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很快就回到了公寓。
林序犹豫一瞬，还是和对方一起走进了电梯。
四壁反射着冷白的光，空间狭小，气息不可避免地又纠缠在一起。
林序感觉嗓子发干，终于憋出一句：“餐厅的事，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沈迟转头看了他一眼，声音平静：“你确定？”
“这……这有什么不能确……”
“你确定自己不生气？”林序话还没说完，沈迟的追问让他住了口。
是啊，对于被“强吻”这件事，自己竟然……不生气？
除了混乱、不安，心里剩下的感觉似乎只是……情动？！
他别过脸，心虚到极点。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十九层。
林序一溜烟冲出去，掏出钥匙，手却不自觉发抖。钥匙还没插进锁孔，手腕忽然被人扣住。
“沈——”
话还没说完，就被撞上了门板。
唇被炽热封住，力道比餐厅时更深、更笃定，几乎要把他吞没。
钥匙哐啷落地，清脆一声，在寂静走廊里炸开。
林序眼角抖动，呼吸被彻底夺走。腿一软，整个人险些滑下去，却被稳稳托住了腰。
松木气息彻底弥漫开，冷凉，却带着难以拒绝的力量。
他脑子一片空白，唯一残余的念头——完了，陷进去了。
沈迟缓缓松开嘴，低声在他耳边吐息：“如果不生气，就是喜欢。”
林序喉咙发紧，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开口。
他只能死死抓住对方的衣襟，任由心跳失序。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紧紧贴合，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这片呼吸。
林序整个人软在门板上，呼吸凌乱，眼神涣散。
沈迟倾身，捡起地上的钥匙，动作自然地将林序家的门打开，扣着腰把人带进去。
门“咔吧”一声合拢。
“林序，”沈迟低声开口，带着压抑了许久的探寻，“我们试试吧。”
“试……试什么？”
“交往。”沈迟眼神坚定，“Alpha和Omega之间的那种交往。”
林序心口狠狠一震，大脑一片空白。
沈迟停顿片刻，嗓音更低：“我对别人从来没有反应，唯独你。”
林序鼻子酸酸的，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嘴硬：“所以，就只是有反应，根本不是发自心底的喜欢？！”
沈迟浅浅凑近：“那你要不要试一试，看我到底是哪种喜欢？”
林序脸红耳热，往后躲了躲：“我……我没准备好。”
沈迟没有继续逼近，只是平静地补了一句：“你不用准备好。只要点头就行。”
空气安静。
林序脑子里闪过无数画面：故障电梯里的通话按钮，复印机被轻轻抽出的卡纸，那箱死沉死沉的矿泉水，停电楼梯间忽明忽暗的应急灯，深夜加班递过来的咖啡……
还有……今晚发生的两次亲吻。
他喉结滚动，嘴唇动了动，声音里还带着倔强：“……要是试了不行呢？”
沈迟盯着他，给出极简的答案：“那就即刻停止。”
说得干脆，眼神沉稳如山。
像是在告诉他——不会把你困住，但我真的想要。
松木的味道更加肆无忌惮，林序脖颈后方开始机关枪一样突突乱跳。
他狠狠埋起头，哑声道：“那就……试试吧。”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震了一下。
浑身发烫，却再没把话收回去。
沈迟呼吸轻轻一滞，唇角终于弯起。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重新俯下身，温柔吻在林序发顶，像郑重的回应。
一场进攻性的试探，终于获得了答案。
-
清晨的办公室，咖啡机咕嘟作响，打印机有节奏地运转。
林序抱着文件走进来，眼皮底下是掩不住的黑眼圈。
昨晚确定关系后，沈迟竟然很绅士地离开了，像是在给他时间消化。
林序一整夜基本没睡，翻来覆去，脑子里乱七八糟。早上七点不到就逃出了公寓，在早餐铺子捱了一小时，坐立不安，生怕被谁逮到似的。
“小林，早啊。”
休产假的同事回来上班了，见到林序兴奋打招呼，后者只疲惫点点头，把文件重重放下。
同事用一种看稀有动物的眼神看他，心想，这人以前不这样啊，就算被工作往死里蹂躏，他也该是全副武装狠狠反抗才对。
余光里，一个身影从容推门而入——沈迟。
衣冠整齐，姿态稳重，面容是一贯的冷静，好像昨晚的亲吻与表白只是幻觉。
他神色淡淡，声音平稳：“早。”
林序赶紧低头。
——妈的，怎么能装得这么镇定？！
沈迟进了自己的小办公室，同事凑过来：“哇去，生个孩子的功夫，咱们组来了个这么帅的Alpha？”
林序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开口：“顾问。”
沈迟一上午都没有出屋，面前堆起的文件遮住了他半张脸，似乎在处理什么棘手的案子。
林序时不时往屋里瞟，想起沈迟那日买安眠药，突然生出点心疼。
林序本来第二天一早要和资方见面，但对方突然行程有变，约他今日一起午饭，顾问当然也要在场。
席间，大家对目前的合作和项目进展甚是满意，谈笑风生。
沈迟没怎么说话，目光却始终落在林序身上。
送走了客户，两人一起往公司走。
林序终于忍不住：“你能不能别总盯着我看？！”
沈迟神色不改：“好像……做不到。”
“你……”林序被噎住，耳朵发热。
“早上为什么不等我？”沈迟附身凑近。
“我……为什么要等你？”林序心虚。
“我是你男朋友。”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好踏进公司大门。
“小声点！”林序双眼一瞪，压低声音，“白天在公司，你给我低调点，别……别搞得那么明显。”
沈迟垂眸，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唇角勾起：“行，等下班再说。”
林序心里骂“好烦”，脸上却羞得发红，怎么都掩不住。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办公室的灯一盏盏熄下去。
林序收拾好桌面，一回头就对上沈迟的眼。
对方安安静静站在门口，领带微松，神色依旧沉稳：“走吧。”
两人并肩在路上，清风吹过，气氛安静，却闲适自然。
经过前一天的餐厅，林序的手突然被轻轻扣住。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林序身体发僵：“喂，你大街上……”
沈迟侧头看他，眼神温柔，声音很轻：“忍了一天一夜了。”
一句话，像一股小小的电流，从林序的指尖流窜到头顶。
他们跳过十九层，直接回到沈迟家。
沈迟的家比林序的家大一些、空一些，但布置温馨，并不冰冷。
林序正四下打量，后颈被人扣住，唇上覆来温热的触感。
这动作自然、娴熟，就像两人已经进行过无数次相同的操作。
林序头晕脑热，敏感的后颈在沈迟的触碰下蠢蠢欲动。
终于在某一个时刻，浓郁的柑橘气息迸发而出，魔术一般让整个空间仿佛开满了橘色的花。
沈迟紧紧贴着他的身体，两人倒在沙发上，交缠到一起。就像一团火和一潭水，找到了彼此最和谐的相处模式，共同进退，共同消长，生生不息。
……
深夜，林序从沈迟怀中醒来，不知道两人什么时候来到的卧室。
窗帘没有拉，从二十层俯瞰，城市的夜景犹如一朵璀璨盛开的琉璃花。灯火交织成一条条流动的光河，蜿蜒在钢筋水泥的脉络间。高楼似点燃的灯塔，闪烁着金黄与银白的光，勾勒出都市的轮廓。街道上，车流的尾灯拖曳出赤红与橙黄的轨迹，仿佛游鱼在夜的深海中嬉戏。
城市的呼吸在霓虹间起伏，没有孤寂，只剩温柔。
林序曾经以为生活不过是鸡零狗碎、柴米油盐、奔波疲惫。然而，自从遇到了沈迟，他开始渐渐懂得，日常点滴汇聚到一起，更像是一首未完的诗。
阳光会毫不偏袒地洒向每一个窗棂，星空下的微风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耳畔。
没有谁比谁更幸运，只有谁比谁更珍惜。
“饿吗？”沈迟从身后抱住他。
林序回头，被这问话搞得恍了神。
“我去给你煎牛排吧。”男人嗓音温柔，“你中午吃的不多，应该早就饿了。”
林序失笑：“人家正感慨呢，你真煞风景。”
沈迟伸手覆在他摸着窗户的指节上：“在感慨什么？”
林序转过身，看着沈迟的眼睛：“我不太会谈恋爱，但我们说好要试一试，我就会很认真很认真……就算试了不行，我会试第二次，第三次……”
沈迟一滞，眼中如星河流转，狠狠将对面人抱住。
-
项目进展顺利，递交前，林序最后一次在公司大会上做相关报告。
这一次，再没人中途打断或是拎着细节挑刺。
相反，各部门主管不是称他访谈做得深入，就是夸他问卷做得漂亮。
散会后，林序几乎是被簇拥着走出会议室的。
项目最终提交的那天，林序站在资方会议室的投影前，讲解得干脆利落。
访谈数据、问卷结果、趋势预测，逻辑链一环扣一环。
资方看完，连连点头，表示非常满意，并表明了日后进一步合作的意向。
庆功宴上，团队一片欢呼。
有人拍马：“林哥第一次带队就大获全胜，日后一定芝麻开花节节高！”
有人调侃：“要不是沈顾问的点拨，咱们哪能这么顺利？！”
林序笑着瞪那人一眼，嘴硬道：“顾问就是个摆设，都是我们团队自己努力的结果！”
可眼角余光，却还是落到靠在门边的沈迟身上。
对方神色平静，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说——你做得很棒。
项目结束，沈迟回到原公司，继续他冷静干练的顾问生涯。
而林序从那以后，他发现自己的“倒霉体质”好像慢慢远走了。
复印机不再卡纸，电脑不再死机，走路不再绊跟头，连公寓楼也再没有停过电……
周末，两人并肩走在小区的林荫路上，阳光透过树影落在身上。
“我好像，真的转运了！”林序勾着沈迟的手指。
沈迟侧头看他，眼里带笑意：“因为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林序心口发热，笑得比任何时候都甜。
阳光下，两人的影子并肩拉长，交叠在一起。
故事就这样，落幕在最寻常却最安稳的日子里。
——从此，烦恼不再，幸福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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