激出一点雾气,模糊了视线,他眨了眨眼,眼前逐渐清晰起来,随即对上了一片白色的天花板。
白色?
但这好像并不是天堂,原来地狱长这个样子吗……
刚刚苏醒的大脑有些迟钝,他脑子里一片混乱。
“江柏珩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不会又把手机放一边发呆去了吧,喂,喂……”
难听的声音唤回了江柏珩的思绪:“你是?”
“我靠**,你小子不会是给打得更傻了一点吧。”
电话那头的人顿时带了点哭腔:“我高阳这辈子怎么就这么不顺啊,本来被分了个漂亮男生以为事业运来了,结果是个不通人性的,虽然不机灵但还算听话,好不容易教得能接点难度不大的通告了,怎么又给我打回新手村了!我好命苦——”
“停。”江柏珩把音量调到最小,揉了揉昏沉的脑袋。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明明记得,他应该是点燃了神殿,拉着那些畜生同归于尽了啊。
当时火焰缠上他的双腿,然后是躯干,那极致的、仿若撕裂一切的灼热感,以及那群自诩高贵的上层人脸上难得的惊恐、求饶,再到破口大骂他“疯子”的可笑表情,还全都历历在目。
还依稀记得,面前至高无上的神像在火海中轰然倒塌,而他没有大仇得报的畅快,没有心愿已了的满足,或许,有一点藏在心底的遗憾——可惜,没能和他说一声“再见”。
意识消散的最后,他看着头顶的光环闪耀,随着一声清脆声响,四分五裂,他闭上了双眼。
这是他最后的记忆。
抹了抹眼角不知道哪来的水迹,江柏珩直起身来,环顾四周,后知后觉闻到了消毒水味,看房间的布置,他应该是在医院的病房里,他确信自己死过一次,可现在又是什么处境?
视线落到一旁的手机上,款式新颖,是他没见过的品牌。
“穿越”这两个有些陌生的字突然涌入他的脑海,以前听别人提起过,是一种故事题材,虽然他没有看过相关的作品,但这似乎很符合他目前的状况。
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从手机传来,江柏珩才想起忘了个人,把手机拿过来举到耳边。
“呃,你好,我是江柏珩。”
人生地不熟的,对面是他能接触到的第一个人,还是稍微礼貌一点吧。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谁……不对,你什么时候学会说这么长的话了,难不成你不是傻了,是被打开窍了?”
手机对面的人音调突然拔高:“难道你其实是个电视机成精,拍一拍就能修好!要早知道我一开始就该让田雨泽给你来一拳,哪还用教这么久傻子。”
高阳机关枪似的往外吐着字,说着说着语气遗憾起来,像真是在后悔没这么做似的。
“呵呵,是吗。”
江柏珩满头黑线,但听到“高阳”、“田雨泽”两个名字后,他脑中渐渐浮现出了对这两个人的印象,以及一点点陌生的记忆。
记忆里“他”与自己同名同姓,是个小明星,因为一段在兼职的时候被路人拍的短视频迅速走红,然后被公司找到,签约为了艺人,但“他”很快就被发现徒有一张脸,不仅嗓子不行、肢体僵硬,性格还十分木讷,公司不愿花时间金钱培养他,就给他分配了个边缘经纪人,也就是高阳来管理。
田雨泽是“他”前几天拍广告时遇到的,也是个糊咖,因为在化妆间跟助理嘴了几句沈临聿目中无人、耍大牌之类的话被“他”听到,于是动了手,说是打架但其实也没打成,谁也没想到“他”身体素质差的离谱,田雨泽稍微用力一推,“他”就砸墙上去了,喜提轻微脑震荡,给在场的人吓得不清。
至于沈临聿……
这个名字让江柏珩心口微微刺痛,他摇了摇头,“他”认识并且崇拜的沈临聿童星出道,因为有个影后母亲,从小就备受关注,加上自身优秀的外貌和演技天赋,演艺事业发展得顺风顺水,从小积累起来的人气让沈临聿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当前的顶流。
而他认识的那个沈临聿,只是个缺爱的可怜小狗罢了,和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沾不上一点关系。
高阳破涕为笑:“既然你有事那我就放心了……不对,哎呀,反正你好好休息,尽量快点把伤养好,我这边也努力多给你抢点资源,争取早日把你弟那个白眼狼踩下去!”
“好,我知道了。”
见江柏珩一句话又说了三个字以上,高阳欣慰地挂断了电话,看来孩子是真被打聪明了。
江柏珩紧握着结束通话的手机,另一只手托住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耳后的软肉,相关的记忆浮现脑海:小“他”三岁的弟弟江怀宁,是最近热度稳步上升的流量明星,粉丝众多,像“他”这种糊咖是远远不能与之相比的,要不是他们俩血脉相连,这两个名字根本不会有机会放在一起。
不过令人唏嘘的是,现在几乎无人记得最开始其实是江怀宁蹭“他”的热度出道,想办法和“他”签了同一家公司,还强行捆绑营销“神颜兄弟”,在“他”被放弃之后,公司就转而去力捧江怀宁,时不时地把“他”拉出来对比,以衬托江怀宁的天赋和努力,同时倒反天罡说“他”糊咖硬蹭,让江怀宁的粉丝越发心疼自家哥哥有个不成器还吸血的亲戚。
提起这个弟弟,江柏珩心里莫名涌出一种厌恶的感觉,也不只是他一个,江柏珩对记忆里的每个人都怀着不同的情绪,对田雨泽是愤怒,对高阳是略微的不耐烦,嫌他话太多,而对沈临聿则是喜爱,想起就会心口发热,感到开心。
让他有种这些都是他的亲身经历的错觉。
但这又怎么可能。
——好像还真有可能。
江柏珩站在卫生间里,心情复杂地和镜中面容精致的青年对视。
镜中人眉眼如水墨画般清韵、淡雅,唇形饱满,色泽红润,嘴角天然地微微上翘,不做表情也仿佛含着笑意,秀气的嘴唇有种近乎女气的精致,而挺直的鼻梁与清晰的下颌线冲淡了这一丝柔和,并撑起了整张脸的立体感,是一张仿若被精雕细琢过一般的俊美面庞。
确实是称得上“神颜”的脸,也是江柏珩看了二十多年,不能再熟悉的脸。
其实到这江柏珩都还能说服自己是巧合,但他看了看镜子中自己的头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如果他没了解错,这里应该是一个没有鬼神的和平年代。
所以,这个破碎的天使光环到底是从哪来的啊!
江柏珩伸手戳了戳,没戳到,看来是没有实体的,只能被看见。
他又脱了上衣,侧头检查自己的背部——很好,非常光滑,连汗毛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和羽毛沾边的痕迹了。
江柏珩稍微松了口气,苦恼地看着头顶的光环。
难以确定是不是只有自己能看见,万一被别人知晓,按照这个情节发展的惯例,他大概率会被抓走去做人体实验。
为了弘扬爱与正义,江柏珩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沦落到再烧一个实验室的境地比较好,谨慎地先给高阳打了个视频电话。
“喂,又怎么了?”高阳接的很快,看到手机里出现江柏珩的脸,似是没想到他会开视频,愣了愣神。
江柏珩:?这什么反应,是看到光环了还是没看到。
也可能是因为摄像头拍不出这种超自然的东西,他偏了偏头,不管怎么转视频里都只出现了他的脸,不过既然对面都接通了,那就再确认一下。
“高哥,”江柏珩调整了下角度,确保光环的位置绝对能被拍进去,“我住院这几天脸色好像变得有点憔悴,你看看,会不会影响上镜表现啊。”
听到“影响上镜”,本来神色散漫的高阳认真了一点,仔细打量江柏珩的外表。
气色红润,双颊饱满,眼中有神——要不是知道江柏珩真的被打了,他肯定觉得这小子是去跑哪度假,跟他炫耀来了!
这精神状态,比他这个虽然没进医院,但天天加班忙成狗的不要好太多。
“这不挺好的,一点都不憔悴,我看你恢复的挺不错的,要不你直接出院吧,换我进去躺两天,”后知后觉自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高阳立刻打哈哈,“那什么,我这有点忙,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嘟嘟…”挂的挺快。
高阳没什么特别反应,那就应该是看不到了。
江柏珩放下手机,瞥了一眼身前的镜子。
镜面映出的光环仿佛快没电了一样,一闪一闪的,越来越暗淡。
他眯了眯眼,光环被他盯着,努力散发了最后一下光芒,然后彻底消失不见。
江柏珩:?
得了,他这还担心个啥。
本来还在想要不要遮掩,结果这边“犯罪证据”自己就懂事地把自己销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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