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颜就这样被留在宝华殿,什么时候抄完十遍经文,什么时候才能离开。
往日的锦衣玉食此刻也变成了清粥素菜,吃的宋昭颜清瘦了不少,现在积分管够,才能方便她每晚偷溜出去享受一下美味,但宋昭颜也不敢吃太多。
没有宋昭颜在的朝阳宫,自然就显得冷清许多,而裴慎也不需要每日前去请安,可以和展新月每日相处,现在可以说非常自由。
但明明就是这样自由的日子,却让裴慎觉得不自在,心里总觉得缺少了点儿什么。
他不想承认是缺少了宋昭颜的存在,但是每晚夜深人静之时,他心中还是忍不住的想着身在宝华殿的宋昭颜。
他在意的是展新月,可是现在展新月也很担心宋昭颜,他便替展新月去看看宋昭颜。
是为了展新月去看的。
心里将这句话说了很多遍,裴慎猛然起身,扯过衣服便趁着夜色出门去了。
宋昭颜不着急兑换十遍经文,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写,该睡就睡,该吃就吃。
此刻宋昭颜蜷缩在大殿角落的一块小榻上,床榻窄小,乃是皇后故意为之,所以宋昭颜每晚睡的并不安稳。
裴慎避开守卫,踏着月色走进殿中,抬步前行,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驻足窗口,远远地就已经看见不远处,蜷缩着陷入沉睡的宋昭颜。
闭上双眼的宋昭颜不再展示她那变幻的眼眸,裴慎也不必再去细想宋昭颜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缓缓蹲在宋昭颜身边,深邃的目光紧紧落在宋昭颜脸上。
烛火跳动,使得她一半的脸颊都陷在阴影之中。
长发披散之下,有细碎的头发更是挡住宋昭颜的脸。
裴慎鬼使神差的抬手,轻轻地将其拨开,在碰到宋昭颜头发的时候,指尖更是碰到了她温热的脸颊。
那一瞬间,裴慎指尖像是触碰到灼热的炭火,急速又收回。
轻柔的发丝动了些许,似乎让沉睡中的宋昭颜很不舒服,她抬手揉了揉脸,而后继续沉睡。
裴慎都想起身找地方藏起来,却见宋昭颜并未醒来,猛烈跳动的心脏再次平缓下来。
平日的宋昭颜,也是这样的睡相吗?
三月夜寒,裴慎替宋昭颜拉了拉薄被盖上。
裴慎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将视线移开,落在了不远处的案几上。
宋昭颜在宝华殿住了五天了,但是案几之上的经文一遍都还没有抄完。看着宋昭颜如此缓慢的进展,裴慎都忍不住蹙眉。
皇后此举本就是故意而为之,宋昭颜迟迟不把经文交上去,皇后就一直不会放她出来。要是期间皇帝真的死了,皇后定然会说是因为宋昭颜懈怠祈福所致,让她陪葬谢罪也有未可知。
可是宋昭颜死就死了,与他何干?
当然有关,因为他要宋昭颜的命,宋昭颜折磨他这么久,他心中早就暗暗发誓,要亲手将宋昭颜千刀万剐。
所以宋昭颜怎么可以死在别人的手里。
裴慎心里一番交战,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
再次回眸看了一眼沉睡的宋昭颜,裴慎坐在案前,拿起笔开始模仿宋昭颜的笔记,帮她抄写经文。
宋昭颜自是睡的香甜,第二日醒来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洗漱之后重新坐在案前,却惊讶的发现桌上摆好了两份完整的经文。第三遍已经写了个开头。
宋昭颜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她明明在磨洋工,但是一觉醒来就写好两篇了,这是什么情况?
系统?
“是裴慎帮你写的。”
得到答案,宋昭颜惊讶的捂着嘴。
裴慎?他昨夜来过?他帮自己抄经文?还没让宋昭颜发现?
可是裴慎不是应该厌恶自己吗?为什么会来帮她?
想到这里,宋昭颜心里并不开心,只觉得莫非是之前的事情做得不够绝,才让裴慎还是在怀疑她是他师父,所以才如此。
这样可不行啊。
于是当天晚上,宋昭颜出现在了裴慎的虬潜居。
“这么晚了,你要出门?”
裴慎回头,就见到蒙面的师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
“参见师父!”
“嗯!往常这个时间你基本都在练武,今日怎么?要出去吗?”
往日的师父虽然也是有所遮掩,但是会露出眼睛。但是今日的师父还戴上了一顶斗笠,头微微低下,在斗笠遮挡之下,脸完全被隐藏在阴影之中,裴慎脸对方的眼睛也看不见了。
“师父怎么突然改了行头?”裴慎换了话题。
“不要转移话题,为师特来检查你的武艺,你却想偷懒不成?”
裴慎语气带着微微的期待:“怎会?不如——师父亲自指点一下吧!”
说罢,裴慎动作迅速,化作一道残影朝着宋昭颜而去。
他要解开那顶斗笠,解开斗笠下的面纱,看看他这位师父究竟是何许模样?
裴慎动作极快,但是宋昭颜在系统的帮助之下,轻而易举躲开了裴慎的袭击,更是快速和裴慎过起招来。
不管裴慎出什么招,宋昭颜总是快他一步,只防不攻。使得裴慎心中很是压抑。
这股压抑像是一团炸弹,想要将裴慎心中炸开,更是激发了他的爆发力,攻击的动作越发快速。
可是即便裴慎使出全力,对方依旧轻而易举的避开,裴慎像是狠狠一圈打在棉花上,动力逐渐减少,终于没了最初的气性儿。
宋昭颜一招四两拨千斤,将裴慎重重弹开,后退好几步的裴慎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人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日不见,你的武功确实精进不少,但是也不可懈怠。”
说罢,宋昭颜又摸出一本秘籍丢给了裴慎:“认真练习,为师下次来,希望看到新的成果。”
说完,宋昭颜又准备转身离开,却不想裴慎突然开口:“公主!”
这个称呼使得宋昭颜下意识停下脚步,但是驻足之后顿时心惊,好在此刻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于是宋昭颜带着几分疑惑,几分质疑的语气开口:“你称呼为师什么?”
裴慎脸上面无表情,但是他的胸腔不断起伏,也不知道是刚才打斗太久累得,还是情绪太激动所致。
见裴慎不说话,宋昭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你心里想着那昭华公主?你现在不会是要去见她吧?”
即便宋昭颜如此说,裴慎也是不相信的,她得眼中依旧闪烁着信誓旦旦的光芒。
宋昭颜却也不紧张,反而保持了镇定自若。
“为师受人所托前来指点你,你先前还说恨毒了那昭华公主,现在却又心心念念此人,如此反复,毫无坚定信念,如何能成大事?”
语气已经带着强烈的指责,这话终于让裴慎眼中的自信散去。
“既然如此,不妨为师现在就替你解决心中妄念,避免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一番决绝的语气终于吓到裴慎,见师父马上要去找宋昭颜,裴慎立刻跪下。
“师父误会,弟子绝无此意!”
宋昭颜却是一副不信的态度:“你觉得为师会信?若是你胸无大志就早些明说,为师也不必枉费心神!早早潇洒江湖去!”
裴慎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他又拿着那一点儿怀疑来试探,来辩证,可若是成功还好,现在结果如此,师父还扬言要杀了宋昭颜。
杀了宋昭颜......
不行!宋昭颜只能死在他的手里。
“并非如此,弟子只是想要早些杀了宋昭颜,一时没忍住,所以才突然叫出了口,并非师父以为的那样?”
但是宋昭颜已经带着疑惑地语气:“当真?”
裴慎语气极其坚定:“当真!”
宋昭颜终于送了语气:“既然如此,为师便也不说什么。不过你最好还是好好练功,若是让为师知道,你所言与所行不一,为师只能替你纠正了!”
说完这一句,宋昭颜毫不犹豫的消失在了虬潜居。
裴慎站在原地再次愣神。
还去安华殿吗?还是不了吧,万一被师父察觉,可能真的会杀了宋昭颜。
而宋昭颜死了,皇后自然是被怀疑的第一对象。
可他不想宋昭颜死。
罢了,就让宋昭颜好好待在安华殿吧,虽然日子不如朝阳宫享受,但是至少没有性命之忧。
想到这里,裴慎拿起师父新给的秘籍看了看。
今夜没有练武的心思,裴慎收好东西,回房睡觉了。
那天之后,裴慎果然没有再悄悄去过安华殿,而宋昭颜自己也“奋笔疾书”,终于将十遍经文抄写完毕。
经文整洁,字迹秀丽,皇后丝毫找不到挑剔的理由。
就在展新月替宋昭颜松一口气的时候,皇后再次刁难:“这几日昭华一直在安华殿,一边抄经文一遍祈福,可是陛下身体丝毫没有好转。不知道是不是公主心不够诚?想必还得继续!”
宋昭颜道:“皇后娘娘是想让我继续抄经文吗?”
皇后笑了笑,缓缓地摇头道:“只怕抄经文不够,还得彰显更多的诚心!”
宋昭颜知道皇后想逐渐加深对自己的折磨,也不在问下去想干什么,而是主动道:“经书抄的再多,终究是死物,我想最直接的尽孝,应当是去侍疾。父皇想来宠爱我,想来见我也是很开心,说不定心情一好,病情也好转了。皇后娘娘觉得呢?”
现在皇帝身边都被换成了皇后的人,旁的人哪里能见到皇帝。包括其他皇子公子,都没能近身。
其他皇子公主去侍疾,察觉出什么,告诉他们的母妃,有人商议,万一暗中坏了皇后的计划。
可是宋昭颜就不必担心,毕竟她只是个养女,又是个草包。别说看不出来,就算看出什么,也无人商议,到时候自己蠢得就将疑惑说出,那就别怪皇后不给她活的机会了。
所以现在宋昭颜提出这个想法,皇后并没着急拒绝。毕竟她太自信了,宋昭颜又不会医术,怎么可能看得出有什么问题。
再者说,皇帝宠爱宋昭颜是人尽皆知的事,宋昭颜次话有理,皇后拒绝,就真的显得太可疑。
虽然现在人人确实怀疑皇帝的病,但又没有证据,没有把柄,也只能停留在怀疑阶段。
所以皇后当然不会把这么明显的把柄被拿捏。
“昭华说的是,那明日起,你便去龙居宫,为陛下侍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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