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以后,时黎刚冒尖的真心立马就缩了回去,他模棱两可回应了谢拙言,“随便你怎么想。”
对于这个是也不是的答案,谢拙言心中五味陈杂,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谢拙言像是汲取活人的生命力一般,搂着时黎饮鸩止渴,在心中反复暗示自己不要贪图太多,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时黎细皮嫩肉,被勒得有点疼,然而他再怎么没眼力见,也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笼罩着浓浓的悲情,哀伤程度堪比街头唱曲小寡妇上坟。
他立马找了个借口转移话题,承接着谢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的话,讪讪然道:“我想好要吃什么了,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很不错,你开车,我导航你去。”
“嗯。”谢拙言闷闷地应了一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那个在适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可能是因为从小到大都没体会过“委屈”的情绪,谢拙言对自己认知不清,他自我安慰缓了缓,很快重整了状态,恢复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模样。
他站起身,神态睥睨,“走吧,不好吃的话我就当你是异食癖了。”
“哪有怎么说话的,我请你吃还不行吗。”时黎和谢拙言插科打诨,心中却是实打实松了口气,他不想再经历刚刚那种对谢拙言捉摸不透的态度了。
谢拙言却道:“没必要,好好混吃等死当你的少爷,消费方面的事情不用你担心。”
时黎被拒绝了,下意识想反驳,可他还真是对谢拙言还真是挑不出毛病,毕竟谢拙言的优秀有目共睹,他虽然还在攻读学业,不靠家里仅靠自己双手挣得的财产却比同龄人多得数不清,他常常会因为谢拙言的恶劣性格从而忘记了谢拙言是个人才。
时黎:“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谢拙言没理,直接把时黎打横抱起,给时黎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你干嘛?!”
“腿上不是有伤,别乱动。”
“那只是一点小伤!”
时黎大为震惊,就这个姿势,一路去到停车场,谁看了不觉得好笑。
“我自己可以走!”
见谢拙言不打算把他放下去,时黎哀嚎,他不想丢脸!
谢拙言执意如此,他往时黎的耳垂上咬了一口,然后低声建议道:“没关系的,不会有人在意的,放宽心好了。”
话是这样说,他们这一路还是引来了不少视线,时黎面红耳赤,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把脸埋进沙子里。
谢拙言无什感觉,非要说的话只能是享受,毕竟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他像个年幼的稚童,对自己的无法掌握的东西心生彷徨,只能通过一些小手段引起注意,宣告主权。
从一开始给时黎的好友发照片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故意和时黎表现得亲昵也是。
时黎一无所知,直至坐进车厢里以后才缓解了羞臊的心情。
他埋怨道:“好多人都在看着,简直是世风日下,道德败坏。”
谢拙言嗤笑道:“道德这个词出现在你口中真是稀奇,我还以为你会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不怎么样的人。”
“是是是,我最坏啦,我最讨厌啦,我是个招人嫌招人恨的小垃圾——”
时黎唱反调编排自己,谢拙言却猛地抬手堵住了他的嘴,“你不是垃圾,不要自我贬低。”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在阴阳怪气你呢。”
“时黎。”谢拙言目视前方,握紧了方向盘,“你说,等我们分手后,还能回到以前的状态吗?”
这话很奇怪,听着像曾经热切相爱过的情侣正在进行感情完全分崩离析前的分手旅行,然而事实上距离他们展开正式交往甚至凑不上整整三个星期。
“不会,你怎么想的,还想让我伺候你吗?”时黎嘴角僵硬了一下,随即故作轻松道:“做人要知足常乐,谁叫以前我对你好的时候你不珍惜我。”
谢拙言嘴比脑子快,还没想好怎么酝酿情绪,话已经说出去收不回来了,“如果说每天早安午安晚安问个不停,偶尔兴致来了给我找点麻烦是对我好的话,那你对谁应该都挺好的吧。”
“你真是,我还以为你要哄我呢,不会再对你抱有期待了。”
谢拙言看了一眼导航,顺手调整了时黎的座位,“距离还挺远,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时黎撇了撇嘴,说自己不会睡的,只不过才路过两个红绿灯的功夫,他就已经睡死过去了。
谢拙言叹了口气,这京市还真是大,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大到让他和时黎十天半个月偶遇不到一次面。
“到了,醒醒。”
将车驶进车位后,谢拙言推了推时黎的肩膀,时黎下意识摸了摸唇角有没有溢出口水,喃喃道:“做了个好恶心的梦。”
“梦见什么了?”谢拙言有点好笑,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啊,睡得香甜就算了,还进梦乡了。
“梦见有人掐我脖子,让我呼吸不过来,还把我大卸八块冲下水道了。”
谢拙言听完以后脸色立马垮了下来,他拍皮球似的拍了一把时黎的脑袋,“瞎说什么,白天的时候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诶呀!”时黎捂着脑袋惊呼,“哪能是我能控制的吗,而且是梦而已,又不是真的,你着什么急。”
谢拙言抿紧嘴巴不说话,不敢说他觉得时黎所说的场面格外熟悉,好像在哪看见过,许是当初脑海里涌进这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的时候,夹带了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碎片。
时黎深知谢拙言最近阴晴不定,所以没理会谢拙言奇奇怪怪的反应,他轻车熟路地应对着热情的侍者,然后靠着刷脸解决了预约这回事。
“这个餐厅我觉得真的挺不错的,应该也合你的口味,我记得你不挑食来着。”
“确实,难为你了,居然还记得我什么都吃。”
谢拙言回了一句不知道褒义贬义的话,但时黎按照他的日常思维来理解,瞬时倾向了谢拙言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什么态度,就是在责怪我对你不上心呗。”
谢拙言睨了时黎一眼,直把时黎看得有些心虚,他缩了缩脑袋,“你肯定也不记得我爱吃什么不吃什么,我们半斤八两,扯平了。”
“……”谢拙言顿了一下,时黎还真以为谢拙言奈何不了他,在占上风得意的同时不免涌起了一股失落,大抵是觉得所有人都该惯着他。
结果谢拙言忽然开口道:“你不吃动物内脏,鸡蛋不吃蛋黄,吃海鲜会过敏,肉类的话一定要去皮,青菜最爱吃西蓝花。”
“还要我列举吗,我总共也没和你吃过几顿饭吧,但我都记下来了。”
言外之意,时黎追了他这么久,却一点也不了解他的喜好。
时黎被噎了一嘴,有些难为情,但他的自尊让他立马耍赖,“行行行,都是我的错,行了吧,就没见过你这么难缠的。”
“怎么,你还见过其他难缠的?”谢拙言看向时黎,冷静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稍微置气的话语表达出了他的不满,“哦,那个姓路的是吧。”
“你真是……”时黎对谢拙言无可奈何,怕自己又脱口而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惹谢拙言生气,只好象征性哄了,“算了你开心就好。”
谢拙言深邃浓墨的瞳色更阴沉了,时黎连句辩解的话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开心。
可惜时黎不懂他的心思,更不会照顾他难以言喻的情绪,以至于谢拙言只能沉默地看着身边人,静静地等待对方何时会离他远去。
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可真煎熬,尽管他完全可以用千百种手段把人留下来,但那对他自己没好处,而时黎也不可能会愿意。
谢拙言抿唇抬眼望去,时黎正捧着菜单和服务员交谈,服务员被时黎的和煦笑容晃了眼,本就热情的态度平白增添了几分温柔。
“时先生,这是我们今日推出的新菜单,每一道菜都值得细细品尝哦。”
时黎友好回应道:“难怪,我是这里的常客了,这新出的我都没见过。”
谢拙言知道时黎在客套礼貌,但他还是忍不住冒酸水,很没头没尾说了句:“真瞩目。”
时黎保持得体的笑容,在看不见的桌下轻踹了谢拙言一脚,“你这家伙对请客的钱包瞎说什么呢?”
“都说了我不要你请。”
谢拙言得了教训,可算消停了,开始安安静静地吃饭。
然而这顿饭他注定吃不下去,在他刚把一缕奶油蘑菇面卷进叉子里的时候,一道又惊又喜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时黎?!”
时黎转头去找声源,看见人以后脸上流露出一片茫然,“路知远?你怎么在这。”
谢拙言知道时黎的朋友面很广,在经常吃饭的地方和熟人碰个面很正常,所以他根本不打算计较,连头都没抬。
但这条不久前才插足过的名字他不可能听之任之,他几乎是瞬间抬起了头,想要看清这位不速之客到底长什么样。
不过只此一眼,他也愣住了,轻轻搁置下的叉子微声敲响了洁净的白瓷盘,听起来十分悦耳。
他看着路知远身边那张和自己别无二致的脸,喊出了格外疑惑的音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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