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早高峰是每个上班族的噩梦，要是昨晚下了雨，恐怖程度还要再翻一倍。
湿滑的路面增加了意外发生的风险，从家到滨海分局这一路，冉季已经目睹了两场车祸，好在他骑车上班，虽然会比平时要慢一点，但通常周一他会提前出门，耽误的时间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要论受交通影响迟到的可能性，他应该比他那住在滨海中心商业区的领导小多了。
距离滨海分局还有两条街的腾龙大道拥堵程度远超平日，竹溪三路的环岛有红绿灯，平时虽堵，但堵成今天这样肯定不正常，冉季隐约觉得自己将遇到上班路上的第三场车祸了。
穿过停滞不前的车龙，还没到环岛前，就看到有司机把脑袋探出窗外在向前张望。
“……是！竹溪三路的环岛，从腾龙大道这条路过来的方向。”
冉季靠近，听到有人在打电话。
“男孩，高中生，突然倒地，现在在吐血，有意识……吐血原因，不清楚……总之，请立刻派救护车过来！”冉季总算看清了打电话的人，是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她面前的斑马线上，穿着校服的两男一女正跪在地上，围着躺在地上的另一个穿着校服的男学生。
冉季见状立马把车停下，翻身下车，将外镜片向上一推，询问道：“什么情况！”
女生刚挂断电话，回过头，指了指身后那辆粉色Macan，说：“我在等红绿灯，他们过马路，这小孩儿突然就倒下去了，然后就开始吐血，我就下车来帮他们打120……”
冉季走近蹲下检查，吐血的男学生校服胸前已经被血浸透，伴随着轻微的抽搐，还在一下一下，呕出鲜血，女学生止不住流泪，用手里握着的纸巾机械地擦拭着他呕出来的血。
“他早上吃什么东西了？”
几个学生面面相觑，显然都不知道答案，其中一个男学生回答：“不知道，他在家里吃的早饭，也可能没吃……”
“吐的是鲜血……你们有听说过他有肠胃相关的疾病吗？”冉季又问。
三人纷纷摇头，躺在地上的男孩正欲开口，话没有说出口，反倒是又呕出一大口鲜血，女学生尖叫了一声，她的手和纸巾都被这口血染红了，但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就着鲜血淋淋的手又拿了一张干净的纸巾给男学生擦血。
冉季当机立断：“不行，不能拖了，不知道吐血原因，让他这么吐下去，会出大事的！得马上送他去医院……”
冉季回过头，视线恰好和刚才打120的热心女司机对上了。
那女司机见冉季看了过来，脸上没有半分犹豫，主动请缨：“用我的车送他去可以吗？”
冉季心头一暖，她和这群学生素不相识，在争分夺秒的周一早高峰，在诸多好心没好报的社会新闻熏陶下越来越冷漠的当下，她不仅愿意耽误自己的时间下车帮忙打电话叫救护车，还不介意这个正在吐血的男孩会弄脏她的爱车，主动提出送他去医院。
冉季站起身，双手摘掉头盔，抱在身侧，朝她敬了个礼：“感谢你的热心帮助！我是滨海分局的刑警，”说着掏出掏出自己的警察证翻开亮给女司机看，“我来开路，你跟着我，我会给指挥中心报备，你不用担心闯红灯，但你要注意行车安全，避免左右来车。”
得知冉季是警察，女司机愣怔了片刻，才郑重地点了点头，转身跑去拉开后座车门。
冉季放下头盔，将躺在地上的男学生打横抱了起来，几个学生也争先恐后站起来要一起去，冉季知道他们是担心同学，并没有拒绝，而是提供了一个更好的行动方案：“你们选一个人跟车去医院，另外两个人马上去学校，联系老师和他的家长，让他们直接去医院。”
三个学生很听警察的话，立刻就做好了工作划分，由其中一个男学生跟车去医院，另外两人虽然有些放心不下，但还是火速穿过斑马线，朝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男学生协助冉季把吐血的男学生抱上了车，Macan驾驶座的车窗也落了下来，女司机系上安全带，转头对冉季说：“我准备好了！”
“好的，双闪打开，跟着我！”冉季推上后座车门，掏出蓝牙耳机戴上，拨通了110，报警电话秒速接通，冉季快步走过去捡起头盔戴上。
“指挥中心！我是滨海分局刑侦队警员冉季，警号186540，我在竹溪三路的环岛，遇到一名在倒在斑马线上无故吐血的学生，情况紧急，现在我和现场的热心司机要送他去最近的医院，请立即安排交警协助开路，并为我们开启道路引导！我骑的黑色雅马哈R6，车牌号1710J，热心司机开粉色Macan，车牌62698……”冉季说着，抬脚跨上了机车。
耳机那头传来指挥员干练的回应：“好的冉季，我已经看到你了，马上为你们变灯，请在第二个路口驶出环岛。”
指挥员话音刚落，环岛的红灯便切换成了绿灯，冉季抬手打了个手势，扣下外镜片，骑了出去，后视镜里，粉色的Macan跟了上来，其他社会车辆也都配合地没有抢道跟上。
“驶出环岛后直行，竹溪二路十字路口有执勤交警，会协助你开路。”
“好的，感谢！”冉季答应着，狂按喇叭提醒驱赶，逼开挡在前面的车，在周一早高峰的拥挤道路上，硬生生给后面的车开出一条路来。
很快开到竹溪二路的十字路口，远远就看到了闪着警灯的交警铁骑，那交警一条腿支在地上，已经摆好了架势，虽然他看不清全包头盔下冉季的表情，但两人默契地打了一个手势，交警便启动提速，两人一左一右，护送着后车往医院开去。
*
在指挥中心和交警的协助下，十分钟不到就赶到了最近的C医大附属医院滨海分院。
冉季翻身下车冲到Macan后座拉开车门，后座的男学生还在吐血，冉季把他抱起来，听到他喉咙里嗬嗬作响，冉季贴近了一些，才听清他在说：“对不起……车……弄脏了……”
“没关系！你也不是故意的。”冉季柔声安抚他，抱起他冲进急诊大楼。
医院提前接到了指挥中心的指示，医护们也推着担架车出来迎接，完成交接后，冉季才敢松一口气。
“……长生路三岔口突发交通事故，右转车辆撞到电动车，有伤员，有没有人在附近？”交警的对讲机里传出指挥中心的询问。
长生路三岔口，他们刚才路过，好像是看到发生了什么，但他们急着赶路，并没有停留。
冉季转头看向交警，果然他立刻应答：“我是文卓，我在长生路99号，刚护送竹溪三路的学生到医院，我刚才路过有看到现场。”
“好的文卓，请立刻赶往现场。”
“好的收到。”
交警看向冉季，冉季忙说：“师兄，这里就交给我吧！”
*
目送交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又进入视野范围，她也看到了冉季，加快脚步，半道就在问：“怎么样了？”
冉季这时候才想起来摘下头盔，甩了甩头，应道：“推进急诊室了，他同学跟着去了……哦！那个，他说，把你的车弄脏了，向你道歉……是我提出来请你帮忙带他来医院的，洗车的钱，让我来出吧！”
她噗嗤一笑：“什么啊，我不是来找你们要洗车费的啦！”
冉季有些窘迫，他意识到这么说显得自己太小人之心，他的耳朵又开始发烫了，努力找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不是……但是我……”
“哎呀，真的没事啦！我周末才去露营，车里面全是各种零食渣，正好我也要洗内饰，只是刚才保安大叔说急诊大楼门口不能停车，让我开走，但我有点不放心，就停了个车才过来，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你能帮忙送他过来，已经很感激你了！”
“不用，举手之劳嘛！对了，你刚才说，你是滨海分局的刑警？”
“嗯。”冉季点头。
“我闺蜜也在滨海分局，你们说不定认识哦。”
“我也是九月份才入职，局里的人也还没认全……”
“苏萌萌，认识吗？大美女哦！”
“萌萌姐？”冉季眼睛都睁大了。
“真认识啊？”
“我们……是一个组的。”
“哈哈哈，天啊！原来世界这么小的吗！那我也算是帮了熟人的忙啦！噢，忘了自我介绍了，你好呀，我叫贺溪言。”贺溪言说着朝冉季伸出右手。
“你好！还有，谢谢你的‘举手之劳’！”冉季也伸出右手想要握住她，才发现满手都是血，赶紧缩了回来，不好意思道，“我手上有血，就不握了吧……”
“行吧，”贺溪言也没有强求，收回手，转头看向旁边，“是那边吗？我们也快过去吧，我怕他同学一个人搞不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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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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