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死?
出乎意料的事情显然让陆宴一行人都非常吃惊,甚至躺在床上的江沐渊更加激动起来,挣扎道:“毒死……还来?!这群为虎作伥的东西,还真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说着,他甚至恨不得翻身起来,冲下楼去给那些人揍一顿。
还是陆宴一把拦住了他。现在,他已经冷静了下来,按住激动地江沐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反而示意他安静下来。
段景天缩着脖子在门口也不敢说话了,只剩下一双眼睛担忧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房间里一时间也安静了下来,这样的环境足以让哨兵捕捉到一些在吵闹环境下被遮盖的微小声音。
而陆宴,现在可以敏锐地捕捉到这样的声音了。
那是一些微小的交谈声,虽然在穿过几面墙之后声音已经被削弱到了分辨不清的程度,但还是能听出残留在字里行间的语气。他们谨小慎微,他们危机重重,显然是在密谋着什么东西,又仔细不让他人发现。
确认了楼下确实有人在密谋,陆宴的目光才重新落在段景天的身上,开口却问道:“他们要毒死我们,你怎么跑出来给我们通风报信的?”
这问题确实很关键,总不能就这么相信段景天的一面之词吧。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被意识海同化的很厉害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唱红脸白脸的。
段景天不知道陆宴的缜密,听见陆宴的质疑声,他当即露出一些焦急的表情,像是要极力证明自己的真实性一样,却又压低了声音道:“那我总不能看着你们真的被毒死吧,你们,你们不是来救我们的人吗?”可这话说出来,他自己似乎都有些迷茫了,好像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说一样。
不过,在思绪混乱了片刻之后,他马上翻篇不谈,道:“哎,不管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肯定是在我们这里住的旅人啊……平白无故的给你们毒死,这件事不道德。”
“王新利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让他不要做这些缺德事,他却像是着了魔一样,也不听我的。我只好寻了个上厕所的由头来跟你们说一声。”
说完,他又关切地看着几个人,担忧道:“要不我说几位,不行还是快点跑吧。镇子里的人看起来是真的想要你们的命。”说完,他似乎听见了楼下的什么动静,紧张地回头看去。
陆宴自然也听见了那些动静,他又看了看紧张的段景天,干脆挥了挥手,想要打发他离开,道:“我们知道了,你现在回去吧。”段景天也不能出来的时间太久,否则反而会让那些人起疑。
可段景天似乎还有些犹豫,他忧虑地看着陆宴的打发,欲言道:“可是,他们是真的想……”
“想就想呗。”陆宴倒是大大咧咧,完全不在意似的,甚至对段景天继续待在这里有些不耐烦了,道:“行了,你快点走吧,这件事我们知道了。”说着,更是不断挥手,对段景天大有嫌弃之意。
眼看着陆宴这个态度,段景天虽然心有不甘,也不好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他只好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好,这才从门缝里面缩了回去,还不忘了轻手轻脚地帮他们关好了房门。
陆宴盯着拿到房门半晌没动静,直到他听见一阵轻微的下楼声越走越远,他才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猛地往门口那边走了两步,一把拽开了刚刚虚掩上的房门。
外面早就没了段景天的身影,楼下的声响却似乎在他开门的动作中停滞了一瞬。倏然间,整个客栈里仿佛都陷入了安静的地窖,灰暗中,仿佛有无数道看不见的视线,正投射到陆宴的身上。
陆宴警惕地扫视过外面的死寂,手臂上却传来白熵略带些担忧地拉扯,轻声问道:“陆先生,是否需要去下面确认一下情况?”毕竟眼见为实,对白熵来说,仅凭口述的信息,还不能保证较高的可信性。
然而陆宴显然并没有这个心思,他摇了摇头,反而将房门重新关上了,回到房间内了然道:“看来,这些人即便知道保家仙会对他们做出人身伤害的事情,甚至已经害死了不少人,但还是视保家仙为命脉。”
既然保家仙不能动,那么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显然是最便捷的方法。
江沐渊似乎对这些村民的决定并不意外,他躺在床上反而松了一口气似的,看着天花板道:“现在说说吧,你们来这里都获得了什么信息。有没有遇见一个奇怪的新娘?”
“这是自然。”陆宴也拽了把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了下去,“不仅遇到了,而且现在还没找到呢。不仅找不到,还把阿熵拽进了幻境里,看了好一出戏。”
陆宴说得随意,词句钻进江沐渊的耳朵里,却让他像是猛地受了什么刺激似的,不可置信地冲陆宴睁大了眼睛,激动地苛责起来,道:“什么幻境?陆宴你是怎么当哨兵的!你让白熵——”
“江先生,这不是陆先生的问题。”
还不等江沐渊埋怨完,白熵已经先一步为陆宴辩解起来。他脸上的表情平静,似乎丝毫看不到幻境对他的影响一般,道:“陆先生说过,这是魇兽的把戏,是魇兽为了达成目的而不择的手段。陆先生说过,这不是我的错,让我不要在意。而幻境之所以是幻境,就说明他绝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白熵笃定镇定且充满自信,这让江沐渊刚刚的苛责,瞬间像是小儿科一般幼稚。
显然,他并没有料到白熵会这样说,以至于他现在看着白熵那张平静的面孔,忽然觉得有些话像是卡在嗓子里一样,说有说不出来,只能噎在胸口,让自己更难受。
而陆宴,却像是个胜利者一样,甚至故意一般关切地看着白熵,还不忘了问一句,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幻境里那些东西对你还有影响吗?”
“已经没有影响了,陆先生。”白熵已经完全不受那些情绪的影响了,不过他还是在意,道:“但是我认为,幻境中所展现的,对于新娘的酷刑,是极有可能在这个村落发生过的。”
“酷刑?什么酷刑?”江沐渊终于能说话了,只是声音听起来像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
这份江沐渊没有掌握到的情报资料,显然让陆宴生出几分属于独家的自豪感来,他甚至翘起二郎腿,高高在上地自豪,道:“江沐渊啊,有时候,别看不起向导啊。大自然既然分化出哨兵和向导,那就是说明,向导也有自己的作用的嘛。”
可恨他像是刺激江沐渊似的,气的江沐渊牙关都咬了起来。
还是白熵更认真一些,他稍稍克制了陆宴的行为,又同江沐渊道:“是幻境中发生的一些景象。我成为了嫁入宋家的新娘,但是这并不符合宋家的传统,于是宋家人喂我喝下符水,钉下长钉。虽然我不能完全理解幻境中所要表现的含义,但根据数据分析,该名新娘极有可能被献祭给了保家仙,或成为了保家仙的一部分。”
如此分析下,江沐渊也撇开了对陆宴的态度,吐出一口气看着天花板,像是在思索什么,道:“不,新娘就是魇兽。”他斩钉截铁,似乎已经确认了什么一般,复又转过头来看着他们,道:“这个魇兽非常狡猾,它创造了数量不少的分身,但是我敢肯定,新娘就是魇兽。”
如此确定的分析,让陆宴也收起了他玩世不恭的模样,转而换了个正规的坐姿,看着江沐渊道:“所以,你才想要再去祠堂探寻?”
江沐渊脸色平静,毫不掩饰地承认道:“是的。我认为,祠堂是魇兽活动的关键场所,新娘在祠堂中失踪,那么归根结底,还是要在祠堂上下功夫。只是我没想到……”他哀叹一声,脸上的表情很是遗憾。
谁能想到,这个魇兽居然如此厉害。江沐渊不仅没有找到线索,甚至被封在了祠堂内,成为了魇兽的“替身”。
陆宴倒是并未嘲笑江沐渊如此严重的失误,他的脸色依旧严肃着,分析道:“虽然现在我们还并不太清楚这个意识海的规则是什么,但是从这里云灵体的数量,以及他创造分身、制造幻境的行为,可以判断这是一只能力极强的魇兽。”
言罢,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向江沐渊询问道:“你对于《子夜歌》怎么看?”
这显然是贯穿整个意识海最关键的内容,而规则,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古老的诗歌之中。
然而江沐渊听到这件事,极差的脸色变得更加颓败,他摇了摇头,无法看穿其中的因果,道:“我只知道,我经历了完整的春夏秋冬,四版《子夜歌》。而且你也看到了,我所经历的诗歌对应的内容,同你现在所经历的内容,是完全不一样的。”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这只魇兽显然想要给每一位“参与者”,带来不同的“体验”。
不得不说,是很令人头疼的趣味了。
陆宴也不免沉吟一声,思索道:“那么现在看来,我们只是经历了春夏两首歌,还有秋冬两首歌,是必须经历的。”
未知的风险令人担忧,倒是白熵眼底的电子数据转了转,道:“陆先生,需要我从数据库中调出《子夜歌》的相关内容吗?从目前来看,魇兽利用的诗歌都是流传下来的版本,没有超脱内容进行的自我创造。”
这或许是一个可以突破的地方,然而陆宴却摇了摇头,没有接受白熵的这个建议,道:“不必了,这魇兽选的诗歌也是随机的。又不是考试,即便都背下来也没有什么作用。”话虽然残忍,但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江沐渊却皱起眉头来,道:“你说的倒是好,咱们现在怎么办,在这里等死吗?”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陆宴却也没有坐以待毙的意思,他反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又看向窗外的那片江南水乡。
“这里的人,不是想毒死我们吗?”他的嘴角重新露出了一抹笑意,像是已经想到了什么好点子一样,胸有成竹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就让他们,来‘毒死’我们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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