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田野的风吹得金黄的稻子沙沙作响。
也吹乱了男人额前的碎发,完整展露出他凌厉的眉宇。
严琛黑眸专注,偏冷的性格和长相让他样子显得有些冷淡,但拉住青染手腕的掌心却是烫的。
反观青染,多数时看起来情感热烈充沛,肌肤温度却即便在这炎炎夏日也温凉如玉。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严琛看着青染认真道,“我是担心你以后继续这样行事可能遇到危险。”
这件事明明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另找个没那么多人在场的时间和地点,再不济今天私下找到人摊牌,也好过大庭广众直接将人激怒。
今天到场的可都是对方的亲朋好友。
好在这次对面不愿将事情闹大选择退一步,而且他也在场。
要是哪次他不在,青染又不巧遇到那种冲动起来不计后果的怎么办?
孤身一人跟所有人对抗吗?
而且仔细一想,严琛发现青染行事同样不计后果。
这种不计后果不是说青染容易冲动,而是他表现出来的对可能会发生的危险的不在意。
“青染,我知道过去的经历让你习惯了由着性子行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把自己的安危放在首位。”
青染深深望着面前的人,透过那双星海般的眼睛,仿佛隔着时间长河看到了另一端挣扎求生的自己。
由着性子行事的从来不是原身,而是后来的青染。
“我接受这个解释。”他淡声道。
严琛松了口气:“光接受不行,还要记在心里。”
青染装作没听见,挣开被抓住的手哼了声:“还有另一件事没解释呢。”
从没被什么困扰过的男人顿觉头疼:“……”
道歉然后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的行为无疑是最直接有效的。
但严琛思索良久,终究是弄清矛盾根源的念头占了上风。
“我确实没有怪你,”默默先表明态度,然后斟酌语句,“只是站在客观角度看——”
青染打断他:“谁都能客观,只有你不能。”
严琛倏地明白了恋人生气的原因。
“阿琛,世界上或许有能够容忍恋人客观公正的人,但这样通情达理的人绝不会是我。”
青染伸手抚摸男人侧脸,眼神温柔似水,声音却暗含危险,轻声说:“我要你失去理智的偏爱。”
严琛却并不觉得这句话无理取闹。
相反,这一刻他似乎隐约透过恋人艳丽夺目的皮囊看到了深处那颗更真实冰冷的心脏。
“……”他抬手握住脸侧的手,思绪有些乱,唯独胸腔的心跳愈发清晰。
“不过我明白你的意思,现在不生气了。”
危险之感短暂如错觉,恢复如常的青染调皮轻挠他的脸。
严琛张张唇:“抱歉。”
青染:“又道歉?最近我可是听到不少道歉了。”
“做错了自然要道歉,”严琛说,“以后不会了。”
牵过脸侧的手在唇边吻了吻,拉着青染往前。
隔开稻田的田埂有些窄,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田埂上,走在夏日薰风和暖融融的稻香中。
两侧稻浪随风起伏,惊起泛黄的细长叶片上停驻的蜻蜓。
蜻蜓振翅起飞,薄而透明的翅膀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飞过稻田,飞过田埂,飞入葱郁的玉米地停在刚抽穗的花苞上。
青染望着蜻蜓翕张的翅膀。
手臂忽然被拉了下,接着便是男人俊美的脸逼近俯身吻来。
这个吻有些急切,男人一手轻柔捧着青染的脸颊,一手揽在他后腰用力贴向自己。先用唇舌温柔描摹轮廓,然后目的明确撬开齿关往里深入……
灼热的气息呼出扑在青染脸上,与这入夏的风一起,共同为他原本白皙的眼尾染上绯色。
“沙沙沙~”
“哗哗哗~”
“……”
稻子和玉米轻晃起枝叶为这对情难自禁的恋人打起掩护,蜻蜓也羞煞了脸,伸出口器探入花蕊中汲取香甜的蜜汁。
突然。
“噼里啪啦……”恍若雷鸣的巨大鞭炮声响起。
蜻蜓受惊振翅飞远,沉浸在亲吻中的严琛下意识将恋人按在胸前。
过了几秒放松下来,原来是鞭炮。
这也意味着远处的婚礼走完流程正式开席了。
严琛平复了会儿呼吸开口:“真的不吃?”
“不吃,免得别人看见我觉得碍眼。”青染枕在他肩头慵懒地说。
嘴上阴阳怪气,手还藏在男人衣摆底下不肯拿出来。
严琛按住他示弱:“我错了。”
“这时候我是不是该问一句哪错了?”青染兴味盎然道,紧接着:“算了,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为什么亲我。”
头一次见他这么主动。
“想吻你。”严琛回答,哪有什么原因。“那去县里吃,想吃什么?”
青染最后摸了把他手感极佳的腹肌,站直身体笑吟吟说:“想吃你做的。”
男人理着衣摆:“确定?”
从这里回家再做饭肯定会再晚至少两个小时,另外就是他做的菜……嗯,不一定合青染胃口。
青染:“不确定。”他又不喜欢自虐。
半眯起眼睛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人,怎么感觉吵过一架严琛反而对他更包容了点?
最后两人还是去县里吃的。
走前严琛问青染,是否需要他找个时机帮他把养父的礼金拿回来。
被青染一口回绝,表示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
要不是因为想看严琛变脸,他连这次婚宴都不会来,他本就不想和这些人扯上关系。
严琛目光定定看了他会儿,确信他是真的无所谓,在金钱方面。
下午,两人原计划是去看房。
不过途经电影院时青染看到贴在电影院外面的宣传海报,上面是一对从背后抱着站在船头的外国男女。
想起自己穿来还没看过电影,青染临时改了主意。
看完电影是下午四点左右,这时候再去看房已经有点晚了。
青染琢磨着做点什么消磨时间,等吃过晚饭再回去,这时王雷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想到了,应该给严琛买个手机。
他接起电话:“今天收工挺早?”有信号打电话,说明王雷至少下山了。
往常他们再过一个小时才会收工,而下山又要一个小时,这时通常是傍晚六点。
听见他问,王雷的声音在那头有气无力的:“是啊,刚卖完菌子出来。”
青染顺口问:“卖了多少。”
王雷沉默片刻:“……80。”
虽然80也不少,但谁让他有过日收上千的时候。有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无人发觉处,系统嘲笑得很猖狂。
青染:“……不错,可能是连着几天没下雨,影响了菌子的产量。”
王雷期待确认:“真的吗?”
青染:“假的,只是安慰你。”
王雷:“……”
系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事,反正明天你就一起捡了,”王雷坚强地说,“你俩还在你亲戚那吃席呢?”
青染看了看从打印店出来的男人:“没,在县城。”
王雷:“那咱们碰个头。”
双方约在冰粉摊子见面。
三人一人要了碗冰粉,晶莹透明的冰粉里浇上棕红粘稠的红糖水。
严琛加一勺,王雷加三勺,青染加了五勺还没停。
看着青染碗里快满溢出来的糖水,严琛拿走他加糖的勺子:“吃太甜对身体不好。”
正稀里呼噜喝冰粉的王雷听得浑身发毛,嘶,他刚刚是不是被静电电了?
搓搓胳膊:“老周,你说你俩要在县城租房?”
“嗯,不过好像没时间看房。”
清甜冰凉的冰粉入口即化,青染喝得微微眯起眼睛,果然不需要自己动手的美食才是好美食。
王雷:“这事儿简单,梅梅最近毕业了还没找工作,你们把条件说说,我让她帮忙看看。”
到时他再私下包个红包给女朋友,就说老周给的,梅梅肯定愿意接活挣点零花。
青染想了想:“也行。”然后让男人把条件说一下。
严琛刚开口。
王雷:“等等。”连忙拿出手机找到录音功能点开:“行了,说吧。”
聊着天喝完冰粉,随后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
吃饭的地方是家味美价廉的家常菜馆,这回王雷说什么都要请客,坚持把钱付了。
“就当感谢你带兄弟发财。”他是这么说的。
青染无所谓谁请客:“随你。我和阿琛还有点事,没事我们先走了。”
王雷:“……”
嘁,有了对象不要兄弟。
他没眼看地连连挥手:“走走走,赶紧走。”当谁没女朋友似的。
“明天见。”严琛冲他微微点头。
双方就此分别。
时值傍晚,整座县城都被降临的暮色笼罩,落日熔金,暮云合璧。
风卷来一片打着旋儿的树叶。
浑身洋溢着散漫气息的男子低头去踩,夕阳余晖勾勒出他的剪影,画面唯美,像一张承载着美好记忆的泛黄相片。
严琛有些遗憾不能拍下恋人此刻的背影,过了会儿开口:“我们还有什么事要做?”
青染放弃树叶回头笑笑:“你要不要买个手机?方便联系。”
严琛仔细考虑后选择了拒绝:“没必要。我们大多数时候都在一起,找到你也就相当于找到我。”
而且他除了青染也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青染没有勉强:“也行,要是公安局那边来电话我会及时告诉你的。”
发觉青染对这件事比自己还上心,严琛不想他有负担:“等不到消息也没关系,等存够钱我们一起去京市。”
“你要带上我?”
听出话语中的惊讶,男人冷冽的眉眼被暮色融化,竟显得有些温柔。
他说:“你愿意的话。”
“我当然愿意。”青染弯着眼眸笑起来,笑容明媚肆意。
只怕你到时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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