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日出时,他们便将整个诏华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寻了个遍。
在其中一处殿内找到暗室,里面有着几具尸体,其中一个人能明显看出来是秦鄯,不过也已经死了。
可以说,整个诏华门已经成了空门,在内的所有弟子都被对方拿去做的狂人。
对方的野心从未让他止步,反而尝到一次甜头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之后他们找到对方所藏下的所有邪术古籍,都原原本本保留至今。
姬淮安和魏远笙商量之后,便将其一把火烧毁,也让其他人所看到,看着些祸害人的东西,慢慢被火烧成灰烬。
为防止以后再犯诸如此类的事件。
姬淮安亲自到各门各派底下搜寻,把找到的相关巫蛊邪术,凡是有涉及到的书籍,全都通通销毁。
连同他自己门下,所在藏书殿暗室中的那些也都被他拿了出来,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观仙台那里也遭到废除,用石锤砸了个稀碎。
经过一个月多的息事,终于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定。
外头寒风瑟瑟,大雪飘零,姬淮安只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正殿里处理事物。
这时颜九娘拿着一件披风从殿外走了进来,看对方正在书写东西,默默上前将披风放到了桌子旁边。
颜九娘婉声说道:“师尊,天气寒凉,注意保暖,这披风我给你放这了。”
姬淮安轻轻嗯了一声:“你先下去吧。”
颜九娘抬头观察了一眼他的神色,回道:“是,对了,厨房做了桃花味的水晶糕,需要我给师尊拿过来吗?”
姬淮安握笔的手轻颤了一下,良久才回话:“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颜九娘不易察觉到地轻叹了口气,说道:“弟子告退。”
在对方离开前离开后,姬淮安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脸上没有任何笑脸,这个样子就跟当年失去黎攸的时候一模一样。
居然这一次的经历,也和当年一模一样。
他肩上搭上那件披风,他回头,黎攸正好俯下身来,脸上挂着无奈又温柔的笑意,柔声道:“天气寒冷,还穿这么少?师父…怎么比我还不听话?”
可这一幕终究也是他幻想出来的,那个人根本不会出现了。
稍后,姬淮安披着那件披风回去,孤零零的身影,漫步走在冰天雪地里。
他忽然间想到,这一次的重逢连半年时间都不到,对方又一次离开了他。
相处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姬淮安一直坚持回到无雅居,直到门前,他再也坚持不住,痛苦地跪在地上。
此刻他的心好像被被千万条钢针穿透,胸口也有个巨石堵着,一个月了…他硬撑了一个月……
姬淮安双手垂在地上,用力抓起一团雪捏着,又一次狠狠的甩开,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嘶哑声,泪水止不住在流出,他整个人已经身处在崩溃的边缘。
他不懂为什么同样的事情,他要经历两遍。
明明…明明差一点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他最后绝望到哭不出一丝声音,整个人蜷缩起来,不断抽泣着,好像下一秒就要窒息而死。
姬淮安就这么罚跪着自己,企图用冰雪的寒冷掩盖掉他的痛苦与悲伤。
许久,魏远笙从蓬莱岛赶回来,第一时间便过来找他,在临燕景带路下,来到了无雅居。
还没进门,两人就看姬淮安倒在院中。
魏远笙匆忙赶上前,将已经哭昏过去的人抱了起来,冲临燕景喊道:“快请大夫过来!”
经过那一跪,姬淮安一连发烧了好几天,不曾醒过一回,直到第七天才醒来。
他自己起身勉强喝过药之后,却始终一言不发,也不理会任何人。
魏远笙支走临燕景他们,又再次回头看向对方,声音抖道:“淮安,你对他竟用情如此至深吗?你昏迷的这几天,一直都在喊他的名字…”
姬淮安双眼无神,照不进任何光,始终没有回答他的话,却默默握紧了脖子上的玉铃铛项链。
魏远笙垂下头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转身走掉。
姬淮安转头看向窗外皑皑白雪,又漫无目的的神游起来,他现在很想一个人静一静,哪怕是发个呆也好。
……
休养了有一段时间,姬淮安来到后山原先为黎攸所造的坟墓前。
原本当时他回来之后,这里也就不需要了,毕竟活人你还需要用到墓碑啊。
可是三年前对方刚回来那会儿,很快就知道后山这里有一个对方自己的坟墓。
记得当时两人一起来过……
黎攸蹲在为自己所造的坟墓跟前,抚摸着墓碑上的字,又仔细打量了一圈,笑着道:“这墓做的还不错。”
姬淮安看到这个墓碑就想到了五年前的伤心事,低着头没有说话。
而黎攸也敏锐察觉到对方的情绪,站起身来无所谓地笑着道:“如今我回来了,就用不着这个了。”
姬淮安抬起头来看向对方,心想人平安活着回来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我会找人过来把这里给拆了…”
黎攸听到之后却表现的犹豫起来,回头瞥了一眼:“其实这墓碑建造的这么好,就不用拆了吧,反正留着以后不时之需用。”
姬淮安听完之后有些恼火地瞪着他,语气冷冽道:“人活着需要什么墓碑?你觉得这很好玩吗?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开玩笑?!”
黎攸见状瞬间慌了神,上前抱着对方的肩膀,温柔充斥着心疼的目光看着他,低声安慰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在想…这五年你唯一能寄托思念我的方式,就是来这墓碑前吧?”
话说到这,姬淮安生气的撇过头,眼眶不自觉的红润,黎攸耐心的捧起他的脸,温柔说:“起码这墓碑存在过它的意义,我这个当事人都说不用拆了。”
姬淮安带着哭腔说道:“放在这里也难看死了,干嘛不拆?”
黎攸抱住了他,耐心道:“你就当我任性,不拆了好不好?如今我回来了,你就不用过来这里了,我会在你身边…我发誓…”
………
姬淮安用力捶在墓碑上,低头抽泣着,咬牙骂道:“大骗子!骗子!你又丢下我……”
……
三年后。
魏远笙特地从蓬莱赶回来见姬淮安。
另外他还带了不少蓬莱所产之物,还有各式奇珍,前来议事的名门派人都惊呆了。
姬淮安也是看的一愣一愣的,对方这大箱小箱的送东西过来,而且其中一些物品还如此贵重,就特别像是…
“不觉得这很像聘礼吗?魏宗主为了讨我们仙尊欢心,不惜大老远的运输这些东西?真是煞费苦心啊…”邰灵阁阁主墨轩手拿着折扇,敲打细数着说道。
琼极峰峰主顾信,则听对方所说有了同感:“确实倒有那么点像,魏宗主你没有给我们其他几位准备些什么礼物吗?”
魏远笙尴尬挠着头,兴趣瞥了一眼姬淮安:“给其他几位的,我倒是忘了。那个…现在你可还喜欢?”
姬淮安抿着嘴巴思考了一阵:“魏宗主有心了,送这么多东西过来,我也无福消受啊…呃,这些特产我就留下奇珍异宝还是退回去吧,放在我这也是落灰。”
魏远笙紧急说道:“这些奇珍异宝运输起来也麻烦,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心思,没事你就收着吧!”
乾清宗宗主陌予仙:“仙尊,魏宗主确实是用心了,而且东西运来运去的很容易损坏,不如就收一下吧,这稍后我们还要议事呢。”
姬淮安心中无奈叹了口气,道:“好吧,那我先收下了,多谢魏宗主的好意,来人把这些抬下去。”
琼华仙门霍汶笑着打趣道:“魏宗主对仙尊这番有心,真是令人羡慕,又实在是情深意切啊。”
姬淮安故作镇定看着众人,从容道:“好了,既然各位都到齐了,多讨论讨论正事吧…”
一柱香后…
各门派议事完后便下去休息去了,姬淮安后领看魏远笙来到了侧殿内,里面赫然摆放着方才送来的几箱东西。
姬淮安转身看向正在关门的人,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对方就抢先一步发问了。
魏远笙:“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姬淮安低下头去,没有答话。
对方死就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头上,时间越久,刺也越深。
在他愣神时,魏远笙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他抵到木柱上。
姬淮安惊觉过来,推着他:“你做什么?”
魏远笙捏着他脸,看他的眼底情绪十分复杂,他低声说道:“已经三年了,忘了他,重新开始不好吗?淮安,我真的喜欢你,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你为何…始终不肯为我回头?”
姬淮安垂下眸子,他也曾想过忘记对方,重新开始一段感情。
可又怕真忘了,那这世上就没人记得他了…
魏远笙瞳孔震缩,抓着他的肩膀,扬声道:“别再想他了!”
姬淮安第一次见对方这样的神情,木愣地看着他。
魏远笙道:“五年…三年…我一直在等,你曾经拒绝我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可如今他不在了!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姬淮安实在没有话要跟他说,抬手使劲推着他:“你别这样,我…真的谢谢你的喜欢…”
魏远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按压在自己的胸口上,垂下头:“试着跟我在一起,给我一次机会,让我…抚平你心里的痛好不好?忘了他……和我在一起。”
忘了黎攸……重新开始………?
忘了他…心里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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