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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作法

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自赈灾营地疾步来到疫坊,每人手上持一盏烛火,在黑夜中连成一道蜿蜒的火蛇。

他们在疫坊前的空地设一条长案,上面铺了铜炉焚香,一身穿鸦青道袍的道士在案前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张又一张的符箓,随后饮下一大口黄酒喷洒而出——

案上高烛顿时轰地一声爆燃出迸裂四散的火花!

道士随即拿起桃木剑挥舞,剑挑符箓,送入火中。

火舌如同地狱业火般,摇曳着仿佛要伸手将一切拖进火海。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每人的脸上,光影之下更显诡谲莫测。

石大夫和赵大夫听闻动静赶紧出来一看,耀目的火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灼热的温度仿佛能将人烧为灰烬。

石大夫怔忪道:“这是在干什么啊?”

还没弄清楚情况,只见那道士烧完符箓,忽然铺出一张画了北斗星阵罡图的毡子落地,跳入其中踏步。随后又有数人跳进去,随其步法曲折地来回踏步,顿时人影缭绕,让人目眩神迷。

同时,罡图阵法之外,数人盘腿坐下,手持七星灯,振振有词地念着。

颂声中,迎面又走来一行人,手捧木盆,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泼洒在疫坊的帐上!

浓重的腥味顿时蔓延开来,让人几欲作呕——

竟是血!

石大夫才明白过来这是道士在开坛作法驱邪。

这些人围着疫坊到处泼鸡血,仿佛要用血来洗净污秽,连医工们也不可避免地沾上鸡血。

一阵荒谬的悲怒涌上心头,石大夫茫然失措地站着,赵大夫却怒不可遏地拦住泼鸡血的人,斥道:“给我停下!快给我停下!这里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们淋得满地是血要做甚!”

三个县令正在看道士作法,听见这边的动静,唯恐作法被打扰,连忙过来解释道:“大夫莫激动,这是在请神呢!能治瘟病的神!”

赵大夫怒道:“若能请神来救人,何需我们这些大夫!”

县令们脸色讪讪,却颇为坚定:“大夫治病救人,自然劳苦功高,可这不是——”

他们惶然地相觑一眼,小声道:“这不是有巫蛊作祟吗?既然是鬼神之力,也只能用鬼神之力来解决了呀!”

“你们!”赵大夫哑口无言,半晌才神色难看地瞪着他们,“简直是无稽之谈!是谁在这里妖言惑众?给我出来!”

泄密的弟子顿时双腿发颤,乞求地望着县令们。

古蔺县县令深受巫蛊所恫,此时便如惊弓之鸟般瞪眼,驳道:“话就不是这么说了,赵大夫。如今瘟病害人,你们迟迟找不到治病良方,我们另辟蹊径有何不可?坐以待毙,才是真的愧对百姓!”

合江县县令不欲这般针锋相对,连忙温声安抚道:“大夫莫怒,我们只是太过心切,病急乱投医罢了。反正如今束手无策,且让我们试上一试吧。”

他看了一眼作法的道士,又道:“这位道长颇受本地耆老推崇,对驱邪很是有一手,待今夜请神成功,咱们的百姓就有救啦!”

听着他越说越是那么回事儿,仿佛真把这道士当成众望所归,深信不疑此番作法过后定能消除瘟病,赵大夫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最后怒极反笑,神色嘲讽。

“若是最后治得这瘟病的还是我们凡人,又将这神置于何地?县令可别忘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届时可别让大罗神仙当了笑话!”

合江县县令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惊疑地看向赵大夫:“赵大夫所言是……”

是何意思?

难不成他真的私藏了什么治病良方?!

未等他追问下去,一把清越的嗓音横插进来,如金玉铮鸣。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青年勉力拄着拐杖,旁边得一少年搀扶,正一瘸一拐朝这边走来。

石大夫惊叫道:“魏监丞,你病体尚且虚弱,不能来此处!”

魏琛向来温润如玉的脸如今阴沉得吓人,他一眼便看出这是道士在开坛作法,此刻开口不过是质问。

“此地是疫坊,勿令污秽最为重要,你们在此喧哗作乱、满地洒血是要置一众医者病人于何地?”

赵大夫终于等来了明事理之人,当即一作揖,肃声道:“魏监丞,三位县令请来不明来历的江湖术士在此装神弄鬼,扰得疫坊不得安宁。”

魏琛冷冷睨了一眼道士,回头望着三个县令,冷声道:“圣上有令,严禁扶鸾祷圣、书符咒水,诸县令是要公然犯上?”

县令们顿时脸色都青了:“……”

魏琛又道:“民间若有诈伪神通、摇惑民心者,一应杖一百,流三千里。尔等为官身,明知故犯——”

他的眼神沉下来,“罪加一等,依律应受绞刑。”

县令们双腿一软,顿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求饶起来。道士们见状纷纷停下,随之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古蔺县县令声泪俱下地辩解:“非是装神弄鬼,求魏监丞明察!我等听闻瘟病乃巫蛊所致,医者均束手无策,一时情急便出此下策,奢想能借神通祛除瘟邪罢了啊!”

魏琛不为所动,只道:“你们是如何得知瘟病与巫蛊有关?”

县令们便将南疆巫女、古蔺渊源统统道出。

本以为这般有根有据的论断能成功拉拢魏琛,岂知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嘴唇翕动着迟迟没有说话。

半晌,只见他喉结滚了滚,终于憋出一句话:“南疆巫女作恶祸世、余孽戾太子阴魂不散——你们竟都是这么想的?”

县令们又面面相觑,难道这不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的事吗?

等来一阵无声的默认,魏琛闭上双眼,又问:“所以,你们请神驱邪,驱的就是太子与其生母?”

他的神情木然,看不出情绪,县令们摸不透他的喜怒,愈发惶然,眼珠子颤颤巍巍地转着,声音发虚地回道:“是、是的。”

话音刚落,魏琛霎时睁开,眸里溢满悲愤,狠狠地逼视着他们。

“——你们此番论调,到底有何依据?”

县令们皆哑口无言。

“君子以言有物,而行有恒。为官者更应知晓一字入公门、九牛拔不出的道理,你们却以不经之谈加罪于人,如此深文周纳,何以为官!”

魏琛拄着拐杖猛地逼上前,甘蒙猝不及防,没能扶住他,只见他一瘸一拐走得又急又重,拐杖咚咚咚地重重砸在地上,仿若压抑已久的不甘在抢地怒吼。

他知道的。

自太子逝后,他一直都知道世间对他母子二人的污蔑之词良多,父亲便教他浊者自浊清者自清,教他不诱于誉不恐于诽,教他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可是——

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啊——

他恨这群人有眼无珠,更恨自己无能为力。

“你们这群人……”魏琛双眼赤红地瞪着他们,只觉得悲从中来,一下子泄了气,声音微微发颤起来,“什么都不知道……”

所有人怔忡地看着魏琛,鸦雀无声,唯有夜风吹拂而过的低吟。

强撑许久,魏琛禁不住脱力,膝盖蓦地下坠,甘蒙箭步向前将他扶住,鼻腔酸涩地瞅着他。

“公子没事吧?”

魏琛急促地吁了两口气,勉力站稳,冷冷地嗤笑一声,“衰世好信鬼,愚人多求福。你们现在做的,和你们口中所不齿的,又有何区别呢?”

“天道远,人道迩,与其将时间人力浪费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诸县令不如用心想办法帮大夫救治病患吧!”

“说得太好了,太好了——”

一把嘶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两道人影突然从天而降,随即一人被丢下,重重砸落在地,满嘴是血地咳个不停。

众人惶然地看着面前这个被丢下来的人,只见他短发高束脑后,身穿无袖坎肩,清晰可见整条手臂至手背都画满了青黑文身。

“鹤拓人!”古蔺县县令惊恐大叫,“是鹤拓人!”

众人顿时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开,仿若看见了恶鬼邪神似的。魏琛行动不便,甘蒙立马挡在他身前,却突然愣住。

魏琛看清那鹤拓人的面貌,也愣住了。

这个鹤拓人竟是渝州赈灾队伍被劫时突然刺杀魏琛的车夫!

甘蒙也曾在赈灾队伍时见过这个车夫,当即认出来,怒上心头,横眉瞪着这个鹤拓人。

只见这个鹤拓人身受重伤,无力起身,瞪着站在他跟前高高在上的谢观澜,咬牙切齿道:“谢御史,您就不能温柔一些吗?”

谢观澜睨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众人,道:“他下的毒,让他来解。”

然而这鹤拓人在性命垂危之际仍一派玩世不恭的浪荡模样,挑眉咧嘴一笑道:“谢御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越逼我,我越不说,反正烂命一条,你尽管来杀。”

谢观澜抬脚,狠狠踩在他的肩上,当即听见咔擦一声骨折响,鹤拓人顿时痛得冷汗直冒。

鹤拓人被踩在脚底如同烂泥,依旧倨傲地扬起头,咬牙切齿也要笑着道:“我说过了,无药可解。”

“——能解。”

一把声音横插进来,虚弱如笃定,谢观澜猛地看过去,便见方苟脚步虚浮地缓缓走来,身后跟着惊魂未定的狄飞。

鹤拓人觉得荒谬,大笑起来:“你说什么?”

方苟盯着他的眼,一字一句道:“我说,能解。”

鹤拓人眸光一沉:“不可能。”

方苟莞尔一笑,捋起袖子将一条手臂露出来,上面赫然一道道发紫的血痕,疹子却全然不见。他伸手揩了一把皮肤上的血污,干涸的血粉中夹杂着已然失去了晶莹光泽的灰暗砂石。

“青魇蚕还是这般精明,非让人死过一回才肯罢休。这几天产了这么多青盐,怕是元气大伤了吧?”

鹤拓人倏然变色,再也没说话。

死过一回这四字一出,狄飞顿时背后发寒,恨不得把脑袋埋进怀里,以此躲开谢观澜如寒刺般的眼神。

天知道方苟喝下那碗药当场断气的时候,他简直魂都没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毁尸灭迹。

他满脑子浆糊,当即就要挖坑埋了方苟,抱着尸首来到林子深处,坑挖了一半,忽然回过神来,扑通跪倒以头抢地,欲哭无泪。

怎么!怎么突然就死了呢!这下他该如何跟谢御史交待啊!

狄飞迷迷瞪瞪地望着那坑,绝望得生出的第二个念头——这个坑要埋的人约摸着是他自己吧。

“狄都尉……”

突然,一把声音幽幽传来。

狄飞刷地抬头,毛骨悚然地环顾四周,又听见那把声音响起:“狄都尉……”

狄飞循声望去,便见断气了的方苟此时睁着一双又大又亮的眼,嗫嚅道:“我好冷啊。”

狄飞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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