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桐胜足足躺了三星期，这才勉强能动动手，动动脚。魏远聪自上次来过之后，他就再没见过他。唯一变化的可能就是他身边多了个护工照顾。
半三倒是来看了一眼他，脸上有他看不懂的复杂，“你真是命大。”整个人包得木乃伊似的，要是醒不过来，刚好方便直接推进火炉里。
安桐胜扯出笑容，“这么就你一个？老大呢，怎么没见他和你一起来？”打石膏的手动了动，传来阵阵钻心的疼。
“忙。总不能为了你，什么事都不用管了吧。”半三说得理直气壮，从床柜上拿了个香蕉扒皮就往嘴里塞。
“这是我的。”安桐胜冷不丁的话，让半三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这么小气？”他咬了一大口，在嘴里嚼，动作极其浮夸。
“通便的。”
他嘴瞬间定住，再看手上的香蕉，心底莫名多了些膈应，连皮带肉直接丢垃圾桶里。他呸了两下：“人家怎么不把你嘴缝上？”
安桐胜没反驳，顺着他的视线就看到许久未曾出现的魏远聪站在门外，不知站了多久。半三如触电般站起身，“老大。” 他慌得手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紧贴着裤线摆得正正的。
魏远聪走近，病床上的人看上去精神多了，也能跟别人斗上嘴，“怎么样了？还好吗？”
“我挺好的。说来奇怪，这半哥在这我就心口疼。”安桐胜说着还松口气，无意中牵引到胸前的伤势，眉头立即突突地不受控跳动起来，神情异常狰狞。
他顿了顿，好不容易缓过来：“但是一见到老大我的心口就不疼了。”咧开个嘴笑，眉头团紧又强迫自己笑脸对人，矛盾得惹人心生不忍。
魏远聪呵斥：“不要说话。”他立马收起笑脸，闭上嘴。见人这副乖巧模样，魏远聪的心倏然一塌，“你好好养伤。等好了……”
“我想回去。”声音像被空气压缩机压了一下，由于说得太快几乎没能听清。只见闭上嘴的人同时也闭上了眼。
片刻安桐胜才小心翼翼睁开半只眼，瞧魏远聪的脸色。很正常，没有动怒，只是眼睛紧紧盯着自己。被看又不会少一块肉，他也盯回去。
“我说我想出院，不想待在这里。”安桐胜再次重复自己的话，“这里一点都不方便，看不到外面的花草，也看不到你。”
半三嘴都撅起半边：“你这人怎么那么不识好歹……”都说了老大忙得很。
魏远聪没让他说完，“你想要什么时候看到我？”神情很认真，不像是在说笑，仿若只要是安桐胜随便说个凌晨时刻，他也会答应。
可惜，安桐胜是个异常贪心的人，若是只给一分，他就想要十分，若是给十分，他就要全部。“时时刻刻。”他回道。
“你他妈有病是吧，你还真当我们欠你的？”半三恼火指着他，话至一半，他猛然想起还真是他们欠他的，凶手是对家派来卧底的，伤了人家，人家提点意见是应该的，但他不能让老大做出牺牲。
半三气势弱下来：“要不，我跟你时时刻刻。你不就是嫌没人找你聊天嘛，我陪你聊。”就当是被恶狗缠上了。他心想。
他倒是敢说，安桐胜可不敢想，目光紧盯着魏远聪，生怕自己被半三的话偏开了眼，被魏远聪误认为自己真是有这个替代想法。
“好。”魏远聪答应。
……
魏远聪早上七点就醒了，一直到八点十二分手机就打来视频电话，接通后看了眼视频画面的人。
安桐胜头上“装备”卸下不少，只剩下一圈纱布，脸上的肿胀也消散了，整个视频画面挤满了那张清秀俊俏的脸。
“老大，快看我。”他特意让护工给他转了一圈，顶上的头发全被剃光了，成个秃子，可秃子还不觉得什么，自顾自地炫耀：“只有光头才是检验男人的标准。一看我就是经过了检验，是个合格的男人。”
魏远聪“嗯”了声，举着手机往楼下去，一直坐车到公司，安桐胜的话才堪堪停下，眼皮变得疲惫似有些困意，视频画面带着晃动，最后实在是撑不住，手不稳地滑落，最后画面翻转一圈定格在漆黑。
“睡吧。”魏远聪挂了电话。
刚过去半小时，电话视频又打过来，魏远聪接上了电话，就见安桐胜问：“我会不会打扰你上班呀。”话虽是这样，但却丝毫没有抱歉的神情。
脸皮厚得结实。
魏远聪没接他话，反手将手机放在台面上架着，安桐胜才发现对方那边开了静音。视频中，魏远聪一直在专注地处理办公事务，时不时就有人敲门进来送文件，他只能看到他嘴型在动。
差不多到下午的时候，魏远聪才空出时间看一眼手机，画面中的人已然睡着，脸正对着手机屏幕。魏远聪此时才发现自己开了静音，刚打开最大声，就听到一阵细微呼吸声。
门口处传来敲门声，但没经过答应就直接打开门走了进来，女人熟练地勾上他的肩头，膨卷的长发丝随着她的动作钻进整个镜头。无意间看到手机画面上安静沉睡的人。
“不是吧，你怎么有这个怪癖，我原以为你是心里变态，现在更是发展成行为变态啊。”声音有些大，处于浅睡眠的安桐胜立即睁眼，跟女人对上视线。
大脑瞬间响起警报，安桐胜抢先问出：“你是谁？”女人皱眉看着他，丝毫没有要介绍自己。正当他要偏眼看魏远聪时，视频却被女人挂了。
安桐胜：“？？？”他猛地坐起身，掀翻被子拔掉针管，拿上柜子里的换洗衣服立即换了一身衣服。护工回来时看到他这副装扮立即慌了神，“您还没恢复好呢，不能出去。”
“我要办理出院手续。”还不出院？再不出院怕是连两千五的保底钱都要被人惦记上了。安桐胜不为难同为打工的护工，只说自己去办理就行，他不必理会。
护工答应得好好的，可转身就打给魏远聪。
“我要出院。”安桐胜守在主刀医生的办公室，直言目的，“我没钱交接下来的费用了。住院太贵了。”他抵着拐杖一头，另一头压着门框。主刀医生劝了两句，“要不和你家里人商量一下？你的伤势严重，应该再多修养。”
“我没别的人，就剩个七十岁的爹，在家里卖菜。靠着低保过日子。”
闻言，医生也不再劝，只好开证明给人出院。
刚出办公室没几步，迎面就撞上匆匆赶来的护工，“等等，等等……”等什么等，他一刻也等不及了。他撑开拐杖，一圈一拐地走到楼层电梯口，护工拦住他，不敢让他再走半步。
“魏先生要您在医院里等他。他现在正在赶过来的路上。”
安桐胜好声好气：“医生已经给我开了出院证明，你还要拦我？这件事我会自己跟魏远聪说清楚的。”
“不行，魏先生不让您离开。”护工夺了他的拐杖，好似这样就能挡住人前进的脚步。
“我不出医院大门就行。我到楼下透口气不行吗？”安桐胜掰扯着，护工到底没掰扯过他，让他下到医院一楼的大厅坐着。晚风吹过外面，拂来专属医院的冰凉。外面的灯光逐渐黯淡，像是逐渐幻灭的梦境将整个世界都模糊了，只剩下各种灯光模糊的色彩。
手机上打来电话视频，是魏远聪。
“出院手续办好了吗？”魏远聪只露出个半边身子，看不见整张脸。
安桐胜手中捏着出院的证明，“办好了。我要出院，你不会不给我出院吧。”
魏远聪：“出院挺好，住院费钱。一个晚上就要一千二，三个星期上万块。加上护工费三万五。出院，我还算是赚了的。”话里全是对他出院的庆幸。安桐胜暗压着笑意，他可不信他会这样想。
“我真去开了出院证明。”他举起那张纸，微薄的纸捏在他指尖虽风发出清脆地晃动声。
魏远聪的脸色瞬间沉下，眉头压低，嘴角压得死死的。正当他们说话的功夫，护工还真去把他的东西给整理好拿到他身侧，“安先生，这是您的行李。”
魏远聪将摄像头一盖，彻底看不到安桐胜的模样。安桐胜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正当他准备发出调侃，就看到不远处的黑车车灯朝他直直打过来，他挡住刺眼的灯光，细看，正是被漆黑摄像头挡住的魏远聪。
安桐胜没等他下来，主动招呼护工让他把东西放到车上，然后一把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上，“麻烦了，大晚上的还要你来接我。”
魏远聪从他胸前的口袋上抽出那张叠好的纸，翻开，的确是出院证明，又瞥了眼头顶着的纱布，脚上打着的石膏，而身上就穿着单薄的T恤衫，连手一摸都是冷的。
他有些气笑了：“如果我不来，你今晚是不是就要睡在医院门口的椅子上，还是直接睡在马路牙子。”
安桐胜知道现在他是真的生气，“我待不住了。这里没有熟悉的人，没有娱乐，每天见的就是医院的天花板，跳动的机子声音，数不尽的吊瓶，我不想待了。老大，我想回去，你就让我回去吧。”声音黏稠得像是被蜂蜜堵上了声带，一发出声音都是甜腻腻的音调。
让人听着瘆得慌。
魏远聪沉默片刻，直至护工走到车窗旁：“行李已经装好了，那我就先离开了。”魏远聪朝他点点头，示意听到了。待护工走远，魏远聪才重新叠好出院证明，伸手使力往车后面丢，“那你别在我面前喊疼就行。”他显然是默认安桐胜的出院。
“老大放心好了，我绝对不喊疼。”安桐胜信誓旦旦地喊着。
刚没走到一半路，安桐胜就在他耳边嚷嚷：“老大，我好晕啊。”吓得魏远聪手滑打偏方向盘，好在及时稳住，“现在马上回医院。”扑哧，安桐胜大笑，“老大，我是饿的，我晚饭没吃。”
魏远聪彼时才发现，他是真不应该把人给接出来。
晚上九点四十分，安桐胜和魏远聪坐在路边小摊贩支起的临时摊子，面前摆着一碗豪华版螺蛳粉，他嗦了好几口，佯做不经意间谈起：“老大，下午那个女人是谁啊？还坐在你腿上的。”
魏远聪半捂着鼻子，似乎有些不适应，“下午？”
“对，就是下午的那个人，该不会是你新招的秘书吧，看起来很漂亮嘛，我看了也心痒痒。”
思索这个世界的剧情中ing，原本想着休息一下思考这个世界的剧情，但是赶鸭子上架了，所以还得放缓脚步思索一下剧情，抱歉来晚了。[抱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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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医院电话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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