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槐的手,很多人都夸过。
他的手比脸还让人惊艳,皮肉均匀地包裹着修长的指骨,不瘦但也绝不粗,比例协调,线条流畅优美,骨肉匀称,天生冷白皮衬得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骨节并不突出。
在右手无名指和小指中央的手背上,有一颗颜色很淡的红痣,为玉润的手天了几分艳色。
这双手最适合佩戴上等的玉石手镯,手臂微微抬起,玉镯滑至手腕处,发出清脆的声响最好。
乔曼宁越看这双手,越觉得熟悉 ,她敢笃定自己一定在哪见过这双手。
她掏出是普及,在几个喜好买首饰的太太群里翻出成年照片,划了好半天总算找到了几张照片。
仔细比对,那张因为时长过久像素很差的宣传图上的手正是方槐的手。
往上翻,那些模特图中的主角还真是方槐。
方槐此刻思绪翻涌,伴随着剧烈的恶心,这一张张文件上全是孔令羽不纯粹的靠近。他们的重逢,都是孔令羽精心谋划的“意外”。
“迈迈,我一定回来找你。”
方槐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疯狂膨胀,“砰!”
文件尽数散落在地板上,听到动静的服务员刚想上前询问情况,乔曼宁上前笑笑,跟他们说:“没事。”
方槐只觉得耳边一阵喧闹,翻江倒海的胃不断往上返胃酸。
孔令羽曾经说的话仿佛在耳边回荡,“我会来找你的。”
“好久不见啊,迈迈。”
哪有什么好久不见,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方槐只觉得毛骨悚然,孔令羽竟然一直藏在角落看着自己。
他到底图什么?就只因为喜欢?
“方先生,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黎骁年的询问打断了方槐的思绪,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方槐,没有错过方槐脸上的任何情绪变化。
“你只需要跟黎悬说清楚,永远不再主动联系他就可以。”
夫妻俩步步相逼,方槐手指攥得发白,他的手仿佛不受控制,颤抖着将那一张张资料放进文件袋里。
方槐飞快地调整好情绪,努力将注意到两人身上。
“叔叔阿姨,我想不会有人喜欢别人擅自调查自己的信息,就算是前任的母亲也不例外。”
他将“前任”二字咬得极重,乔曼宁听到后愣神片刻随后笑道:“这重要吗?”
红唇一张一合:“我只需要你跟我的孩子不再有任何联系,过程我们不在乎。”
面前的咖啡早已凉透,乔曼宁无趣地将咖啡挪到一旁,捧着脸看着方槐,看到方槐眼底的愠怒满意地勾起嘴唇,“很生气对吗?”
“我在查到你们是怎么伤害我的孩子时,我比现在的你更生气。”
“至于调查你们,我倒霉绝有什么不对的。”乔曼宁一想到黎悬所经受的一切,就忍不住放声说:“孩子,我的目的只是保护我的孩子。”
美眸从文件袋上滑过,乔曼宁眼里闪过一抹不屑,语气放软。
“小槐。你真的能接受一个很会算计的人在身边吗?不管是重逢还是追求,甚至连受伤都是为了获取你的愧疚,这种人,你不觉得恐怖吗?”
黎骁年坐在一旁看着妻子说话,眼底满是柔情。
贺江云将他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夫妻俩,包括那次医闹事件,孔令羽被捅伤的真相。
一个从小擅长打架,练了拳击并且能在黑水巷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混出头的刺头,怎么可能会被一个酒肉掏空身子的中年男人捅伤。
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刺头,真是让人心底生寒。
孔令羽太狡猾,会算计会装可怜。乔曼宁故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是为了给两人之间增加一些隔阂。
她的孩子就是输了太伟岸,甚至有些天真才会输给这个不择手段的刺头。
方槐在夫妻两脸上看到了同样熟悉的傲慢,他的心狠狠收紧,他扯起嘴角笑笑:“抱歉,这是我的私事。”
“至于黎悬,我会跟他说清楚,之后也不会联系了。”
方槐态度冷漠,脸色苍白地看着面前的夫妻,说:“至于我的事情,就不劳您们操心了。”
他刚要起身离开,乔曼宁伸出纤细的手指按住文件袋,“站住。”
“我需要你当着我的面打电话给黎悬,断了他的一切念想,让他心甘情愿跟我回家。”
黎骁年也点点头,赞成妻子的想法:“既然要断,就得迅速,快刀斩乱麻不是吗?”
他不容拒绝地说:“只要不牵扯到黎悬,方先生随意,但现在必须跟黎悬说清楚,不要给他留任何幻想。”
在丈夫说话的时候,乔女士早已拨通了黎悬的电话。
方槐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钻心的痛让他稳住身形。
这是莫大的羞辱和尊严上的凌迟,他坐回位子,“好。”
话音刚落那边便接通了电话,电话里传出男人虚弱的声音。
“妈妈。”
“小悬,妈妈在呢。现在有个小朋友要跟你说话,你想听吗?”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乔曼宁嗔怪地笑笑,但看向方槐时又换了一个态度,他将手机递到方槐面前。
“请你们说清楚。”
方槐缓缓抬起手,接过电话,此时的手机宛若烫手山芋,黎悬父母的目光全落在他的身上,他仿佛被架在火上烤。
方槐的手也止不住地颤抖,他努力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紧张。
开口:“黎悬。”
对面的人似乎早就猜到接电话的是他,黎悬“嗯”了一声说:“抱歉,这不是我的......”我的本意。
“回家后好好生活。”
方槐打断了黎悬的解释,那边好像什么东西倒了,方槐看到黎悬爸妈脸上一闪而过的紧张,故作轻松地说:“黎悬,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今后也会遇到跟你一样很好很好的人。”
“方槐。”
黎悬的沙哑又带着些许无措,“对不起 。”
“是我对不起你。”
方槐深吸了一口气,将翻涌的情绪压下去,“黎悬,祝你开心。”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千言万语最后都成了单薄的祝福。
“我会的。”
黎悬回复:“小槐......”
他沉默了好久,久到方槐怀疑电话挂了。
“也祝你开心。”
黎悬挂了电话,乔女士满意地点点头,起身朝方槐笑笑,“阿姨很满意,谢谢你的配合。”
黎骁年也起身,两人款款走出咖啡店,在夕阳下两人恩爱的身影显得无比欣长,等他们走后,方槐仿佛被抽空了一般,瘫坐在位置上。
他扭头看向窗外,艳红如血的夕阳真的好丑,丑到跟他的心脏一样。
过了好久,他端起苦涩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在口腔中漫开,倒是应了今天的景。
等他放下杯子,面前早已多了一个男人,方槐隔着杯子看着男人翻看资料,不阻拦也不说话。
“要加糖吗?”
看到方槐紧蹙的眉头,孔令羽拿起手边的方糖,歪头笑眯眯地看着方槐:“或者重新点一杯,这家的鲜橙汁不错。”
“孔令羽...”方槐喃喃道。
孔令羽将资料看完,把里面的照片抽出来揣在兜里,方槐有些木讷地看着他的动作。
趁方槐不注意,孔令羽像变戏法一样端上来一杯鲜橙汁。
方槐今天的脑子仿佛被榨干了,他现在不想思考,不想再说话,在孔令羽问他:“你知道了,愤怒吗?或者害怕吗?”
方槐摇摇头有点点头,“生气,但不害怕。”
他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问:“你明明能躲开丁玲爸爸,对吗?”
方槐果断地说:“你是故意的。”
“孔令羽从始至终你都在算计。”
孔令羽将鲜橙汁往前推了推,心疼地看着方槐苍白的脸色,承认了,“对,我是故意的。”
听到黎悬母亲说的话和孔令羽的亲口承认,方槐的情绪变化程度是不一样的,但唯一不变的就是:他很生气。
孔令羽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都是因为算计,现在听到孔令羽的亲口承认,那股生气仿佛像被戳破了红色塑料袋,他的气成了无限的郁闷,他在怪自己为什么没有看出来。
方槐嘴里满是苦涩,嘴巴张合想说什么,又被咽下。
方槐垂眼看着苦涩冰冷的咖啡,低声说:“一切都是你的算计,我真是个傻子。”
“只有傻子才会觉得这一切都是意外。”
“也只有傻子才会天真地觉得一切都是真的。”
“你告诉我,到底什么是真的?”
方槐的眼眶发红,鼻子也红了,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为什么要出现?你不是会算计吗?那为什么现在才出现,之前的你去哪了?”
孔令羽想要为方槐擦去眼泪,被方槐一把甩开。
他愣愣坐回位子,知道方槐真的生气了,“对不起。”
“迈迈对不起。”
“别叫这个名字!”方槐情绪变得激动,在孔令羽呼唤这个名字时,他的心脏仿佛也被一双大手狠狠攥住,他快喘不上气了。
胃里一阵反涌,他真的好恶心。
“对不起。”
孔令羽不管不顾地直接坐到方槐身边,将情绪崩溃的方槐揽在怀里,下巴抵在方槐的脑袋,一遍遍重复:“对不起。”
“迈迈对不起。”
都怪我太贪心,总以为挣到足够的钱就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你的面前。
“都怪我太贪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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