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
辞职当然是真的,那么再就业也是情理之中的。
裴曜驰再次在家中见到载年时,哪怕意外也是在可理解范围内的了。
那天晚上载年没有骗他,次日是周末,早上九点他接到了裴青的电话。
裴青关心了他的生活,也没有太多过问,只是挂断电话的最后十秒提了一句载年离职了。
裴曜驰没有觉得高兴,也没有后悔,直白来说,他对载年到底是去是留根本不在意。
只是载年留下的话,他觉得膈应。
再直白点来说,换了谁他都膈应。
这件事像小石子儿投湖一样,过去一个月里偶尔在他跟前刷刷存在感的人没了就没了,根本没有感觉,更谈不上后知后觉。
直到一个周后,裴曜驰回到裴家老宅,在转廊处和载年迎面相撞了。
裴曜驰维持着被撞到的姿势没动,就只是直白的盯着载年。
载年被撞退了一步,轻嘶一声,捂住后腰才抬眼,看到裴曜驰时,不尴不尬的演了个意外的神情。
裴曜驰本来张口就要质问他,目光却停留在了他额角碎发间露出的淤青上。
裴曜驰缓了片刻,然而张口还是质问:“你怎么在我家?”
载年微微笑眯了眼睛:“我该叫你一声少爷呢,是少爷的小姨妈留我的。”
裴曜驰二话不说,扭头去了别院。
他那纸醉金迷的小姨妈也才三十出头,他去时宿醉未醒,被人扒着床头摇都摇不醒。
所幸有管家过来把裴曜驰拉了出来,得救的小姨妈仍然呼呼大睡,门外的裴曜驰从管家口中得知——
载年辞职那天,他的小姨妈被追求者堵在了后门,在挣扎中要被人恶心强吻的千钧一发之际,载年从天而降,和暴徒有来有回的打了个如火如荼。
他小姨妈吓得扔下人就跑了,回去报了警还没出门,载年就把人扭送到她面前跪着磕头了。
裴樾感动的不得了,一问载年是来辞职的,当即豪爽的把人雇做保镖了。
故事在管家口里说出来时,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他一口气讲的大气都喘不过来了,冷不防被少爷问了一嘴:“你看到了?”
管家愣愣的看着少爷瞪着自己,这才连连摇头:“没有。”
裴曜驰甩袖子,冷着一张脸找去了会客厅,彼时裴青还在那儿喝完早茶。
裴曜驰迈进大厅,环顾一圈蓦然发问:“载年呢?”
裴青看着日报,不抬头:“辞职了。”
裴曜驰冷笑:“他前脚辞职,后脚就又被雇上了?”
裴青姣好的面容没有多余的一丝神情,淡淡道:“这说明他很抢手。”
“自己抢自己的手吗?”
裴曜驰讥笑:“他工资是你开,还是小姨妈开?”
裴青掀起眼皮瞥向自己儿子:“真要这么说起来,从我接手裴氏起,这一家子人花的都是我的钱。”
她的嘴角适时一勾:“也包括你。”
载年听闻动静来到会客厅时,裴曜驰已经离开了,但是大厅里的痕迹并没有随他一同离开。
原本在裴青手里的报纸成了地上被撕扯过的纸团,沙发也有些被撞歪了,一些细枝末节的凌乱,被常年的中规中矩衬得无比突兀。
有保姆在收拾这片刻的狼藉,裴青支着下颌在发神,薄薄的眼皮却没盖住目光,载年的出现立马落进了她眼里。
载年还没有问好,裴青已经遥遥开口了:“很糟糕啊,是该说你的存在总让曜驰恼怒,还是说是我给你的身份让你们相处起来总是这么难堪呢?”
载年眼睫轻动:“裴女士?”
裴青轻哂,也不避讳道:“他觉得你是我的小情人?”
载年回答:“一开始是,少爷聪明,后来自然就清楚了。”
“那就是我的问题喽?”
载年不说话。
裴青盯了他片刻,而后换手撑住另一侧下颌说:“原谅他吧,他从小就讨厌生命里忽然出现和忽然消失的一切东西。”
“是当年的我带来了他的沈姨,才让我和他都成了如今的模样……”
谈话戛然而止,也或许这根本算不上谈话,裴青只是没头没脑的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让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可他能有什么事,唯一的工作就是保护雇主安全,而日上三竿了,裴樾还在当后半夜睡觉。
无聊的载年只能去后院里喂锦鲤,然而心里头想的事情太多了,一个没留神就喂久了,水池子上面几条大鲤鱼都隐隐翻肚皮了。
回神的载年几乎是跳了起来,左右观望无人后,拍拍手就溜了。
等到傍晚火烧云过来的时候,裴樾公主苏醒,被保姆们投喂一番后,她拍着鼓鼓囊囊的肚子走到了载年身后。
蓦然被人拍了肩膀,载年一扭头就是裴樾对着他挤眉弄眼的:“今晚十二点,童话有局,小帅哥保护我啊。”
载年:“……”
裴樾是裴家的传奇人物,裴老夫妇老来得女,一家上下都稀罕她得不得了,对她的人生定位从出生起就是开心最重要,而她也不负众望的来人间一玩就是三十年。
裴老夫妇在世时还有所收敛,等到老人家双双过世后,裴樾玩的发狠了忘情了,喝酒是保守项目,男模是过眼云烟,日夜颠倒也是常态,纸醉金迷才是生活。
这一点,载年跟她才一周就已经深有体会了。
裴樾也喜欢带载年出去喝酒,他是beta,不受信息素干扰,人又温和沉稳,做事也妥帖有度,最主要的是长得太帅了,带出去倍儿有面子!
载年倒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组局的人,往往是把裴樾送到包间或卡座后,他自己找个理由就闪,时间差不多再出现就是了。
今天这一场酒局,载年以为还是老规矩,结果进门就和熟人对上了目光。
苏玉看到他也震惊,一口酒含在嘴里不知是喷是吐,但只是纠结了一秒,她立马慌慌张张的往载年身后看。
当然,她是不会看到裴曜驰的。
苏玉终于松了一口气,安安稳稳的咽下了酒。
裴樾是圈里出了名的团宠公主,一进去就成了焦点,原本在门口还和载年有说有笑的姑娘进了包间再也没了闲暇。
载年依旧合了门往外退去,裴樾却在这个时候望见了他,立马撇开身边人,向他招手:“诶诶!等一下,小载!”
载年顿住动作,修挑的身影就嵌在包间门缝里,偶尔还被彩灯晃一晃神。
裴樾连忙补充:“我侄儿在隔壁!”
载年歪头:“?”
沙发里窝着的苏玉也在这时警醒。
裴樾的侄儿能有几个,裴曜驰就是其中一个姨侄儿。
裴樾摆手:“麻烦你帮我把他带过来啦!”
载年眸色轻动,没什么异议的应下了。等他合门出套间后,兜中手机却微微震动起来,他转步去了人少的地方。
电话接通,对面女人的声音带着变音后的电流质感:“还好吗?”
载年轻笑:“不太顺利。”
那头的人安静了片刻,画风突转:“七天,你还有不到七天的时间。”
载年问她:“怎么突然给我递哀的美敦书了?”
“他不参与国内考试,他母亲已经打点好了国外。如果你无法和他一同出国……亲爱的回山客,你也不想还没开始就结束吧?”
载年笑着连叹两口气:“诶诶,那还真是迫在眉睫了呢。”
那头女人同样笑了:“Good luck。”
电话忙音紧随其后响起,载年收起手机,回身之时,余光里是一道眼熟的倩影掠过。
载年抬眼,少女飞扬的裙角已经消失在了走廊拐角处。
载年也没多想,毕竟S市再大也只是一座城,各形各色的人转来转去总要相遇。
直到他找到了裴曜驰在的包间时,里面一片混乱,而他看见了包间一角,一身被酒液泼湿后捏着山根在缓神的裴曜驰。
里面争执声嘈杂,大致分为三拨人。
最激进的是挡在裴曜驰身边的人,全皆是些公子哥模样,朝着前方高声论调的问话。
而在他们矛头指向的方向只是一个穿着百褶裙、卷着小波浪的林星,载年看到她时,她还在抱手翻白眼。
最庞大的群体是拦在两方中间劝架的人,其中有男有女,都是少年模样,看样子是个同学聚会。
载年的出现被藏匿在混乱之下,只有门口的人注意到了他,还好心回身提醒:“帅哥有事吗?走错包间了吧?”
载年还在思忖要不要抱裴曜驰名字的时候,包间中间倏忽爆出一声极其响亮的痛骂:“我操了!”
众人注意力登时被吸引了过去,这才发现是裴曜驰身边一个摩西擦头、浑身银链的小少爷挨了打后捂着脸。
苏明政原本是看自个儿兄弟莫名其妙的被人泼了酒,当即拍桌子揪人,结果发现来人是兄弟才分手不久的前女友,一时间下不去手,只能把人推开了指着鼻子骂。
林星本来也只是抱着手在翻白眼,可苏明政要死不死的来了一句“要我说校内这么多人传你倒贴就算了,一贴就贴五六个呢”,林星看着快抻到面前来的小白脸,听着这句话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巴掌呼了过去。
“还好意思跟老娘说!老娘今天就来找你们算账的!分个手给我谣言传的满天飞!你们没脸硬装不要脸是吧!?”
苏明政还要再骂,裴曜驰在后头敲了他的肩膀,摇头只一句:“我先走了,别跟她吵,把事情问清楚就是了。”
苏明政被打的来了火,一听有人说话就要开喷,蓦然发现是他兄弟在说话,一句大骂就落回了嗓子眼,气势也是一瞬间被扑灭了一半。
林星斜眼觑着裴曜驰往外走,虽则翻着白眼,但也知道这事儿和他没关系,泼酒一是泄愤,二是恐吓藏在这人堆里的真凶。
于是她也没拦裴曜驰,反而长发一甩,发难剩下的人:“哟,你们裴少就这么处理事情的?被人泼了酒不生气?造谣的人要不要我带你亲自去问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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