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间英智做好饭把碗端到桌子上，已经习惯性坐下了才想起来叫天祥院英智。他本打算直接把他叫出来，但正当开口时犯了难，不知道该怎么叫他。纠结后干脆放弃叫他名字，直接冲着卧室说：“吃饭了。”
天祥院英智手上的书看了快四分之三，合上书的时候才注意到书的标题是玫瑰与爱情，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和玫瑰或者爱情相关的故事，好像只是主角一直在神经质地念叨。也许是自己走神了，他一直在想朔间英智说的事。他不带留念地把书放回书架，不准备再打开。
走到会客厅的桌子前，天祥院英智第一次发现这个空间没有椅子，朔间英智也许是注意到他在发楞，移了移屁股，在沙发上给天祥院英智留下几乎正对桌子的位置。
天祥院英智走过去坐下。
面前是一道炖菜，看上去只是把买回来的食材切块后丢一起煮。他拿起勺子，往自己面前的碗舀了两勺。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朔间英智咽下嘴里的东西问他，手上端过来一杯饮料喝掉。
“我……”天祥院英智想要回答，但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他用勺子戳弄碗里的食物，心不在焉地辨认食材。土豆，茄子，牛肉，朔间英智把今天买回来的菜全用上了。茄子烂成泥，和其他食材混在一起。天祥院英智不怎么喜欢茄子的口感。
朔间英智轻哼了一声。“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你要么离这里远点，要么别出门，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有一个长得和我一样的人存在。”
“一直在这里肯定是不行的，我一定要回去。但是现在还没找到办法。”天祥院英智有点沮丧，往嘴里塞进去一口。
朔间英智笑了，他们俩现在挨得近，天祥院英智从笑声还在胸腔的时候就听到了。“那你永远都别想回去了。”是在嘲笑。
“我会想办法的。”天祥院英智知道这样的辩解也很无力。“但是，我连为什么会到这里都不知道。说起来，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一睁眼就看到你了，下午起床的时候，刚醒过来你就在床上。太奇怪了，本来刚醒就脑子不清楚，还看到和我长得一样的人在旁边，我只觉得自己死了，或者是灵魂出窍。”朔间英智给自己添了半碗。“我多做了些，你最好全都吃完，或者你去处理剩菜。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我离家出走去坐电车。但是好累，我家离车站很远，走到那里就有点累了，加上车厢里空气很闷，我心脏有点难受，然后一睁眼就到这里了。我想我是晕过去了，不知道现在那边的状况怎样。”
“小少爷。”朔间英智评价，不带任何语气。
“心脏难受？你还有心脏上的问题？”他接着问。
“你没有吗？怎么治好的？”天祥院英智睁大眼睛看过去。
“做了个手术。很不成熟的新技术，算是在我身上做实验吧，朔间零肯定也收了一笔钱，他们□□不会吃一点亏。要是手术失败我的尸体就随便丢了，好在手术成功。”这么说的时候，看不出来他觉得自己幸运。
天祥院英智继续吃饭，面积不大但因为少有家具而空空荡荡的房间被沉默变得更让人局促。
“你书架上那本书，《玫瑰与爱情》，你看过吗？”他找了个话题。
“没有。那些都是房东留下来的东西，这些家具也是。他说要处理掉再租给我，我说不用，反正我不会有自己的家具。”所以家具才这么少，电视的线也被拔了，很明显朔间英智拦截得并不及时。
“电视能看吗？”天祥院英智问。
“不能，没什么好看的。”
“那你平时怎么打发时间？”
“我忙着呢。而且我有自己消遣时间的办法。”
“怎么消遣时间？”
朔间英智听到这里转过头看着他露出意味暧昧的笑。“你才15岁，别用消遣这个词。”
15岁和19岁差得不多，但是19岁已经成年了。天祥院英智没有什么反驳的话，他有点口渴，菜里加了过多盐和淀粉，吃到现在已经开始影响他的吞咽。“你喝的什么？”
“酒。你不能喝，自己去厨房接点水吧。”
天祥院英智记得厨房没有热水壶之类的东西，但他还是去确认了一下，唯一能出水的是水槽上方的水龙头。“自来水吗？”他走回来坐下，摆明了不愿意喝。“我喝一点酒没人会知道的。”这可是异世界。
“不能。”朔间英智冷冰冰地拒绝。“听着，你莫名其妙来了就给我快点走，我不想和你的人生扯上半点关系。”
“但是我们是一个人，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对自己做的事也就是对我做的事，你十五岁的时候喝过酒了吗？”
“喝过，当然。”朔间英智又笑出来了，似乎是想到高兴的事。他喝了一大口酒，转过上半身捧着天祥院英智的脸，像是从枝头拉下来一个饱满的苹果。天祥院英智注意到他的脸连带着脖子都泛着微红。
“小英智，”他用大拇指的指腹□□天祥院英智下颚线附近的软肉，用力到天祥院英智觉得痛，“你是个可爱的孩子。”他这么说着，脸凑过来，天祥院英智只来得及看到他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就感觉到他的舌头伸进自己的嘴里搜刮了一圈，带来苦涩的具有腐蚀性的味道，让他舌头发麻，像惨淡的阳光下古希腊的坍塌祭坛一样，曾经信的存在变成虚无，被所有无法改变也无法抗争的东西沉进深海。直到朔间英智的舌头离开，天祥院英智感到一点回甘，一点热量，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变成厚重的水流，柔韧又散漫，而且行动迟缓。
“威士忌，感觉如何。”
朔间英智好像冷静下来了，他站起身，说快到工作时间了。“记得洗碗。困了就自己睡觉，别等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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