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人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宋季青走了过来。
“是你!怎么成了个瘸子哈哈哈!那天劈板凳的时候不是很嚣张吗!”宋季青指着他的拐杖狂笑,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
宋季青笑完,扶着腰,推开一旁的青面人,嘚瑟地站在温济舟面前。
“这玩意儿给我就行了,哪来的个乞丐,活像个讨饭的,真是比那讨饭的还要可怕,鞋都没得穿还想来见我干爹。”
宋季青说着白了他一眼,极为厌恶,一双手捂着鼻子,“浑身又脏又臭,还想见我干爹,我干爹最爱干净了……”
温济舟没看他,抬头打量着这个极高的建筑,二层楼阁舞乐升平,欢笑喜乐之声此起彼伏,隔着好几层楼的距离都能闻到飘香的鲜酒味和肉香……
宋季青伸着手示意他交出毒法。
温济舟上下瞟了他几眼,握着梆硬的驱狗棍,朝着宋季青干净的手一棍拍了下去,疼得宋季青乱喊乱叫。
“叫你干爹死出来”
温济舟朝着四周走去,一些江湖人正拿着酒灌着,桌上的饭菜吃的正香。
温济舟又一棍子将他们的饭啊菜啊酒啊全扫了,那些江湖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饭菜全撒了,都没反应过来。
等到反应过来,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正想拿刀和他比试一番,发现武器已经被收走了。
“哪来的死乞丐”
“在九洲客栈闹事,真是不要命了!”
……
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都上前指着温济舟骂着,几个大胆的正想和他切磋一番,被身旁的人拦了下来,指了指楼上。
“死出来!是不是没了胆子见你祖爷爷我!再不出来我就在这拉屎撒尿!将你这破客栈全砸成烂泥巴!”
温济舟疯了一样乱扫着,大叫着,有人想动手拦他,被旁边人拦了下来,“上去干嘛!你找死啊!他不怕死你就由着他吧,反正损失到时候尊主都会赔。”
上面还是没有动静,往日里这群人有人胳膊动了一寸,那青面人就已经有拔剑的倾向,就像上次砸断的那根板凳一样。
温济舟看了看那群青面人,他们好像齐齐消失了,一个都不见。他砸得汗流浃背,身上的伤剧烈疼痛着。
那回命丹只能回命,也仅仅只能救回一条命罢了。
温济舟苦笑着,如今自己宛如一个废物、一个在一众江湖人面前出糗的老鼠。
身体竭尽了力气,温济舟瘫倒了下来。
四周围满了人,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他,
“诶,你们说他会断手还是断胳膊,我猜是一只胳膊,上次有个砸了桌子的就是丢了一只胳膊。”
“你也忒小胆了,我猜是两只胳膊,我赌一坛千年红。”
……
温济舟头晕眼花,拄着驱狗棍勉强坐着。
抬头,面前一群江湖人俯视着他,嘲笑着他,再抬头,自己正处在客栈中央,楼上歌舞升平,不时传来欢笑。
普通人,要见这群人中龙凤,还要撒泼打滚才能得他们青眼一瞬,可怜的九仔如今快要死了,躺在草席上等着他去救命……
“谁!谁在闹事!”楚文煜从楼上慌忙赶下,楼上方才混乱不堪,刚处理完,楼下也是一团杂乱。
温济舟慢慢站起来,在人群中狂笑着,凄厉荒唐的笑声响彻着因为楚文煜到来而寂静无比的客栈。
“你笑什么!”楚文煜气的不行,自己一向爱整洁干净,客栈如今成了这个样子,自己真是恨不得将此人大卸八块。
“干爹!打死他!就是他把客栈搞成这副样子的!他还打我!!!”边说着还举着自己红通通的手给他看。
宋季青将棍子丢给一旁的青面人,气得蹦了起来,“打死他!给我打死他!”
青面人先是给了温济舟的红脸一拳,温济舟又喷出一口血来,他没力气打回去,不停地咳嗽着。
“季青,他方才打了你哪里?”楚文煜走到宋季青面前,有些心疼地问他。
“我的手!干爹你看!就是这个死瘸子臭乞丐!他把我的手全打红了!用他那根挑粪棍子!”宋季青嘟囔着,将摇摇晃晃的手给楚文煜看。
“给我把他的手剁了,给季青赔罪”楚文煜吩咐着。
“咳咳咳……缩头乌龟……我手上有毒法……我没手了怎么递给你……”
青面人正伸着拳头准备再给他一拳,楚文煜拦住了他。
“慢着!”
楚文煜慢慢朝他走来,少年抹了一把有些遮眼的鲜血,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一双桃花眼在一片血红中闪亮。
这眼睛好熟悉,好熟悉……
楚文煜紧皱着眉头。上次来时,这少年带着面具,看不清脸,如今脸上鲜红一片,也看不清脸。
“你……”
温济舟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客栈的这些…是我故意…引你出来的……你救活我朋友…我随你处置…大卸八块都行…”温济舟又咳嗽着凑近了他,在楚文煜耳旁言语,“我还有一间破竹屋…这些年接委令攒了些钱…就在我家猪棚的草堆后面的墙里……”
温济舟越说声音越小,他没有犹豫,用驱狗棍支撑着,颤颤巍巍地朝楚文煜跪了下去。膝盖接触地面时,四周的桌椅都有些震动了。
“是我……得罪了令郎…您打死我也行……这条命是我朋友救回来的……我这条命…和毒法…全都给你……””
温济舟手伸进内衣最里处,摸了好一会儿,掏出了《断情毒法》,慢慢捧着,以谦卑的姿势朝楚文煜献上。
“大姐!求求你让我进去吧!他刚刚都快死了,好不容易活了下来…他们还打他…”三仔呜咽着,大仔还是阻拦着她。
“尊主在,不可胡闹!”
大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酷薄情,和她的千刀掌一样,冰冷无情。
温济舟有些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毒法也跟着滑了下去。
三仔一把推开大仔,还是拿着剑冲了过去。
大仔还没来得及阻拦,她便已经走到了尊主身边,大仔正想上前拉住她,又怕在尊主面前失了分寸。
“枉我以为九洲客栈是什么天下豪强的聚集之地,现在看,还不如我们娃娃司一帮孩子讲人情!一群江湖豪杰欺负一个重伤之人!算什么本事!”三仔气呼呼地,将温济舟头靠在自己瘦小的肩膀上,
“你看他的脸!你看他的脚!还有身上这些伤!都是为了给你拿这个死毒法害得!”三仔拿着帕子,轻轻擦着温济舟的血脸,“剑都砍断了!人都快死了!你还恩将仇报要砍死他!你比那江湖恶鬼项无情还要恶,还要狠!”
三仔拿着剑,在尊主面前全方位展示它的战损,大仔气得直哆嗦,生怕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三仔!不得无礼”看了一眼尊主,又低着头行礼。
三仔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她不停全方位和面前的所有人展示着温济舟的伤口。
“你们快来看啊,他为了给你们这个尊主取一本毒法,命都快丢了,从小的宝剑也断了!他就为了个干儿子,为了几张破板凳这么对自己的恩人!这是什么破江湖!我看比那阎王殿还要凶恶呢!”
四周竟然没人拦着她,因为尊主静静地站在那,什么也没说,直直地盯着那把剑。
“干爹!干爹!快把这野丫头赶出去啊!干爹!”宋季青干着急,不停地和楚文煜说话,楚文煜只是紧紧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干爹!我的手都被他打红了!干爹……”宋季青还是把那双手给楚文煜看,楚文煜依然没有作声,把他推在一边,朝地面上的两人走过去。
“娘……”温济舟好像又有些迷糊着,上次这样枕在他人肩头,还是受了风寒,娘给他喂药时。
“娘在…娘在…”三仔变着嗓子,和他说着话,一路上已经习惯了。
听到这个声音,楚文煜像是晴天惊雷,脑中某处无比沉痛又被岁月尘封长久的记忆陡然被揭开,随着思绪的狂风破然而出。
楚文煜感觉天地斗转,失了人间。
“逢梅……”楚文煜流下泪来,像个孩子一般,双手朝面具拉着,只见一青面人女子大手一挥,高声通知着,“九洲客栈今日闭门,明日可来领取赔偿!”
江湖上谁不爱钱,九洲客栈的赔偿一向妥帖厚实,甚至还可以小赚一笔,一个个江湖人听了这话,忙着跑了出去,包袱都差点不要了。
“快走快走!”有些人生怕自己跑得慢了,甚至施了轻功加速,一瞬的功夫,客栈全空了。
“阿鱼姐姐,怎么了?你快看看我干爹…”宋季青扯着青面人首领阿鱼问着,阿鱼是楚文煜最为信任之手下。
“公子您就别闹了,尊主有自己的事情,您先跟着我下去吧……”
“诶诶诶……”还没等宋季青反应过来,阿鱼就拉着他飞去了二楼。
偌大的客栈安静无声,只剩下面前的三人。
楚文煜摘下了面具,如玉般温润秀美的容颜展示在三仔面前,确实使她惊了一瞬,如此漂亮好看的脸竟然长在九洲客栈这位尊主脸上,白玉般细腻光滑的肌肤,秋水般潋滟的眼瞳和乌黑柔亮的秀发,美极了、比画里的仙女都还要美,上次见到如此貌美之人,还是那响彻江湖的第一美人……
楚文煜感到脸上一阵阵地温热,慢慢朝三仔蹲了下来。
“你是谁…”
尽管他生的实在好看极了,三仔还是自动忽略他的脸,“你们这样的权贵之人哪里在乎我们这些无名小卒的名字呢?”朝他翻了一个白眼。
三仔终于擦干净了温济舟的红脸,英俊苍白的脸展示在面前。
正当楚文煜的手触碰到他时,背后突然受到了重击,楚文煜就这么不设防地被踢了出去,身体撞上了椅子板凳,还撞翻了几个未被温济舟扫乱的酒坛子。
那酒坛子朝楚文煜泼了下去,浇了他一脸的酒水,也浇醒了他的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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