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会这种事，从几年前开始许知禾一般都是最早到活动室的，顺便揽下收拾桌椅的活儿。不过这天她前脚刚到，后脚方时雨就蹦蹦跳跳地进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包酒精湿巾纸。
“哟，我们小雨还蛮细心的嘛。”许知禾有点惊讶，倒不是看不起人，她就是感觉一个刚进国家队不久，就开过一次“小会”的新队员实在很难顾虑到这方面。
“不是我细心，是端宜让我带来的。”“哗啦”一声扯开湿巾封口，方时雨有点不好意思：“我是晨跑跑不动了直接能坐烂泥地里的人，哪能想到这些。”
“这样啊——嘿，随便擦擦就行了，还挺干净。”据林诗倩的情报，今天中午二组开小会。难怪活动室的门虚掩着，桌椅也大体是干净的，简单整一整就行。许知禾把多出来的一张椅子拖开，看着卖力擦着桌子仿佛正在大扫除的方时雨不由失笑。
“嗯嗯。”方时雨点头，又认真问：“穗穗姐，问你个事。听说全运会的时候，端宜是脚骨裂了，所以才去做手术了，那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许知禾吓了一跳，停了手看着她。
“……前天，我落了护掌在馆里，吃完饭回去拿，正好听到……听到秦导在……在说圆姐。”这一句话说得艰难，不是方时雨心虚说谎，她是在仔细选择措辞委婉地形容那骇人的响动。甚至，秦导手中还执着一根细长的……教鞭？“还说‘人家杨端宜骨头裂了也能比出来……’。”
“嗯，应该是真的。但她都康复回队了，有的教练很介意这些消息传来传去，你就别再说了，知道吗？”
“知道。”方时雨小声答应。“我也不是故意要打听这个，真的是一不小心就听到了。就是我之前练单跳的时候，脚也骨裂过，也是做了手术。当时也是有一个重要的比赛，教练的意思我最好坚持一下，但我脚肿的像馒头一样，碰一下地都受不了，最后还是没去。我队友去了，拿了名次，后来就被苏省队挑走了。”
说起来这也算是她人生的转折点了，如果当时去了那比赛，大概率现在也还是在和单跳跑道打交道，而不是阴差阳错进了体操馆，她难度可是徽省这几个人里最顶尖的呢。
“我也知道就是应该坚持，知道医生说了没事的话就是疼一点，忍过去就会没事的，但我实在……就是娇气，吃不了苦吧。我觉得端宜真的好厉害啊，原来真的能有人在那种情况下能坚持下来，而且四项零失误。我太佩服她了。”
“所以想跟人家当室友是吧？挺好，我们小雨很有精神嘛。”就说怎么她俩住到一间去了，竟然是这么励志的原因吗。不过杨端宜的确是各方面都非常优秀，别说小雨了，许知禾自己也有不少很佩服人家的地方。
“是，就是觉得要跟优秀的人多学习，她又不是我们小组的，我平时都没机会跟她多说话。”方时雨承认得爽快：“越住在一起就越发现她厉害的地方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她就比我大一岁怎么什么都会……”
“怎么了？我们小雨也很能干呀。”
门扇一响，罗绮温和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她似乎以为方时雨是在为随后的“小会”担心，温柔地摸了摸方时雨发顶。“别紧张，一会儿想到什么说出来就行，孙导和余导都很耐心的。而且我们也是第一次以这种形式定训练计划，我们也没经验的。”
“知道啦，谢谢罗绮姐。”方时雨没解释，她只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在有幸拥有无所不能的室友的同时，组里的师姐们也都是神仙。还惦记什么单跳？国家体操队才是最温馨的好地方。
几个人围坐一桌，两位教练温言细语，余导还亲手给四人沏了温热的菊花茶，氛围还是相当温馨和谐的。但当孙恪闻点名让许知禾先开始讲讲“关于冬训的想法”时，小活动室里还是条件反射式地静得落针可闻。
“……那我先来，抛砖……不是，就是我先来讲一下我的想法。”许知禾手指不住捻着外套上的拉链，她想说“抛砖引玉”之类的话表达一下客气，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合适。毕竟以前黄导开小会她只有坐在角落拍手的份，就没发过言，更别说是第一个发言。
“上次规则讲座说，明年的大赛有亚运会和世锦赛，都是五人团体，我觉得我可以努力争取一下进团体。”她自动忽略了“世界杯积分赛争取个人单项名额者不能参加明年团体世锦赛”这一条，“那这样的话，我觉得我首先需要提高我的自由操难度，就像今天关导说的，我今年能进自由操决赛，全靠完成分，明年竞争更加激烈，这个难度打团体都不够。关导还说到下个月会请艺体那边的教练来特训我们的体操动作，我觉得我的体操动作全是c组相对比较低难度，可以加强……”
“说得很好呀，来喝口水，慢慢讲。”余芳菲推水杯的动作打断了许知禾的“滔滔不绝”，她才发现自己的语速有多快，手心也钻出了细汗。孙恪闻补充道：“不用那么多‘我觉得’。”
“好的好的。”感觉到一股温热从杯口直漫上耳垂，许知禾不好意思地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笔记本，放缓语速：“还可以试试能不能像美国队的摩根一样，把前直720和前直360或者后直540连上。然后……我应该进一步提高我的高低杠难度，争取能够在强项上有所突破。屈体前空翻是我学过的动作，这周期组别升高了，我要努力试试把它加进成套，能够提高0.2的难度分。平衡木……我要努力提升稳定性，和链接能力……但……唔，我会用上团体的要求要求自己的。”
潜台词是怎么努力也可能还是团体不能用，队里这一项实在太藏龙卧虎。许知禾说到这里就停下了，她故意没有提跳马，这一项的“升级”对她来说实在是——
“跳马就先保持720，不断提高完成度。主要精力放在高低杠和自由操的新升级，平衡木的整合优化。”孙恪闻自然地接过了话茬，仿佛完全没意识到许知禾的刻意。“嗯，穗穗做了一个非常好的示范，思路非常清晰，和我们的想法非常一致啊。这是我和余导写的一些具体落实方法，你先看一下。小罗呢？”
“我也是和穗穗一样的想法，先争取明年的团体机会。”罗绮的声音轻但坚定：“跳马是保持两跳的难度，提升完成度。最重要的也是自由操，要……努力把720旋找回来。”
[狗头]可以开始猜18团体阵容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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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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