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菲依视角)
江南的梅雨季终于过去了。
我倚在忘忧居三楼的雕花栏杆上,看着晨雾中的青瓦白墙渐渐被朝阳镀上一层金边。楼下早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卖藕粉的周老汉正和卖糖糕的李婶为了半文钱争得面红耳赤——这样鲜活的烟火气,在京都的高墙深宫里是永远见不到的。
"东家,新酿的杨梅酒。"
十七捧着青瓷酒坛上来,身上还带着地窖的凉气。我接过浅尝一口,酸甜中带着微涩,像极了这些年说不出口的思念。
——原来远离朝堂的日子,也可以过得很好。
(忘忧居日常)
辰时的阳光穿过雕花窗棂,在账本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拨弄着算盘核对昨日的进项,十七在一旁研磨新墨——虽然现在的身份只是个酒楼东家,但我仍保持着每日练字的习惯。
"王老板!"绸缎庄的孙掌柜风风火火闯进来,"您上回说的苏绣屏风到了,要不要现在......"
他忽然噤声,盯着我刚刚写废的宣纸。那上面无意识地重复写着同一个字——
"昭"。
我面不改色地将纸揉成一团扔进纸篓:"屏风放后院吧。"
等孙掌柜走后,十七默默换上新纸。砚台里的墨映出我戴着银面具的脸,倒像是某种讽刺——曾经在朝堂叱咤的相爷,如今成了拨算玉盘,算该收几两银子的酒楼东家。
(市井见闻)
午后我照例去茶楼听书。说书人正在讲《女帝平叛录》,惊堂木拍得震天响:
"话说那张砚之老贼,竟暗中勾结了北狄残部,不仅害死了朝廷肱骨王菲依,王相,竟然还曾打算在陛下生产时发动宫变。竟敢在御赐的莲子羹里下毒!幸亏咱们陛下英明神武......"
我手中的茶盏微微一晃。
——莲子羹?
说书先生讲的段子也许有真有假,但是对于当事人的我,只当听别人的故事消遣解闷,万不可当真,我自己演绎的死遁戏码,如今也只能张砚之背锅了。
"......满门抄斩那日,刑场的血把朱雀街的青石板都染红了!"说书人唾沫横飞,"陛下抱着小公主亲临刑场,说这就是谋逆的下场!"
茶楼里一片叫好声。我低头抿茶,任由温热的茶水氤氲了视线。
——她果然不需要任何人辅佐。
(夜半独酌)
打烊后的忘忧居安静得能听见蠹鱼啃食账本的声音。我独自坐在天井的石凳上,望着被屋檐框住的一小片星空。
十七悄无声息地出现,递上一封来自京都的密信。火漆上印着死士的暗记。
"大人,要烧掉吗?"
我摇摇头,就着月光展开信笺。上面详细记载了张砚之被逮捕后的事情,详尽且脉络清晰。
信纸最后有一行,凌厉的笔锋力透纸背陛下着
"北疆将士抚恤再加三成。"
我的指尖轻轻抚过那抹已经干涸的墨色。这是她何时养成的习惯——凡是与北疆有关的政令,必定嘉奖再嘉奖,抚恤再抚恤。
——她在怀念谁?
——还是......
夜风突然变得很凉。我仰头饮尽壶中残酒,任由醉意模糊了视线。若没有意外,余生大概就是这样了——
在江南的烟雨里开一间酒楼,偶尔听听她的消息,然后带着永远说不出口的思念,慢慢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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