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不参加？这是主任的要求，男队也要出集体节目。集体活动不是你说不去就能不去的，有没有一点集体意识。”
关彦亭带着其它队员进来时正撞见这“大逆不道”的一幕，眉头立马皱了起来。
“被教练打了还得感恩的集体意识？这种集体意识我宁愿没有。”
“你嘴里不干不净地胡说什么？”
“我……我不会唱歌，我也申请不参加。”
一个怯怯的声音插入这场剑拔弩张，是舒朗月。
许知禾惊讶地看向她。显然，她胆子没那么大，即使也不想“感恩”秦娟娟，本来也不敢有异议。但因为心里清楚徐吟是在为她出头，所以怕得腿肚子发抖了也要站出来。这份懂事和勇气，一下子在她心里关于舒朗月“惨”的主要印象上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现在不是惊讶和感动的时候。其实不去倒不是不行，大不了明天临场装病就是了，大家心照不宣。这样撕破脸，而且不是和秦娟娟，是和关导，和冠冕堂皇的“集体活动”……
“你也跟着闹腾？知不知道你是你们彭导坚持要挑上国家队来的，没有你的教练，你有机会能来到这么好的平台吗？你有没有一点感恩之心？”
“感恩又不是靠说出来唱出来的，这大晚上的让大家排练，感恩也要变成讨厌了！”还没等许知禾犹豫完要不要拦一下徐吟，她就开始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下一波攻击，并一把挥开了挡在面前的沈浮，又要来一个夺门而出——这回没闯出去。有个人更加眼疾手快地挡在了门口，是杨端宜。她被撞得踉跄了一下，但没躲，反而露出了一个有点乖巧又带点同情不忍的微笑，轻声劝慰：
“和教练有不愉快正常的，我们谁没有被教练骂哭过啊。但这个节目还是大家一起去一下呗？还有其它教练和老师，都是我们要感恩的啊。”
“关你什么事？”徐吟的语气肉眼可见地更冷了。许知禾从平常聊天里能隐约听出，虽然是一个省队的，但她和杨端宜说不上熟，而且她有点不喜欢对方，觉得太“装”。“你爱感恩，就自己感恩去；别拖累大家在这大晚上的加班加点。”
“这不也是通知的晚，没办法吗？而且教练们会体谅大家的，哎呀这首歌很多人都会唱的……就算不会唱，我们站着跟前面的人学着做，张张嘴，心意到了就好。肯定很快就排完了。”
被这么顶了一下，杨端宜也没有生气，甚至更加善解人意了，她挽住徐吟手臂，眼睛眨了眨，透出几分让人不忍拒绝的狡黠和委曲求全：“就辛苦一小会儿，给大家个面子好不好？”
“谁他吗要给你们面子……”然而徐吟显然软硬不吃，连太妹语录都出来了。关彦亭怒斥一声，又黑着脸喊沈浮：“队长管好队员的行为规范。”
“管了啊，关导看她们是能管得服的吗。那副队长说两句吧。”沈浮却嫌弃地耸了耸了肩膀，一副“朽木不可雕”的高高在上样：“反正她愿意听你的不是吗。刚还在这帮你收拾呢。”
什么副队长？我不就是个给你打杂的吗，还什么愿意听我的，你从哪看出来的？不过是人家侠女不欺负我这种文弱书生而已。
许知禾在心里把沈浮骂了八百遍，但看着这烂摊子，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干涩地咽了下唾液，小心望向关彦亭，艰难开口：“……关导，最近她俩训练有点不顺利，心理状态不好，都找我哭过好几次了，可能确实分不出精力来学个新节目……要不然这个节目就别让她俩上场了吧，状态不好……也怕给大家扫兴。”
这说辞离谱得许知禾自己都差点说不下去。但她觉得，关彦亭需要的也无非是一个台阶，他心里估计也巴不得徐吟别去了，谁知道这天不怕地不怕的能在“春晚”现场整出多大的活？到时候对谁都不好。
“刚才这些布置的东西，都是小吟和朗月帮着我弄的，她俩一直很积极地给体操春晚出力呢。”见关彦亭沉吟不语，她又连忙趁热打铁：“就是刚才一下子情绪没控制住……误会了。小吟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要说不文明的话，快给端宜和关导道个歉吧。”
报告厅一片死寂，良久，圆睁双眼的徐吟忽地转过脸，咬了下唇。
“对不起。”
就三个字，也不知道到底是朝着谁说的，但如雷贯耳。
所有人都惊呆了。徐吟还就是能听进去啊？！
“行，那到时候一一站最前面领唱，你和端宜站她两边，带大家做一下动作。”
关彦亭盯着许知禾看了很久，直到她心里发毛才一挥手。“不懂事不听话的人，自己好自为之。”
“副队长大人今天很帅嘛。”最后是排练了八遍，练到十点多，江春晓回去就往床上一摊。“摆平这么大麻烦简直三下五除二。就像——那句诗怎么念的来着？你很喜欢的那句，什么‘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什么灰飞烟灭？我只心疼我的砚台，这是真灰飞烟灭了。”许知禾没好气地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想逃这无聊的节目啊。但最后，不仅划不了水，还得站在最前面，怎么这么憋屈呢。
第二天，《感恩的心》成了体操春晚的开场节目，沈浮拿着话筒在前面领唱——对嘴假唱，后面大家跟着杨端宜一板一眼地学着手语舞——现学现卖难免荒腔走板。但莅临的领导们却高兴得合不拢嘴，苗主任还特意在讲话里夸了“女队有觉悟”，以及“今年这个场地布置也是女队用心了，很有传统的年味儿。”
“啧，看沈浮那脸色。”卢笛撇嘴。“说出那句‘是许知禾弄的’好像要了她的命。”
然后是节目。五个组每组一个齐舞，和男队每个组一个的齐唱穿插进行，这是每年的惯例。李珍瑶和杨端宜的双人男团舞倒是很有几分酷帅，让人眼前一亮，当然，也看得出来李珍瑶跳的是真好，杨端宜还是有几个动作不太到位，胜在表情和气势很是那味。
更眼前一亮的是柳繁英的歌。自己写歌，这个许知禾收报名的时候都私下觉得天方夜谭。谁知她在简单的万能和弦伴奏下开口吟唱出的旋律竟煞有介事，虽然演唱技巧和填词都青涩，但相得益彰，反倒有种空灵之感。
“牛啊。”方时雨看得两眼放光：“感觉……好文艺好有调调啊。嘿，深藏不露啊。我要多找她请教请教。”
“可不是，这句‘把故事写在失踪的心里’，真有点好品。”许知禾也惊了，平时柳繁英跟透明人一样没一点存在感，跟谁都是点头之交，谁知道她还有这一手。
一切关于其它节目的赞誉都在沈浮压轴站上舞台时戛然而止。
一身烈焰火红舞衣，一双锋锐如剑的尖头高跟鞋。流畅的肌肉线条在这些夺人眼球的装扮包裹之下微微起伏，酝酿着即将喷薄而出的风暴。
其实我不会写那种文艺伤感的词儿，凑合看看吧[菜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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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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