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抓坏人……”冉季有点不好意思，又解释，“一开始是这样想的，但是真当上警察后，才发现警察的职责不止是‘抓坏人’这么简单。”
意外的是领导并没有以此开涮，而是认真道：“所以，你是出于个人意愿，因为‘喜欢’，所以才做警察的，是吗？”
“嗯，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以后要做什么，每天都很空虚，没有目标，不知道自己活着为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爸就告诉我，问问自己的内心，以后想做什么，不是写作文应付老师，而是想到未来，觉得自己要变成一个怎样的人，从而开始期待长大。那几天我一直在思考，模拟了很多种职业，只有在想到成为警察的时候，会热血澎湃，也能想到很多我能做的事情。”
“你现在的状态，总让我想到一个人。”叶锦书感叹。
冉季眨了眨眼，想也没想就追问：“谁？”
“一个公大的师弟，比我和沈确低一级，后来也进了滨海分局，他也曾像你这样，觉得做警察就是自己人生的意义，自身实力足够强，又有一腔报国热情，无论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愿意冲在前面，敢拼敢闯，我曾经也觉得他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
冉季隐约猜到了结局，这位遇到危险总奋不顾身往上冲的师兄，应该很难毫发无损，可他却幻想着能够有更好的结局，或许高升了，也或许是转幕后了，除了牺牲，应该还有很多种情况，自己不应该想到最糟糕的那一个。
“他……现在不在滨海分局了吗？”冉季选择了一种委婉的问法。
“他已经离开警队了。”
听到这个答案，冉季竟然松了一口气，原来，只要活着就很好了。
“所以，小季，还是那句话，这只是一份工作，它没有那么神圣，它会辜负真心实意的人，在你知道某些真相的时候，他会消耗你的热情，蚕食你的信念，你一定会动摇，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甚至还可能会迷失方向……所以，如果你想要做警察久一点，就省着点燃烧自己吧，算是我这个过来人给你的忠告。”
*
“小刘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房东阿姨见沈确在指挥现场取证，猜出他是领导，急忙向他说好话，“你看这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她退房那天，打扫得比现在看起来还要干净整洁呢，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认真负责的租客……”
沈确点头，他微蹙着眉头，满脸理解，房东阿姨见自己说的话能够帮到刘倩，又补充：“小刘真的是特别好的一个姑娘，还添置了一些小家电，你看，那个咖啡机，还有厨房里的烤箱、空气炸锅，还有客厅那五斗柜，房间里的台灯，都是小刘添置的，离开的时候她都留给我了，也没有找到我要半毛钱，一般来说提前退租都是不退押金的，但我看小刘一个姑娘家确实不容易，就还是把押金退给她了。”
“这么说来，他的确是添置了不少东西，这屋子看起来也很整洁，”沈确配合地伸了伸脖子，朝屋里看去，很快又转头看向房东阿姨，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柔声询问，“那她有带走这屋里的什么东西吗？”
“我的东西？”房东阿姨有些诧异，忙又说，“那肯定没有的！她添置的好多东西都留下来给下一任租客用了，我的东西她肯定不会带走，一开始客厅就只有空调、电视，厨房就是冰箱，房间里也是空调和电视。”
“小件物品呢？她有没有对你说某个装饰品很好看，想要带走，或者，她有没有告诉你弄坏了你一把刀，之类的？”
房东刚要开口否认，已经张开的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来，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唯唯诺诺地开口：“没说想要带走什么东西，但是她说不小心损坏了一个摆件，她没注意从柜子上碰下来，就摔坏了，还提出要赔偿给我，那个是我女儿买来的，我问了下我女儿，也不值钱，就没有让她赔钱。”
沈确不动声色地追问：“是个怎样的摆件？之前是摆放在哪里的？”
房东阿姨不知道沈确这么问的用意，也没多想，便抬手指向入户的鞋柜，答道：“放在那个鞋柜上，是个脸是猫，身体是女人的摆件。”
“那摆件有多大？”
“多大？”房东阿姨比划了一下，“大概，矿泉水瓶子那么大吧，更大一些，瘦长瘦长的，确实感觉一摔就碎了。”
“下面有底座吗？”
沈确这一问，房东阿姨吃了一惊：“警官，你见过？”
“没有，只是稍微脑补了一下，猫脸人身，头大但身材纤细，下面如果没有底座，应该立不住。”
房东阿姨有些佩服警察的联想能力，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对，下面是个圆形的底座，像是个小舞台一样。”
沈确顺着阿姨手指的方向看向鞋柜，又垂眼扫过地面，目测了一下距离，很快就在脑内模拟出了场景——赵梦雪敲开门，看到屋里的景象，推开刘倩冲进屋里，眼看事情要暴露，刘倩顺手抓起鞋柜上的摆件，用底座狠狠地砸向毫无防备的赵梦雪。
“那个……警官……”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沈确回过头，是站在走廊角落的两个新租客，一男一女，二十出头，看样子像是一对刚大学毕业的情侣，他们双手紧握着彼此，女租客看上去很害怕，说话的是那男租客，虽然在安抚女朋友，但看上去他也有些紧张。
显然他们是没有见过这阵势，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来了一群警察，把他们赶出房间，拉上警戒线就带着专业工具进去取证了。
“有件事，我不知道和你们调查的事情有没有关系……”男租客有些犹豫，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一眼房东阿姨。
“没事，你说说看，不论是否有用，我们都会参考一下。”沈确转身朝他们走了过去。
“就是，有一天我们闻到有臭味，在屋子里到处找，就在沙发底下发现了一颗圣女果，太久了，就腐烂了……应该是前一个租客买了，吃的时候掉了，没发现滚到沙发下了，时间久了就腐烂了……”
沈确并没有为此定性，圣女果滚到沙发下不稀奇，但没有及时捡起来就有些说法了，要么是滚落的时候她没有发觉，要么是一整盘圣女果都滚落到地上，她捡起来的时候漏掉了一颗。
虽然的确是个不起眼的细节，但总归是个异常点。
“然后……我也不知道那是圣女果腐坏流的汁水，还是沾上了什么，都发黑了，还很臭……”
沈确一怔，看向男租客，男租客也看着沈确，欲言又止。
沈确知道他想说什么，他是想说，那可能是人血。
“哎哟，这是怎么了呀？”一对挎着印有商场广告环保袋的中年夫妻步履缓慢走上楼梯，看到眼前的景象，中年女人提高了音量，说完还瞥了房东阿姨一眼。
房东阿姨的表情也有些不自然，移开视线回避了和她眼神交流，那神情看上去的确很嫌弃对方。
那中年女人看到新租客小情侣却马上变了脸，微笑着朝他们点头，邀请道：“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呀，走，去我们家坐着休息一下吧！”
看样子，这对夫妻是刚才他们敲门没有应答的隔壁邻居。
沈确看向张淞栩，张淞栩立刻会意，两步上前，亮明身份：“你们好，我们是滨海分局的刑警，打扰你们几分钟，有关之前住在你们隔壁的租客刘倩和上个月她搬走前的一些事情，我们想要向你们了解一下。”
中年女人挑眉，又扫了房东阿姨一眼，说：“可以啊，等我们先把东西放进屋，有关我们这个前邻居，我要说的，可就多了！”
这话表面上是说给警察的，但更像是说给房东阿姨听的。
“哎呀，老太婆！”中年男人一跺脚，压低了音量，“你别乱说话……”
“什么乱说话？她敢做，我怎么不敢说？”中年女人说着看向房东阿姨，“租房子也不看人，找些不干不净的人，什么都往家里带，也不怕把自家给弄脏了。”
“你别胡说八道！”刚选择回避和无视的房东阿姨听到这话也来火了，“人家小刘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把家里也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你在那里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就那么乱说？”
“我乱说？”中年女人也来火了，“她干净她会勾引我老公？她干净她会三天两头带不同的男人回家睡觉？我看你是猪油蒙了心让她住你屋，她住我隔壁我都嫌脏！”
中年女人的声音很大，她一通吼完，在场除了两位警察，所有人的脸都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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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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