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局，人已经到了。”
“行，把他叫进来吧。”
秦大宇喝了口茶，静坐等着门外的人走进来。
椅子被拉开，李南翊缓慢坐下，有些拘谨地缩着，他看了眼对面神情淡然的秦大宇，心中惴惴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我今天叫你来，是想告诉你，你很想知道的那件事。”
李南翊猛地攥紧裤腿，难道是……
秦大宇语气和缓下来，接着说：“就是关于你父母的事，我们向上面申请了特权，特别要来了关于4.1特大爆炸案的卷宗，你自己看看吧。”
李南翊犹豫地伸手，接过那卷案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拆开牛皮袋的封口，里面装着厚厚一叠报告，还夹带几张照片，他慢慢读起上面的文字，呼吸逐渐慢下来。
卷宗上详细记录了当天的调查结果，爆炸源头是聿江之下波动过强的能量源，当日晚时十一点左右，聿江出现不正常的江水回流现象，随后水面开始呈现不正常的红色，水下波动增强，直到凌晨——爆炸开始了。
持续一分钟的爆炸后，周围两公里几乎被夷为平地，当时恰巧两公里内有一条高速公路，正有来往的车辆。
李南翊仰靠在沙发上，抬起手臂遮住眼睛，许久如释重负般呼出一口气。
“秦局，水下那个爆炸源头，查清楚了吗？”他的声音哑哑的，听起来在极力压抑自己的情绪。
秦大宇点头，遗憾道：“查到了，是一座耶莱尔的星舰残骸，应该是祂们迫降的时候坠进江里的，那次突然启动是因为，有三只异种在江底苏醒了，苏醒时产生的巨大能量波动，和星舰为了护卫启动的自动防卫能量对冲，最终导致了那场灾难的发生。”
“我很遗憾。”
李南翊沉默地垂着头，秦大宇似是不忍，却又叹着气说道：“南翊啊，我老头子一大把年纪了，也不是迂腐，就是你觉得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什么？”李南翊诧异地问道。
“你和天网公司总监的感情。”
“你们监视我！”李南翊豁然起身，脸上的表情扭转为愤怒。
“这是必要的，我们必须保证机甲驾驶人不会滥用机甲的力量，你的同居人，路修安，我们做过一些背调，他的身世经历完美无缺，唯独一点——在我们的长期观察下发现，路修安会有定期的出差，而出差地点都是不明，除此外，我们经常在一种活跃地段见到他。”
“而且，他也是局里重点监视对象，我认为你……”
“够了！”
李南翊向后猛退几步，怒气冲冲把手中的档案袋摔到桌子上：“这是我的私事，不需要你们来指导我，未经允许擅自监视我的生活，这就是你们行事的方式？”
他咬了咬牙：“我很感谢您帮我找卷宗，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干涉我的日常生活。”
他站起身拉开门就走，门砰的合上，足以证明他现在有多么生气。
不仅是生气他们擅自监视他的**，还有那么点恼羞成怒，李南翊不敢听，也不想听，他知道路修安有很多问题，身为同居人他比任何人都能更直观地感受，但人都有私情，他会下意识偏袒自己的恋人。
他不可能有问题，应该是EDFH搞错了，可这样正规的组织真的会弄错对象吗？
连他也不敢保证。
所以他只能祈求，祈求那样的一天晚到一会儿，祈求令自己难以接受的真相再迟来一刻。
街上多了些情侣，李南翊走到一家精品店，看到门口挂起的松果花环时才后知后觉，原来马上就要到圣诞节了。
他隐约听到店里传出圣诞颂歌的音乐，不由自主地推开精品店的门，店主坐在柜台后低头玩手机，李南翊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最终停留在一个圆形的水晶球上，水晶球里有座漂亮的小木屋，两个小人牵着手站在木屋前，顶部有五颜六色的星星，摇一摇就会落下银色的雪花，演奏着星星变奏曲。
很漂亮，他想，这也许是一份不错的圣诞礼物，从相遇到在一起，路修安给了他很多，可他能为他做的却很少，那些错过的事，李南翊都想一件一件地补上。
……
李南翊站在家门口，换好鞋进门就见到路修安站在一把椅子上，正伸手在灯下动作，他手上拿着一把螺丝刀，反射出银色的光。
李南翊没有说话，他静静地仰头看着路修安换灯，就像无数个普通家庭那样，他站在椅子下看，黯淡的光洒在他的脸上，照进他的眼瞳，昏昏的室内，却有家的感觉。
路修安终于拧好最后一颗螺丝，正要下来时看到身前伸出一只手，他弯了弯眉毛，把自己的手递过去，借着李南翊的力从椅子上下来。
“灯好像坏了，我上去修一下，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李南翊低了下头，随后唇角扬开一个笑：“今天工作少，所以结束的早，你也是？”
路修安：“最近快圣诞节了，公司效仿国外企业放假，该做的工作都做完了，所以我就回来的早，你回来的刚好，小翊洗手准备吃饭吧。”
晚饭后，路修安拿出两个红彤彤的苹果：“当当，惊喜吗？这可是我精挑细选专门找人看过的平安果，今天平安夜，吃了这个苹果就能平平安安地过一年，怎么样？”
李南翊愣愣地看着两个苹果，接过其中一个放在嘴上咬了一口，酸涩中带着甜蜜，生脆的果肉连着光滑的果皮滑入李南翊的舌尖，流出、蜜色的汁液。
路修安抬手擦去他嘴角溢下的果汁，把手放回嘴边舔了一口，随后温和地笑着说：“看来店家没有骗我，真的是最甜的苹果。”
李南翊怀疑路修安在故意撩他，但他现在没有证据。
“我们明天去约会吧，我听说很多情侣都喜欢圣诞节约会，站在槲寄生下接吻的情侣，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路修安突兀地提出这个约会，李南翊回忆了下自己的行程，没有拒绝，点头道：“好，我明天没有工作，我们去中心塔那里吧，听说那里晚上会摆一棵很高的圣诞树，而且塔在重大节日会亮起来，很好看。”
“还有这个水晶球，我在路上觉得它很好看，就当它是圣诞礼物吧。”
路修安晃了下水晶球，星星变奏曲叮当响着，如同大雪的银色亮片掉下来，他眉眼温柔，在灯下抱着水晶球认真地看着李南翊，轻声说：“谢谢，我很喜欢。”
聿江的夜晚宁静。
今夜是个平安夜。
……
商贩推着推车叫卖，李南翊站在落地镜前反复打量自己的穿着。
要去约会自然要穿的正式一些，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是随意着装。
他们约好在那棵有槲寄生的圣诞树下见面，距离约会还有一个小时，李南翊挑好衣服往圣诞树下走，才过十字路口就接到了总局来的消息。
他本来不想接，因为上次的事他的心里还有些疙瘩，可他签了合约，成为了赤霄的驾驶员，就不得不承担起相应的责任。
“喂。”
钟意：“南翊，你所在的街区出现了异种，我把定位发给你，你快去解决。”
李南翊：“……”
钟意：“南翊？”
可是一个小时后就是约会的时间，李南翊还没来得及犹豫，不远处就轰隆一声冒起白烟。
他吸了口气，挂断电话找了个巷子召唤出机甲往那边跑去。
就在隔壁街的三岔路口，一只山羊型异种正顶着对大角四处乱撞。
赤霄一个箭步上前，顺势一个扫堂腿，山羊异种踉跄了两步，跌跌撞撞地撞向一个路人，李南翊猛地扭头，立刻拦腰抱住路人，双腿一蹬跳离地面，险之又险。
他看了眼惊慌失惜的路人，旋身回到战场，手臂的臂刃弹出，与那只异种周旋起来。
“哎哟。”
拉库姆找了个阴凉地躺下，费列扬不满地看他一眼：“我把里奇放出来可不是为了让你看热闹的。”
“我知道，我们不就是要试探这些所谓机甲驾驶者的实力吗？等着吧，过一会儿就能知道了。”
他们守在对街的高楼上，看戏般向下看赤霄和山羊异种纠缠，这里打的兵荒马乱，隔着一条街的对面却是热闹无比，圣诞颂歌此起彼伏，商贩们争先恐后吆喝着，人来人往。
赤霄一刀砍到山羊异种的后背，迅速双刀合拢变为激光炮，蓄能完毕，那只山羊异种还想挣扎，却在瞬息之间化为一堆蓝色的电子碎片。
哗哗——
李南翊抬起头，浓密的乌云聚集在头顶，赤霄感知周围温度骤降，不一会儿，雪白的残片从天空垂直落下，沾在机甲外壁，化成一滴冰凉的水珠。
楼上的两只异种冷漠地往下看了一眼，拉库姆摊手：“也不过如此，你的兵，好水平。”
“哼。”费列扬抱着手臂。
地面上积起一层薄雪，李南翊解除机甲，看到周围的人已寥寥无几时才恍然般拿出手机，有些惊慌地盯着手机屏幕鲜红的十几个未接来电和几十条信息。
距离他们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漫天大雪纷飞，路修安站在路牌下，中心塔蹭地打开灯，从上而下，明亮了整条路，可唯独他的脸是隐藏在阴影下的，周身的气流都像是凝滞了，与温暖格格不入，他站在那里，敛着眉眼，看不清表情。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已经超过三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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