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担心什么。”领完自由操的奖牌下来,江春晓敏锐地意识到许知禾的沉默:“你这不是稳了吗。十四套全成,四块银牌。发挥稳定,状态很好。还有个动作要命名。这还不能上?谁能上啊?”
“拿了金牌的都有四个人了,你说能不能轮到我?”摆弄着脖子上奖牌的绶带,许知禾苦笑,在江春晓面前她倒也不用遮掩什么,更不想给自己留侥幸心理的空间。“我能混上替补就不错了。希望后面能去个世界杯真的拿到命名吧。”
“哎,难道沈浮和小高姐……她们俩都……还要去比世锦赛?”眨巴了两下眼睛,江春晓下巴往沈浮正被话筒围得水泄不通接受采访的方向一摆:“喏,不是她自己说的吗?平衡木决赛是打了封闭才撑下来的,所以没有比出应有的优势。不是说封闭针不能连着……唔……”
“这个不兴说的。”许知禾竖起的食指封住好友嘴唇,这个词在从前的一组那可是绝对的禁忌。当然,禁忌之外,也是一重诡异的荣光,一般这个词出现之后,组里的某一位“天才”就会更加如虎添翼,一扫争议的阴霾。像她这种小喽啰,还轮不上亲身接触如此机密。“她肯定比啊,她不是都说了,‘全运会只是个开始’。”
“呸,永远这么装……”江春晓也听到了沈浮这句回答,撇了撇嘴。只见这位记者满意地点着头收起录音笔,央台的压轴采访才终于上场。巨大的摄像机对准沈浮正脸,女记者用标准的播音腔问:“好的,那么作为新周期的领军人物,我们沈浮对于这次比赛有什么感受?对未来又有什么展望?”
“这次比赛的结果,我其实是不满意的。我认为自己最擅长的其实就是全能,因为伤病没能成功完赛是我的遗憾。而且这一项,也是我们华国体操女队在国际上的一个遗憾。”
沈浮脊背挺直,利落合身的新队服将她的身体线条勾勒得飒爽而艳丽,如一朵初绽浓墨重彩的鸡冠花。她的发言水平,在不乏懦弱少女的队里一向是受表扬的,大大方方,也算言之有物。回答完关于“这个比赛”的问题,她点了点头,然后把下巴扬得更高,嘴角也跟着扬得更高,挑出了一抹几乎是桀骜的笑。
“希望未来能在世锦赛和奥运会上为华国队弥补遗憾。最近的就是今年的蒙特利尔,还有——”
许知禾的心跳忽然停了一拍,倒也不是嫉妒什么的,主要是这么多年也算是有点“默契”在的,她突然感觉自己猜到了沈浮的下一句。
果然。
“东京是我夺冠的一个好机会。”
说完这句,沈浮还挑衅地眯了眯眼睛,向镜头前的“敌人”宣战——作为华国队新周期的领军人物,全球体操界确实都会顺着她姓名的关键词看到她这段宣言。
回到国家队训练馆的第一天,女队大会。
“……根据全国运动会的表现,经各位教练讨论、上级部门批准,我们拟定了参与第47届世界体操锦标赛的运动员名单,共计正选运动员4名,替补运动员1名。下面宣读名单。”
许知禾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个场面,就连奥运名单出炉那天她都是全程围观的。不过,一是以前出名单之前好像总已经有很多风声了:说到这个,她有点怀疑到底是新周期新气象生效了,还是只是因为自己所处的组别和教练不同了;二是,毕竟,这是第一次和自己真正相关的大赛名单,尽管在此之前的一天一夜,她早已通过自以为非常透彻的分析得出结论:其实这跟我也没有关系。
关彦亭的声音短暂地停顿了那么几秒,然后带着一切如常的平静和不顾一切的决绝。
“京市队,高松格。”
“浙省队,沈浮。”
自由操垫安静得落针可闻。不要紧张,不要紧张,许知禾手指紧贴着运动裤的裤缝,不禁想做一些揉捏和摩挲的动作,又生生控制住:不就是已经知道的结果,要以正式的方式说出来吗?既没有什么可期待的,也没有什么可害怕的,是不是。
“沪市队,陈思茹。”
还剩最后一个名额了……不,本来就没有什么可期待的。晓晓有一点说得对,全运会这个结果,已经是非常非常好,比任何预期都要好很多的了。本来,连替补都是完全不会肖想的。
还有一个名额,那肯定是罗绮姐。在更短暂的停顿里,许知禾脑海中都出现了“罗绮”这两个音节的幻觉。
“浙省队,许知禾!”
“替补队员是,京市队,罗绮。”
什么?!罗绮姐,新鲜出炉的全运双金得主,没有进正选?!
临时当作会场的自由操场地仍然静得可怕,关彦亭抖了抖手里的文件,继续平稳地念下去:“随队教练三名:关彦亭,秦娟娟,吕连方。以上,是今天公告的内容。提到的队员和教练员请做好准备,我们预计很快就要出发,尽早前去适应场地。”
不一样的颜色和低低的抽气声终于弥散开来。而这一次,许知禾俨然成为了这不敢声张的风暴的中心。
人家三个都是什么“级别”的?她这默默无闻的“收银员”入选多少是有点“幸运”了哈,但主管教练一个都上不了赛场,这是不是又有点……怎么显得好像是“凑数”的似的。
“这次实在是没办法,说是因为去年……哎,反正预算比以前是减了,不让多余的教练随队。”体操队大院门口,余芳菲把大围巾递到许知禾手里,竟然要泪水涟涟了:“但你的技术稳定,能力和心理也放在这里,其实我们跟过去也就是白操心,是不是?我就一句话,一定小心身体。宁可麻烦点,多穿点多盖点,不要着凉感冒。动作保护这方面,关导和秦导也是老资格了,没什么不放心的。来孙导,你也说两句呢?”
体操队的出发非常低调,因为要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大家都随便地穿着运动服,许知禾的头发松松垮垮绑成低马尾耷拉着,脸上也没有赛场的光鲜妆容,显得甚至比实际年龄还要幼稚。
孙恪闻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就说了一句。
“这次教练没有随队,那你就是自己的教练,什么事情自己给自己做主就好。我们在这里远远地支持你。”
“对!支持你!给你加油!”这是人群林诗倩的呐喊。江春晓昨天熬了一晚上写了一封大长信塞在了许知禾的背包里,这会儿躲在最后,居然哭得满脸是泪,喊也喊不出来。
“好的!我会加油的!”许知禾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把背包往上掂了掂,走上大巴车的台阶。
我们穗穗是正选哦[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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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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