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悠然地伸个懒腰，重获自由的尾巴开心地翘起。
祭坛上，他被所有人瞩目。
恶魔歪了下头。
“原来有这么多人都在恭迎吾的重生。”他扯起唇角，露出整齐但尖锐的牙齿。
“嗯~让吾看看。”
他背部的翅膀扇动，凌空飞起，优雅地落在人群中心。
“无趣的神明的味道。”
“呆板的大块头。”
“低级的魔物。”
他挨个路过，被他审视的人凝固一般，只有眼珠能转动。
地上有两具瘫倒的身体。
“啊——讨厌的女巫后代。”
“还有，好熟悉——谁啊。好像是吾刚刚不小心杀的人。”
“算了，碍眼。”
恶魔想不起来便不做评价。可怜的威廉公爵脸部朝下，躯体软烂，不仅死得冤枉，连他供奉一生的主竟然都认不出他，最终被恶魔嫌弃地挥手泯灭残躯。
当来到路茜面前。
他先是嫌弃地皱眉。
“这里面最弱小的人类。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好奇地问。
路茜屏息凝神，不敢随意回答。
恶魔凑近，殷红的唇勾起。
眼前弱小的人类女性，身体内没有一点魔力，是魔狼、寒鸦最喜欢的食材。当然在恶魔眼中毫无吸引力。
但他太久没有交流了，被关在魔渊，整日黑雾笼罩。现下他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自然看什么都新鲜。他好脾气地和在场的人交流。
不过——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骤然一亮。
他抬起手。
指尖修长，指甲漆黑，尖尖的，看起来极为锋利。冷白的手毫不客气地戳她的脸。指甲轻易戳进皮肤，血滴落，顺着脸庞。
“你的灵魂如此漆黑，看起来十分美味。”
路茜努力克制住扭曲的表情，她的目光尽量保持平静。她无法动弹，无法躲避，恶劣的恶魔肆意地巡视她。
他黑指尖甲一点，一抹红光没入她的眉心。
“让吾看看灵魂如此漆黑的你都在想什么？”
路茜脑中警铃响起，她立刻对小海说：
【快脱离预知梦！】
小海接到命令立刻执行，但是红光轻飘飘的，接触她皮肤的瞬间却是极快地没入，进入的红光如墨进清水，迅速扩散。
路茜脑子发昏，什么东西挤占她的大脑，肆意包裹大脑的每一处皱褶。
【完蛋了，完蛋了，撞能力了——走不了了！】
小海同时在脑子中叽哇乱叫，叫得路茜发晕。
路茜强制保持大脑清醒，问小海。
【他的能力是窥探？还是说和灵魂相关？还是和梦镜相关？】
【我只能大概猜测——能力应该是侵蚀梦镜。我们的预知以梦镜为载体，是时间节点的不同时间线以梦镜形式呈现。】
【虽然他是梦镜中的恶魔，但是在某一程度上也是真实存在的。如果他的能力对你发动成功，他就会反客为主，你就会来到这个时间线，之前的时间线会变成梦镜！】
【主人撑住啊！】
小海发出尖锐的爆鸣，为什么会是贪婪序列的恶魔啊，还是和他同一种能力。贪婪序列的恶魔的能力都是概念神啊！
简直是他想要，他得到。
恶魔感到奇怪——这个人类为什么还没有沉睡？他仔细观察她，再次向她打出红光。
本就昏沉的路茜，又被打入红光。她耳边的声音瞬间犹如隔了一层薄膜，这种昏沉欲睡又要强制保持清醒的感觉，十分不妙。
她想骂他。
要不是恶魔做了手脚，让在场的人都动不了，她肯定要给他一刀。
恶魔再次皱眉，他从路茜滴溜乱转的眸子里还看到怒火。他十分好奇，自负于自己的能力，思索一番后，竟然主动化成一抹红烟投入路茜脑中。
小海急得疯狂转动脑筋。
对了，恶魔契约。
小海一狠心，破釜沉舟地祭出刚刚吸神父力量时私藏的能量，迅速将能量打入路茜脑海中漂浮的五角星。
五角星发出耀眼金光。
恶魔刚进来就被五角星法阵吸住。他黑翼一震，飞起逃开契约的锁定。
恶魔环视这片空间。
一片黑茫，只有五角星阵发光。
“神仆契约，还被改造过，你竟然是耀日神的人？”
恶魔狞笑道：“哈哈，这么漆黑邪恶的灵魂竟然是耀日神的人？”
他在她的意识之海厉声说：“你就不怕被伪善的耀日神出卖？毕竟在他眼中，只要是邪恶都要消灭！”
【主人，恶魔自投罗网，现在恶魔契约已经开启，你只需要屏气凝神，将思维沉入意识空间，便可以尝试契约他。】
【契约他？这个时间线的恶魔？小海，你不是说这个契约是需要知道他的名字吗？】
【原本他有躯体是需要知道，但是他不是变成灵体自投罗网了吗？】
小海心虚地补充。
【我改造了恶魔契约。在珂维斯大陆，**深重的人会与恶魔签订契约，以灵魂为报酬。
但现在的契约是由神仆契约改版的，你为主他为仆，强制性保护主方是至高法则，所以主人你不用怕他吃你灵魂。他不能伤害你的。
要不是恶魔主动灵体化，这个契约也无法达成条件。】
路茜试着按照小海的指引，将思维沉入意识空间。
意识空间中，恶魔的羽翼挥张，不断躲避从金色契约伸出的锁链。
而五角星的正中间，路茜的灵体缓缓凝聚。
恶魔见此，羽翼一震，数十根羽毛疾速向路茜射去，黑红如血的眼眸冒出怒火。
“卑鄙的人类！”
“神仆契约主方需要强大的灵魂力量，你不过是区区人类就妄想契约吾，难道不怕被契约反噬吗？”
路茜刚进来就听见恶魔的话。
“会被反噬吗？”她反问。
而意识空间中的小海没有应答。
羽毛在达到路茜眼前，被凭空出现的金色保护罩挡住。
她看着不断躲避金色锁链的恶魔，恍然大悟。她一笑，说：“既然我会被反噬，那你为何不愿意过来。”
“如果我被反噬，被契约力量撕碎灵魂，不是刚好就让这契约失败了吗？”
契约阵中，路茜目光笃定，毫不畏惧地抬起手，指住恶魔说：“你不是说我的灵魂漆黑阴暗吗？”
“那我告诉你，我不仅漆黑阴暗，我还欲壑难填。”
“我现在最大的**就是得到你。”
她说罢，就地盘坐，说：“所以，我就和你耗着。”
恶魔已经被链子刮掉一地羽毛。狼狈的恶魔，悠闲的人类，恶魔莫名牙齿发酸，不住磨牙。
且因阵法保护，他无法攻击到她。
他气极。
但是他不愿再失去自由，被他视为蝼蚁的人类契约。
他先是恶狠狠地盯路茜的灵体，接着又被她的灵体汹涌的香味勾引。他舔舔嘴唇，心一狠，这个极品灵魂他不要了。
想通后，他翅膀奋力一震后，环住自身，犹如离弦的箭不躲，反向路茜方向冲。
路茜不避不躲。
金色契约阵瞬间发出刺眼的光芒，笼罩整个意识空间。
古老而神秘的咒语低吟，一封泛黄的牛皮纸逐渐显现，漂浮至契约阵中。
而恶魔与她面对面。
羊皮卷上恶魔契约几个大字显眼，正下方契约者名字缓缓显现。
“交易：灵魂与忠诚。”
“忠诚为至高法则，灵魂交易失效。”
“主方：路茜。”
“仆人：卡洛兹·艾塔托斯克”
羊皮卷上字迹逐渐浮现。
但是，恶魔尾巴高高翘起，眼角透出兴奋地红光。
不对劲。
“很开心是吗？路茜啊。”
“契约可是双向的，吾的名字被无耻的契约透露了，但是你的秘密也被我知晓了哦！”
恶魔弯起眼角。
“你竟然不是珂维斯大陆的灵魂！”
路茜摊手说：“契约已成，你知道又有什么用？还不是受制于我。”
恶魔飞起，睥睨她一眼说：
“吾最喜欢看见人美梦破灭的瞬间了。”
路茜回望他。
在契约约束下，他究竟想如何让她心神俱灭。
恶魔灵体骤然爆裂，紫色光点四散，最终化成一只深紫蝴蝶向她飞来。
路茜想要抬手阻挡，但是蝴蝶竟然穿透她的手，没入她的眉心。
波光点缀，她的身体在这接触的一瞬间犹如湖水被触及的波动。翻天倒海的抽离感袭来。
路茜头晕目眩地倒地。
而意识空间外，祭坛处所有的一切挤压，碎裂，褪色，最后一道光幕袭来，像是书籍被翻过去一页。
当一切再次拼接，祭坛处重新出现恶魔的身躯，露西也睁开眼睛。
预知梦的时间线照常进行。
*
北阁内，路茜骤然惊醒。她的心怦怦直跳。
【小海，怎么回事？那恶魔最后干了什么竟然给我送了回来。】
小海心有余悸，立刻将路茜的身体扫视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恶魔的能力应该是转换现实与梦境。】
涉及到梦镜与现实的哲学命题，路茜头开始发晕。但路茜不能停止思考，毕竟日后和恶魔打交道的时间很长。
她必须利用有限的信息推测。
联想到恶魔最后说的美梦破碎，路茜思索——她拥有预知梦能力其本质是感知同一世界不同时间线的情况。恶魔则能将梦境与现实相互转换。
对于路茜，恶魔是她预知梦（另一时间线）中的存在；而对于恶魔，他所见的“路茜”身处他认知中的“现实”时间线。
因此，当恶魔试图在路茜身上施展能力，将被她契约的“现实”转化为“梦境”时，因错认了基准点（他认为路茜是他的现实时间线，实际上路茜是她的梦境时间线），其能力反而将路茜送回了她原本的时间线。
这能力听起来十分逆天。但是小海却不以为意说：
【这能力还不是很强，在诸神世纪，时间女神的卷轴可以改变时间，命运女身的纺线可以改变命运。就连日月天空雨雪都被不同的神明所掌控。】
路茜倒吸一口冷气。
“那时候有人类吗？”
小海奇怪地回：
【有啊。】
路茜抿唇说：“如果规则都被有自我意识的神操纵，人类就是诸神的玩偶。”
就比如说她的世界的神话故事，神明经常发怒，用洪水、火灾、瘟疫等惩罚人类。更甚至于神竟然会因为嫉妒人类的才能或者觊觎人类的美貌而利用权柄降下天灾胁迫人类满足自己的私欲。
路茜又问：
【那你说诸神世纪神有对人类肆意神罚吗？】
小海心虚，憋了一会才说：
【肯定有部分神明比较暴躁易怒，喜欢……但是大部分神明都很仁善。】
【那就是有了。】
路茜对生活在诸神世纪的人升起敬意，他们肯定都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洪水降世，太阳坠落，瘟疫席卷，恶龙降临……
天天精彩，随时准备躺尸。
【不是这样的。《神谕》中记载人类由诸神创造，人类能发展到今日也是神明的帮助呢！还有部分人类被神明青睐，还会获得魔法呢！】
路茜听罢，只是笑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这时，她的耳后突然一阵瘙痒。
她觉得不对劲，点燃一根蜡烛，来到镜前。
红木包围的镜面清晰地倒映她耳后的皮肤。
一抹神秘的紫色蝴蝶图案出现。
[加油][耳朵][让我康康][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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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预知梦】戏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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