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击陇快速评估着当前的局势。
阳枢重心压低,核心却不如之前稳定,虽然她脸上的兴奋一如最初,但和急促的呼吸并不同频的颤抖让江击陇认定她身上还有其他的伤势。
那条在天光下反射着金红光泽的粗壮尾巴更是惨不忍睹,血肉粘在外翻的鳞片上,血液也泛着金色,汇聚、滴落,流动的顺滑感比起血液更像是红金色的水银,砸在她身后地面又像四面八方滚落。
失血、受伤,只要江击陇拖延足够的时间,阳枢就有巨大的可能性因为体力不支或失血过多可能有生命危险而被判负。
而此时的江击陇仅仅是手臂脱力,腿脚依然完好,只靠躲避拖延时间是目前的最佳策略……吗?
江击陇的瞳孔骤缩。
擂台上滚落的血珠突然朝着阳枢的方向汇聚,像是电影的倒放镜头,这些血珠朝上奔涌,重新融入那道几乎竖剖开尾巴的伤口中。
“阳炎殊龙,连亚种都那么霸道。”杨老师感叹,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个被誉为炎日双壁血统的拥有着,“焚火炼体,断首犹生;炎日双壁当真是名副其实。”
“呵呵。”不知何时站到看台上的林先立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喝了口保温杯里的茶。
她黑色的瞳孔中倒映着那个红色的身影。
阳炎殊龙亚种?
乾阳道那群东西是真忘了炎日双壁是谁,还是想彻底抹掉“那位”的存在?
林先立吐掉茶叶,视线挪到旁边那个稍显瘦若的身影。
岳鸣岐。
她咀嚼着这个名字。
岳星寒的女儿,那位唯一一个以人类身份撕下封号的恐怖存在的女儿。
纯人类、卡点觉醒天赋却没有契约伴生。
林先立几乎以为这又是一个只能躲在母辈余荫下苟且的二代。
原先她只是以为杨聚芳的力保是岳星寒打过招呼的结果,但现在看……
在血液回流的瞬间,江击陇就看见了眼前一闪而过的蓝字。
【断首犹生】
[类型:被动
[CD:无
[被千百次锻造而成的旺盛生命力赋予了这个种族“不死”的名誉,但——真的不会死吗?
[简介:杀不死我的,会让我变得更强。]
不能让她恢复!
江击陇瞬间做出判断。
不能拖延!!!
人影掠过,赫然是比开局快上两倍的速度。
江击陇不再留手,大腿发力将两人之间本就不远的距离迅速缩短。
抬手,斩!
肌肉和骨骼的嘶鸣让她的面部表情不受控制,阳枢显然一直在防备,面对江击陇的突然发难并不慌张迟钝,几乎与江击陇同时动作。
白皙的手臂迅速浮现一排排齐整的鳞片,本就重心偏下的阳枢上步侧身避过砍下的长刀,身侧已经被鳞片包裹住的手臂甩出。
肩带臂,臂带拳,呼啸的拳风砸向江击陇的小腹。
一个流出来的血都能被吸回去的狠人江击陇怎么可能真把她当成没有行动能力的废人!
深知自己斤两的江击陇从一开始就在避免和阳枢对招,眼下己方占优,她更不可能伸头去让对方打脸。
前冲之势不减,可劈砍却未用全力,本就打算临场变招的江击陇顺着她的拳风侧身,却不料她出拳速度如此迅猛,仍然被她的拳头擦着胯骨击中。
钝痛让没习惯战斗的江击陇稍顿,阳枢抓住机会,一击不中旋身跟上,粗壮的尾巴朝江击陇直抽而来。
江击陇下意识横剑。
阳枢腰腹拉伤导致尾巴甩出的速度不如一开始那般迅猛,力道却仍是巨大。
江击陇下意识用刀侧而非刀锋格挡,没有后顾之忧的阳枢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抽向对方。
仓促架起的刀被狠狠拍上江击陇的身体,连带着她一起离地向后飞去。
阳枢金色的瞳孔几欲燃烧,兴奋之色将脸上的苍白尽数遮掩,她似乎完全忘记了腰腹的拉伤和再次被崩裂的伤口,将飞溅的血液抛在身后,整个人如炮弹般直冲飞出去的江击陇。
瘦弱的身影几乎在她金色的瞳孔中溺亡,阳枢的嘴角几乎触及耳根。
这是她被赶出乾阳道后,第一次如此爽快地战斗。
本来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没想到……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倒飞出去的人影。
近了。
江击陇被重力拉扯下坠,倒飞速度逐渐变慢,追上来的已经提起手臂,肩膀后拉,整个人如同蓄势待发的弓般绷紧。
来了!
“无坚,斩!”
阳枢看见那柄脱手的长刀闪烁,似乎一瞬间变回游戏机,但江击陇话音落下,游戏机失去踪影。
突兀的光线从侧面刺向阳枢的眼球,让人不由得向偏头躲避。
但,阳枢没有。
她顶着生理反应侧头看去,那突兀的光亮是反射了天光的刀——
江击陇脱手的那把刀!
怎么会?!
阳枢的拳头已经砸出,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柄刀向自己砍下。
“噗”
本就在下坠的江击陇被这拳掼在地上,结结实实地触地反弹。
阳枢维持着挥拳的动作,眼睛缓慢地眨了下。
林先立依然拿着她那个保温壶,站在她面前挡住了那道刺眼的光。
空着的手掌心朝外悬在半空,像是遇到熟人抬手打个招呼,可那寒光凌凌的刀锋却再不得寸进。
江击陇在被击中前下意识蜷曲身体,没让脑袋直接砸在地上,但被抽飞加上完整挨了一拳后又砸在地上足以让江击陇不得动弹。
天光被遮挡,江击陇看见杨老师那张担忧的面孔。
她挣扎着,忍着肩胛骨的剧痛和肌肉的悲鸣,慢慢举起一只手。
林先立看见,嘴角扬了扬,朗声道:“阳枢未能躲开致命一击,岳鸣岐仍有意识。”
“岳鸣岐,胜!”
原本安静的看台登时沸腾,几个身影甚至翻过栏杆,直接跳下看台往擂台上冲来。
杨聚芳的吊坠闪光,一颗大树在她身旁拔地而起,挡住了刺眼的天光。
绿叶摇晃,江击陇闻到一股雨后从树木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离她最近的树枝上垂下一大把气生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她伸来。
就当她以为这些气生根要触碰到她的身体时,它们突然像是遇到阻碍,在离她还有十几厘米的时候分开、生长,触碰到擂台时竟然直直地扎了下去。
随后,这些气生根就像是真的扎进泥土,开始吸收养分变得坚硬粗壮,像是给蜷缩成团的可怜孩子搭起了一顶没有门的帐篷。
江击陇感觉不停在尖叫的刺痛被丝丝缕缕地剥离出身体,尖锐的疼痛被模糊成钝痛,本来已经麻木的肌肉开始感觉到酸胀疲软。
像是被挤压后重新回血,全身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皮肤下爬行,江击陇咬紧牙关才勉强不让自己呜咽出声。
“岳鸣岐你太厉害了!”杂乱的脚步声隔着树根传入又停下,叽叽喳喳的声音也小下去,显得其中高亢的男声尤为刺耳。
江击陇听出来了,是体育馆门口那个又怂又嘴硬的男孩。
“你刚刚不还说她要是能赢你愿意叫她姐吗?”另一个男声大声蛐蛐,应该是那个男孩的同伴。
笑声、调侃声、恼羞成怒声。
江击陇突然想起自己大学的时候,当她怀揣着期待踏进大门,却被一群富家公子哥调笑羞辱。
一样的开头。
后来这群公子哥跟在她身后,嬉笑打闹着说要做她的小弟。
一样的结局。
不同的是出现在这中间的那些女孩。她的舍友带着她办交通卡,跟她讲要怎么看地铁图;素昧平生的女孩站出来挡在她面前,对方说一句她就呛回去十句;躲进卫生间时擦肩而过的女孩挡在门口嚷嚷着要报警;迷茫地坐在长椅上时遇见个返校的学姐一点点教她怎么自己站起来……
她站起来了。
她不在乎了。
所以那些言语没有伤她分毫。
江击陇眼皮沉沉,混乱的大脑漫无边际地游荡又被抓回原位。
她看过小说,打脸、收小弟、众人侧目、人生赢家。
最后赢了就等于没有受过伤吗?
有人告诉她那是属于胜者的姿态,可以显得自己大度好相处,不计前嫌才是优秀领导者应有的姿态。
要原谅吗?
她听着粗壮根系外那一声声岳姐。
她有资格原谅吗?
江击陇的眼皮沉重,一场大战再加上伤势修复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
大脑被纷杂的思绪搅成浆糊。
「你有两个名字吗?」
轻灵的声音像是夏季的薄荷,给熬煮成糊状的大脑虚假的清凉。
江击陇迷糊着想。
对啊,他们喊岳姐关我江击陇什么事。
丢下负担的大脑终于不再抵抗困意,江击陇沉沉地睡去。
“杨老师,她们就先交给你了。”林先立余光瞥见一个根系有打开的趋势,随即接口:“大家都是同学,赌注就当是玩笑吧,这里谁也……”
“嘁,”红发从根系中飞扬出来,原本连直起腰都费劲的少女大步走出,“不用激将法,我的名额归入公开赛。”
阳枢的语气不耐,身后的尾巴却不显烦躁,反而愉悦地左右轻晃。
她瞥了一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树根,又嗤了声。
“体能那么弱还学人比格斗,”她说完像是想起了结果,闭了闭眼嘟囔道,“我还输了,真是没天理。”
飞扬的红发随着少女的大跨步肆意张狂,耀武扬威似地略过林先立的身前。
她随意抬手向后挥了挥,只留下一句带笑的话语。
“告诉岳鸣岐,到时候秘境见。”
修改了名字的错漏部分(杨欲燃这个名字到底是从哪来的啊(思考)我咋下意识就用了这个名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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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是果农吗越打越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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