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断一下，”叶锦书抬起右手，“韦世安去你家催收的时候，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还是有其他人在？”
冉季飞快瞟了叶锦书一眼，又看向刘倩，这是昨天他们讨论过的情况，如果真是刘倩杀了韦世安和赵梦雪并处理了现场，那么那时候她家里很可能不止她一人。
“只有我一个人……”
但刘倩却给出了一个让他们有些意外的答案。
“我明白了，你继续吧。”叶锦书垂下手，示意刘倩继续。
“我请求他不要这样，我明明已经还清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他却不认账，说我没有还清，之前还的钱是本金加上利息，虽然总共超过了十五万，但本金还没有还完……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算的，但我那时候就一门心思觉得，我明明已经还完钱了，赵经理也说过，可以提前结清，他为什么还要找我要钱？然后我转念一想，是不是他想要的不是钱？”
听到这里，叶锦书皱起眉来，又是一个理解偏差产生的误会。
提出让刘倩出卖肉|体换钱的是韦世安，是他在一开始就给刘倩灌输了身体和金钱可以等价交换的观念，现在在刘倩以为自己已经还清欠款时，韦世安还揪着不放，还用公开裸照相威胁，刘倩会往那方面想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
叶锦书不了解韦世安的为人，不敢断言他是否是个好色之人，但就从经验来谈，刘倩这样的美女提出性暗示，上门催收的工作人员很可能会接受替她行个方便，毕竟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晚几天收钱，不仅能白嫖美女，还多一条要利息的理由，何乐而不为？
“那你觉得他想要什么？”
“不就是那个嘛，我给不了他钱，也只能给他那个，是他给我介绍的中间人，也知道我的价格，我通过那个得到钱还给他的时候，他还摸了我，说我想通了就好，不仅能回本，还能赚钱，千值万值。”刘倩说这话的时候，后槽牙不自觉地咬紧了。
这么看来，这个韦世安是有色心的，但很不凑巧，9月13日是他们跑路的前一天，他没有闲工夫占美女的便宜，他需要的是钱，况且那时候赵梦雪就在楼下，他再精虫上脑也没胆答应刘倩。
叶锦书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问刘倩：“你提出用身体作为交换，韦世安怎么说？”
说到这里，刘倩怒极反笑：“呵，他说我是卖的，不干净，谁知道我是不是有什么病想害他……”她边说着边自顾自点头，“逼着我还钱，让我去卖的人是他，我还上钱对我动手动脚，说那些恶心话的人是他，他现在嫌我脏？”她突然提高了音量，“到底是谁把我逼上这条路的？他凭什么说我脏？最脏的人难道不是他们吗！”
刘倩吼完，大口地喘着气，胸口起伏着，她的情绪已经上来了，认罪只差临门一脚，于是叶锦书问：“然后呢？”
“然后……”刘倩的双眼开始失焦，陷入了那段独属于她的噩梦，“然后，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地上了，水果刀插在他胸口，我还打翻了装圣女果的盘子，圣女果沾着血，滚得到处都是，我知道我完了……”
刘倩竟然就这么认了。
虽然刘倩认罪了，但压在冉季心口的大石头却没有落下来，他的确是为了还原真相才大老远来到这里的，可这真相太重了，压得他喘不过气，他从这段审讯中听到了两个人的末路，或许随着审讯的深入，还会有更多人。
可为什么呢？无论是女孩子想要变得更漂亮，还是信贷公司替他人解决用钱的燃眉之急，都不是坏事，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呢？
“那赵梦雪呢？”叶锦书问。
“我看着他躺在地上，不知道要怎么办的时候，听到有人在敲门，我从猫眼看出去，是当时和我签合同的赵经理，我不能开门，不然事情就会败露……”
“那为什么最后你还是开门让她进去了呢？”叶锦书问，虽然他并没有证据证明赵梦雪最后进了刘倩家。
“我说韦已经拿着钱离开了，结果她就站在门外给韦打电话，韦的手机有铃声，她听到了铃声，又敲门，我怕引来邻居，也怕她报警，就开了门……”
“在开门的时候，你就决定杀她了？”
“不是的！我一开始没想杀她！我开了条门缝，把手机递给她，说是落在我家里了，她却不相信，硬拉开门冲进来，还把我推开了，我没有多想，赶紧去把门拉上，回过头的时候，她已经看到地上的韦，我知道包不住了，杀一个杀两个都是杀，况且我变成现在这样，她才会罪魁祸首，她才是最该死的！我就抓起放在鞋柜上的摆件，用底座砸了她的脑袋，她都没有吭声，就倒下去了。”
“他们两个人，都是当场死亡的吗？”
“不知道，我不敢碰……也没有检查……”刘倩说着抽噎起来，眼泪往下流，流过脸颊，留下一道道粉痕。
“你都不敢碰他们，现场是怎么处理的呢？”叶锦书追问。
“别人……处理的……”
“谁？”
刘倩摇头：“我不知道他的真名，他是中间人介绍给我的客人，我和他做过几次，一开始我们也不交流，他来了第二次第三次，也成了我的熟客，他出手很大方，除了约定好的钱，他心情好会多给，后来还给我加了他的微信。”
“你们聊过天吗？”
“我们平时不聊天，只在……他来的时候，会聊几句。”
“他和你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好吧？他为什么愿意帮你处理尸体？”
“我……”刘倩张了张嘴，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好半天他才说，“有一次他来，中途接到了电话，他和对方说话，是我们这边的方言，他可能以为我听不懂……他在跟那个人说‘怎么又把人弄死了’，训了对方一通，最后又说‘做成馒头’……”
“馒头？”叶锦书向刘倩确认，毕竟他从小听到的都市传说里都是把人肉做成包子的。
“嗯……”刘倩点头，“他挂断电话看我，我那时候没有反应过来，他看出了我的表情有变化，他就用方言问我，是这里的人吗，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承认了，我当时很害怕，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他听说我们是老乡，竟然很开心，还跟我说，只要我不说出去，不会伤害我，还说他们不杀人，只是干脏活累活，帮人处理尸体。”
“他有告诉你怎么处理吗？”
刘倩摇头：“没有，我也不想多问，我当时太害怕了，他也看出来了，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了。”
“之后他还是继续找你？”
“嗯，之后他还找我，对我的态度也没有变，倒不如说，发现我们是老乡之后，他更关照我了，那个的时候我们也说家乡话，他说和我在一起，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钱也给得更多了……”
“你们谈恋爱了？”叶锦书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刘倩却摇头：“没有，我们只是交易关系，平时也不会聊天的，只是他要来找我，就直接给我发微信了。”
“所以你杀人后，联系了他？”
“是……我给他打语音电话，让他帮我，他听到我在这边哭，就说安排人来帮我，让我别碰现场，把身上穿的脱下来，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等人来。”
“他来了吗？”
“没有……来了两个男人，之后的事情都是他们做的，我也没有看他们是怎么做的，确认赵经理他们都没有进过我的房间，就让我自己在房间里待着别出去，他们会处理好，走之前他们来敲了门，但我也没敢开门，第二天再开门的时候，外面已经收拾干净了，什么都没有了，就好像昨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可是我太害怕了，我不敢留在这里，给房东打电话说我要退租，回来之后我也不敢回家，我怕警察上门找我，但好在这边物价低，我就在这边租了房子……我以为很快就会败露，结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新闻，也没有警察来找我，我也不知道他们把那两具尸体带去哪里了。”
“你那个老乡呢？你们之后还有联系吗？”叶锦书问。
“没有，他说只帮我这一次，按照规矩，我以后再也联系不上他了，他说有点可惜，他是真的很喜欢我……”刘倩说到这里，掩面抽泣起来。
“他的微信号还在吗？”
“已经注销了，他真的，消失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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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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