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有片刻的停滞，下一秒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
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身体深处涌了出来。
终于出现了。
叶锦书兴奋得连指尖也跟着战栗起来。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男人的手指已经不受控制地扣动了扳机。
砰——
唰啦——
叶锦书身后餐桌上的玻璃花瓶应声碎裂。
男人的手不住地颤抖着。
他慌了，就在他放完狠话的瞬间，一种近乎癫狂的杀意从这个警察的眼里涌了出来，此刻从这个警察身上感受不到半分落入陷阱后的恐惧或绝望，也没有被逼入绝境后你死我活的热血上头，只是纯粹的杀意 。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有唯一的念头：得阻止这个警察过来！
慌乱中男人调整了一下瞄准的方向，将枪口指向了叶锦书，叶锦书却没有躲避射击的动作，像是听到发令枪响后的短跑运动员，压低上半身，蓄力猛冲，如同一只发现了猎物的猎豹，迎面朝着男人冲了过去。
在这个距离内，对方的判断不一定会正确，做好可能被击中的预期，躲过第一发子弹，在他射出第二发之前，就能到他的跟前。
和罪犯赌好运之神的眷顾，警察总不会是输家吧。
砰——
男人已经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自己打中没有，又急切地再次扣下扳机，扳机却在半道卡住了！
叶锦书的脚步不停，已经冲到男人跟前，右手向上猛击男人手腕，手枪应声落地，借着这股惯性，叶锦书转腰送肩，利落地用手肘击打男人的胸膛。
男人被这个肘击打得一口气堵在胸口，踉跄着后退，又迎来叶锦书迎面一击，后背抵在窗台上总算停了下来，可下一秒，叶锦书的小臂就押上了脖颈。
情势瞬间逆转，攻守交换。
颈部被挤压，加上肌肉痉挛，男人的呼吸更加困难，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没想到这个警察竟然这么不怕死，也没想到，这个警察是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
叶锦书直勾勾地盯着男人的眼睛，用没有感情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他：“枪，从、哪、来、的？”
男人一怔，果然是因为自己向他开枪，才激怒了他。
“我错了！我没有想杀你，我只是……只是想吓唬……”
叶锦书冷静至极，打断他：“我问你，枪，从哪里来的。”
意识到这警察对自己的解释并没有兴趣，男人赶紧改口，配合地回答：“买、买的……”
“谁卖给你的？”
“盐、盐帮的人……”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了叶锦书的意料，他可没听说这个国内最大的贩毒集团还有倒卖枪支的业务，到目前为止，盐帮被捕毒贩所持的枪支并没有玫瑰标志，他从警至今遇到的有关枪械的案件，也没有任何一把枪上有这朵玫瑰。
这朵玫瑰，叶锦书只在夏语冰遇害现场的弹壳上看到过。
如果这个男人没有说谎，那这把枪来自一批新货，时间相距越近，反溯源头越有戏。
终于出现了——叶锦书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叶锦书的神情变化男人一览无余，这个毫无缘由的笑更是让他瘆得慌。
“我什么都招，你不要杀我……”男人几乎要哭出来。
叶锦书收起笑，用不信任的语气挑刺道：“盐帮没有这个业务吧？”
“不是的、是朋友，盐帮朋友的渠道……好像他们也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哪个朋友？”叶锦书打破砂锅问到底。
男人张了张嘴，吐出两个字：“瞎、瞎子……”
既然是叫得出外号的，吴业阳应该能够找到这个人。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叶锦书的语气很轻松。
男人松了一口气，木讷地摇了摇头。
“在下面等你的同伙，有几个人？”叶锦书又问，这次的语气随和了许多。
“一个，只有一个，”但男人半句假话也不敢说，“我可以配合你们，引他过来！”
叶锦书听完，满意地点了点头：“行吧。”说完弯下腰，抱住男人的双腿往上一提。
突如其来的重心变化让男人惊呼出来，半个身子已经滑出了窗外，他的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窗台，却一个着力点也触碰不到。
“那你下去和他汇合吧。”叶锦书自言自语一般说完，毫不犹豫将男人的腿往上一推，不需费多大的劲儿，就把男人扔出了窗外。
“啊！”身后传来胡母的尖叫声，叶锦书被吓得一激灵。
坏了。
叶锦书这才想起自己冲进来是救人的。
歹徒挟持人质朝警察开枪，就算警察将其就地击毙，在流程上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在对方丧失反抗能力并诚心认罪积极配合的情况下，还把人扔下楼，看上去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
但叶锦书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一时半会儿又改不了，既然对他起了杀心，就得做好被他反杀的觉悟，更何况对方还切切实实朝他开了三枪，为了自己和人质的安危，彻底排除险情，无可厚非。
话虽如此，但对普通民众，特别是对以善良为底色的小镇阿姨而言，刚才发生的一切的确有些超过认知范畴了。
不过既然救了她一命，她应该不会恩将仇报，让自己吃投诉吧？
叶锦书叹了一口气，还是决定补救一下，于是他回过头，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气喘吁吁地关心道：“阿姨，您没事吧？”
胡母这才回过神来，似乎也是在看清叶锦书此刻的表情后，才总算放松下来，继而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崩溃大哭起来，她双腿一软，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与此同时，叶锦书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探头朝窗外看去。
他没有听到坠落的声音。
叶锦书把头伸出窗外往下一看，男人果然没有摔下去，正单手抓着二楼窗户的防盗网，脸涨得通红，另一只手正努力地举起来，也想要抓住防盗网。
“危险！”
叶锦书循声望去，只见冉季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警察从两栋楼之间的小道冲出来，看到挂在二楼防盗网上摇摇欲坠的男人，两人不约而同冲过来想要营救。
与此同时，冉季也看到了男人正上方的叶锦书，诧异道：“叶队？”
“小季！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他还有个同伙开着车在下面……”叶锦书话音未落，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车车灯一闪。
“小心！”叶锦书刚喊出口，那黑车已经朝着冉季和老警察的方向冲了过来。
听到引擎轰鸣声和轮胎在地上摩擦发出的刺耳声响，冉季回过头，看到朝他们冲过来的黑车，一把推开了身边的老警察，自己也借着这股力朝旁边扑倒。
黑车径直冲上了人行道，一脚急刹，又开始往后倒。
叶锦书偏头看向旁边，是放空调外机的平台，加上二楼的防盗网和平台，这条路显然比从楼梯下去快多了。
规划好了路线，叶锦书转身捡起地上的手枪，退膛，重新卡上保险，插进口袋里，双手刚撑上窗台，又转头吩咐胡母：“阿姨，你关下窗，他要是爬上来了，你就用桌上的烟缸砸他的头和手，正当防卫，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搞定之后我会来敲门的。”
说完也不等胡母回答，双手一发力，翻上了窗台，在胡母的尖叫声中，伸手抓住空调外机的支架，跳了出去。
挂在二楼防盗网上的男人见叶锦书也翻出了窗户，立马使出吃奶的劲儿，咬着牙够着另一只手也抓住了防盗网，死死盯着叶锦书。
电光石火间，叶锦书做出了决定——算了，那阿姨胆子那么小，真让这家伙爬上去了，指不定她也不敢动手。
于是叶锦书往后一荡，在男人的惊呼和警告声中撒开手，借着惯性扑过去，抓住男人，带着他一起从二楼跳了下去。
一声巨响，冉季在惊慌中回过头，刚才还在三楼窗前的领导已经落到了跟前。
冉季的心脏狂跳——这是什么魔鬼，他竟然能够毫无负担地用罪犯当自己的肉垫！
叶锦书撑着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虽然有肉垫，但这一摔冲击也不轻，他龇了龇嘴，视线四下游离，最后看向了黑车的方向。
黑车刚好也调整好了角度，又提速朝着叶锦书的方向冲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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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0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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