聿江饭店的二层被包了场,最里面的一间古色古香的包间,在EDFH趾高气昂的中年人低头哈腰地给坐在上首的男人敬酒。
“周局,您就放宽心,我办事您还不晓得吗?机甲给您要回来了……”
“哎!”
“我的错我的错,是给咱的人要回来了。”
上首的男人拿着筷子,筷尾悬在碗边,说话的声音抑扬顿挫:“也不是我非要抢呐,实在是老秦那边不争气啊。”
“那他会不会去总司令那边……”
“不用管,这次本来就是他们的责任,第二性别分化给政府造成了多少压力,整个世界都乱了,他们那个小队长还和罪魁祸首牵扯不清,我们这次的行动上头也是默认的。”男人不耐烦地挥挥手。
中年人谄媚笑着退下了,朝着光滑的玻璃桌面叹了口气,挂在嘴上的笑越发明显,秦大宇啊秦大宇,只能怪你们自己不争气了。
……
昏暗的地下室,蛛网密结,天网大厦被查封,连带陈意德和心腹都被送进去蹲大牢,这间地下室被搬空后再也没人来管了。
电灯滋滋响了两声,电闸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控制着自动往下拉,在原本放置实验仪器的地方照出一小圈灰暗的光。
停滞的仪器嗡嗡运转起来,电子屏幕进度条加载着,缓慢地,屏幕上亮起一只黄金色的眼球,眼球转了一圈,定格在屏幕斜下方。
“将军,好久不见。”
失真的电子音在地下室回荡。
灰暗的光圈外,站着一只格外高大威武的异种,祂的浑身结着冰霜,又环绕着猛烈的火焰,高温和寒气在祂身上交替缠绕。
那对异常巨大的黑色巨角,竟和早已葬身火海的黑龙异种一模一样。
“唔,伊甸,计划怎么样?”
祂似乎并不想浪费时间叙旧,单刀直入。
伊甸的电子音传出,电子屏幕上的灰尘随着声音的震动被拍落。
“成功了一半,但少将并没有按照我所制定的完美计划实行,祂擅自行动了。”
“哼!”怪物拍拍披风,屈腿席地而坐,语气里充满不高兴:“我的那个儿子,智勇双全,偏偏少了股狠劲,做事不利索,还把自己给一头栽进去了。”
“一个Omega而已,计划成功了有多少不是任他选,非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不知变通。”
伊甸静静倾听,直到怪物不再说话,它才恭敬道:“那么巴尔萨将军,接下来是否重构基因数据着手进行复活计划?”
巴尔萨摇摇手:“都交给你,我对这些废物不感兴趣,我要去看看那帮地球猴子的能耐。”
祂走了两步,又停住脚步,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说:“基因重构后所有感情都会归零,我倒要看看路修安那小子复活后还会不会对那个蓝星Omega念念不忘,要是他们打起来……”
巴尔萨哈哈大笑,巨大的声波震得墙壁都在晃动。
伊甸沉默着,电子屏幕不断跳出蓝色信息框,每一个框里都是一串基因代码,眼球转了转,它兀自思考。
这次的计划会有百分之八十成功,在人类开展围剿前它就提前唤醒了耶莱尔曾经的最高军事统帅,巴尔萨。
巴尔萨性情残暴,屠戮过无数星球,对祂来说只有征服才能令祂平静,连曾经的耶莱尔统治者都对祂百般忌惮,复兴文明,只有果断狠辣才能成功,巴尔萨恰好符合。
黄金眼球淡出屏幕——
伊甸永远不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
李南翊把黑色塑料袋打个结,走过长而暗的楼道,把塑料袋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他走上楼梯,年久失修的廊灯一闪一闪,他的手刚按上指纹锁,脑后突然无端炸开一片火花,只觉得脑海深处被什么击中了——
李南翊警惕地转头看向四周,除了邻居做饭时飘出的油烟气,粉刷过的墙壁贴着五颜六色的小广告,什么也没有。
可他就是在一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却弄不清楚这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何而来。
直觉警铃大响,李南翊手指迅速按下门把手,拉开门闪身进屋,把门带上后上锁。
后颈的腺体又在胀痛,他轻车熟路拿起摆在桌上的一支阻隔剂戳进左手臂,注射器里冰绿的液体被推着注入身体,李南翊拔针,顺手把针筒扔进垃圾桶。
因为是首次分化,分化后的身体状态很不稳定,时常会出现紊乱的情况,他必须定时打阻隔剂,否则会出现即时发热的情况。
发热期?
李南翊咬了咬舌尖,自嘲地按在小腹,里面仿佛有个新鲜的器官正在跳动,听起来就像动物一样。
不能控制,不分时候随地发/情/,耶莱尔科技这么发达的地方,居然还有这种落后的生理状态。
他翻过桌上压着的实木相框,褪色的老旧照片里温馨的一家三口已经泛黄,连脸都模糊不清。
李南翊怀念地摸着框在玻璃中的相片,相片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失去色彩,可相框中的人却永远都留在了昨天。
他取了湿纸巾,哈了口气,细心地擦拭镜面,专注又认真,墙纸卷起一角,电视映出光亮投在桌面上,主持人喋喋不休播报着今日的新闻。
“2月7日聿江快讯,据悉多国政府对于天网公司的调查已到尾声,所有证据将在择日后公布。”
“2月7日国际讯,天网公司知名企业家陈意德因背叛人类,违法进行人体实验,私下进行黑色产业等罪名,已于近日被定罪,数罪并罚判处无期徒刑。”
“2月7日讯,政府于前日宣布正式接管三套高科技机甲,驾驶员均为特战军人,并将极力保护民众安全,总局负责人称,请广大市民放心出行,政府会为你们保驾护航。”
李南翊靠在沙发背上,盯着屏幕中威风凛凛站立在市区上方的三台机甲,他看着那道赤红抬脚,很快跳跃出镜头范围,电视那头传来一阵惊呼。
他的眼神有片刻失神,直到新闻尾声的主题曲响起,他才回神。
老旧的墙纸卷着边,过时的旧风扇呼啦啦转动,路灯的微光透进窗户,木桌的纸张掀起一角。
李南翊蜷缩在被子里,手机被扔在一旁,他睡的很不安稳,眉毛皱成一团,嘴唇抿得太紧已经干裂,后背未愈合的伤口撕扯得疼痛。
朦胧的意识挣扎着想要醒来,却被身体拉着向下坠。
身体猛地一颤,他在梦中睁开眼,入目所见是一棵巨大的顶天立地的树。
郁郁葱葱,树冠茂密,枝条粗壮,树根闪烁着黄金的颜色,那些流动的纹路如同一条黄金河。
李南翊很快就认出来,这棵树是他受路修安信息素干扰时梦见的常客,它常与遮天蔽日的黑龙一同出现。
只是巨龙已堕亡于奔腾的潮水,他为什么会再次梦见这从未见过的巨树?
李南翊伸手抚上树干,树干轻轻晃动,他似乎能听到树干内传来声音。
犹豫了一瞬,李南翊顺从内心的想法把耳朵贴上树干,树干里是空心的,确实有声音,稳定,而且沉重——
砰咚——
就像心脏跳动的声音。
簌簌。
李南翊迟疑地回头,然后僵住了。
在树林尽头,站着一个人,猩红的竖瞳,古旧却又极有科技感的着装,脸上带着特殊的花纹。
路修安,路修安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李南翊的呼吸急促起来,张嘴又再次紧紧闭上,该说什么?要怎么做?
大脑一片空白。
荒野的远处响起野人的呼嚎,路修安的脸上没有一贯的笑容,他的神情更冰冷,接近于无趣。
他迈步向他走过来,胸口发麻,心脏剧跳,他耳中除了心跳声什么也听不到,已经分不清是树干里的心跳声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披风撩过野蛮生长的红花,四面八方响起喃喃低语,路修安停在他的三步之外。
他站在那里,喉咙里迸发出厚重的音节,用怪异的发音和唱调唱响一曲异族的遥歌。
李南翊发起愣,连躲都忘了,歌声嘹亮而宽宏,高调低调曲曲折折,歌声结束,路修安仿佛毫不在意,来此只为了唱歌,他的脸突然拉近,不知是月光还是日光的光线打下来,他的身影逐渐虚化。
“等一下!路修安,别走!”
李南翊来不及思考急忙伸手去抓,他的身体向前扑去——
他骤然惊醒,从床上翻起来,还是他的房间,满室寂静,只能听到风扇的嗡嗡声。
他喘息着,面上泛起不正常的酡红,下腹发热,腿间出了不少汗,黏腻湿滑,腺体酸胀。
又紊乱了,李南翊够过注射器干脆地扎进胳膊里。
注视着冰绿液体逐渐变少,他繁杂的心绪才平复下一点。
他坐在床沿,双肘撑在膝盖上,挠了挠自己的头发,等着药效起劲。
他刻意不去看手机,可那些恼人的信息却不放过他,叮咚响个不停。
李南翊仰面,用手狠狠抹了一把脸,叹了口气拿起手机,光线在黑暗里亮起,屏幕上的信息跃然入眼。
钟意:速来,有一只新的异种出现了,级别不低,你从希望路过来,我发定位给你。
钟意:[定位:望津十字路口]
李南翊盯着信息,神情渐渐凝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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