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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吞天噬地

崇仁坊,昔日龙霓焰火最盛之地,如今已是不见生气的囚笼。

禁军五步一岗,十步一哨,青石和铁木将每一个可能的出口堵得严严实实,墙头连夜新钉了铁刺,刀兵警惕巡视着,飞过的鸟,路过的风,在这诡异的地方似乎都很可疑。

“王爷。”付永年低声拜叩,听见高墙内病痛的呻吟和呜咽声,他顿了顿,神色凝重,“药已备齐,是府中医官秘制的解读清心丸,虽未必能解这疫症奇毒,但应能缓解王爷身上的毒症。”

商扶砚一身仆役装扮,倚着墙,手里翻看着身份文牒,听他说完,目光扫过药箱,微微颔首:“有劳付大人。”

他接过药箱,打开看了一眼,里面除了药丸,还有银针、纱布、以及几样标注着防疫避秽的药散。

他取出解毒丸服下,闭目片刻,脸上潮红稍有褪去:“还不错,大人有心了。”他将药瓶收起,对着付永年满意一笑。

“府兵以护送老臣派去坊内探查情况的家仆医官的名义……”付永年语气艰涩,“王爷……万事小心……若……事不可为……”

“没有什么在我这里是不可为的。”商扶砚打断他,背上了药箱,动作牵动内腑,引了一阵呛咳,他掩了掩唇,嘴角又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付大人只需记得你我之约便可。”

他微微佝偻起腰背,脸上流露出几分怯懦和对疫病的恐惧,跟着领路的府兵再次走向那死气笼罩之地。

□□的腐臭和劣质药草的气味在入口打开的一瞬迎面扑来,送他的府兵瞬间掩了口鼻。

他刚进门,身后青石轰然闭合,眼前死寂一片,隐约有呻吟声传来,是极痛苦的哀呼。

街巷荒凉,门窗破败,灯笼、挂牌、破布……凌乱散落,脏污不堪,随处可见呕吐物、排泄物……以及泛着紫晶微光的,一点一滴的,腐臭的脓液。

角落里蜷缩着一些等死的人,他们在看见他是依旧没有反应,仿佛已经认定了前路,等着自己失去知觉,枯瘦的四肢无力的瘫在身体两边,眼神空洞,偶尔眨一下,腐烂的疮口泛着紫黑色。

他穿行在街巷指尖,脚下黏腻感和空气里甜腥腐臭的味道已令他鼻腔开始刺痛,他避开了那些角落里的等死的人,循着记忆里那有两个孩子的破屋的方向走去,脚步虚浮无力,低着头扮演一个战战兢兢的仆役,耳朵却在捕捉每一丝异响……在偶尔传来的呻吟和哭泣里,他逐渐听见了什么别的声音……

几不可闻的……水声?

他脚步一顿,拐进一条堆满了垃圾和废弃物的巷子,在极窄的巷子尽头,是一片空地,几个病弱的男人,正在用尽力气想要敲开被大石板封死的老井。

井口边缘,他看见了暗紫色的似干涸血迹一般的污渍,那水声,是从井里传出来的。

商扶砚眼神一凝,水流的声音不正常,有东西在往井里灌,那几个男人回过头来,望向他的竟是一双双泛着紫光的眼睛。

他们身上毫无异样,目光呆滞地看了他片刻,又转身去使劲推挪那块封住井口的石板,只是每个人用力的方向都不一样,他们似是毫无意识,那石板一动不动,他们的嘴里开始发出奇怪的呜咽声,似异兽的低吼声,又更加古怪一些,喉咙里似是有东西烂掉了……

商扶砚将药箱放在一边,一步步靠近,井里似有什么在吸引着他们极力想要靠近?

他警惕四顾,确认无人注意,大步走近,推挪石板的人对他的靠近毫不在意,而那来自星盘逆转前的他已熟悉的矿石腥臭味瞬间钻进了他的呼吸里。

“我真是蠢透了……才没有进来看一眼……”他眼底戾气翻涌,就是这口井,在三年前的今日,就开始酿造莫念的死期,就是这口井……

他又看见了莫念穿着嫁衣浑身是血在他眼前倒下的情景,幽兵的腐肉和脓血在她脚边流淌跳动,她看见他时安心的笑着,苍白的指尖滴着血……

怯懦仆役的神情在他脸上消失殆尽,眼角一滴泪不知不觉落在地上,他双手结印,符咒顺着他的血脉浮现:“以我之血,永镇幽冥。”

他指尖划开了手心,鲜血和符印按在地上,血色咒文似锁链般缠上了那口老井,他催动从莫念那里骗来的蛊王,剧痛瞬间在四肢百骸疯狂席卷,体内毒血与蛊王血疯狂冲撞,青黑色的毒纹与金色蛊纹同时在他颈项和脸颊浮现,两者交错攀升,似在争夺这具身体的主权。

他眼角的泪光化作血色,顺着脸颊滑落,他低吼一声,将蛊王之力更深地打入逐渐在地面扩散的咒文中。

井底传来怪异的嗡响,水声几近沸腾,紫光渗出了石板缝隙,与血红的咒文融合在一起,交锋,侵蚀,相互纠缠。

他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每一次呼吸都拉扯着五脏六腑,他清晰地感觉到井里的星矿毒素顺着咒文攀上他的手臂,侵入他的身体,连同蛊王血一起疯狂的反噬。

大口大口的黑血从他嘴里涌出,淌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的意识一点点模糊,视线一阵阵地发黑,经脉错断之后带着剧痛在他体内重新连接,那些连接处紫光透出皮肤,钻心的痛顺着血脉不断蔓延。

意识湮灭前,剧痛和毒素似在他体内相互缠连,他猛地睁眼,瞳中紫光流淌,与他颈项脸颊上尚未褪去的金黑纹路交织在一起,两种相冲的力量在他体内强行扭转、融合。

蛊王血、药毒和星矿毒,三者以一种意料之外的方式在他的经脉血液中达成了共生,地面上,血色的咒文流光变换,将整个疫区覆盖。

“呃啊!!!”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吼叫,带着撕裂后重塑的嘶哑,他看见自己身上紫光随着血脉流淌,剧痛在那些光华的流动中消退,一种陌生的力量在他体内汹涌,近乎狂暴。

“这就是……赵庆嵩想要的东西?”他咳出一大口血,唇角勾起,感受着体内毒素扩散、交融、流转。

曜灵军特有的铁甲声钻进他的耳朵里,清晰得似是某种东西在刻意放大给他听,那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他眼神一凛,视线扫过地上几个昏厥的人,一拳砸向地面。

源自地底的震动传来,沉闷的嗡鸣似响在天际,地面上,以他的拳头为中心,迸裂出蛛网般的裂痕,紫色光纹顺着裂缝一闪而逝,曜灵军的脚步声戛然而止。

“什么动静?”

“像是那边巷子里传出来的。”

“小心,可能是那些关疯了的病人!”

在他们骚乱迟疑的间隙,商扶砚身影掠出,抓起地上昏迷的几个人和带来的药箱,拖着他们冲向那间破屋。

屋内妇人和两个孩子在他进门的一瞬吓得抱在一起。

他未多看他们,只是将人放下,又从药箱里摸出药丸塞进那些人嘴里,动作干脆利落。

“躲好。”

他丢下一句话,关门离开,妇人打开窗户一道缝隙,看着他身影消失在残破的院门外。

他回到那口井边,地面裂隙还在扩大,星矿的紫光和一种深沉古老的腐朽气息从裂缝中汹涌而出。

一双眼眸紫光未消,他向下望去,裂缝深处并非泥土,而是粗糙开凿的石壁,星轨虫的眼睛他尤为熟悉,光点闪动,似在与他对视,有话要说?他看见深处闪着紫晶的地火若影若现。

“这就是祓禊和镜听所说的……”商扶砚冷笑一声,没有丝毫犹豫,纵身跃下。

身体在下坠中带落漫天星轨虫,他抬头看着它们,稳稳落在地底,以体内怪力掀起了一旁流淌的紫晶地火。

岩浆撑起一道屏障,星轨虫嘶叫着落入其中,一道道星图在地火中显现。

眼前是一条人工开凿的甬道,通向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蛊虫的酸腐气和星矿的气息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甬道尽头,十二尊青铜人像围绕着一个祭坛,水晶棺椁空空悬浮,祭坛中心,是一个蜷缩的身影,小女孩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里。

“阿念……”

他怔怔靠近,那一团光影在他触及的一瞬消散,他猛地抬起头,细查洞中每一道开凿的痕迹,这个巨大的溶洞在某个久远的时期已改造得面目全非,洞壁之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孔洞,如同蜂巢,每个孔洞里都隐约可见星轨虫的踪迹。

星矿碎片人为的摆出了脚下巨大而邪异的法阵,十二尊青铜人像围绕在侧,阵纹复杂扭曲,散发着不祥的灵力。

他站在法阵中心,蹲下身去触碰,发现祭坛非石非玉,那团消失的光影之下,刻满了扭曲的南疆符文,似活物般微微蠕动。

祭坛上方,悬浮着一团不断搏动、膨胀收缩的暗紫色肉瘤,无数细小的、散发着紫光的星轨虫在其中钻进钻出,发出一阵阵窸窣声。

肉瘤下方,连接着数条紫色晶脉,血管般深深扎入地底,商扶砚走近去看,一道道粗壮的紫光与他身上的血脉以同样的速度流动,似同类的感知。

“竟已在抽取龙霓地脉,星矿毒……已遍布龙霓。”

祭坛一侧,有半截断裂的司天监官袍袖摆,几块刻着厉王府徽记的铜牌碎片……以及,一小片嫁衣碎片,红锦绣金,制作精良,在这阴暗污秽中,刺眼得如同鲜血。

商扶砚死死盯着那片红布,呼吸一紧,似有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他的心,剧烈的疼痛再次流经他的血脉,怒火在他的身体里蔓延。

三年前,莫念走上祭坛的画面,他从没见过的情景开始浮现……

“噬忆蛊……”他知道那是此刻所未发生的过去,却依然一步步走进那块红布周侧渐浓的紫雾里。

那是……逆转之前的……三年前的……龙霓城……张灯结彩,迎接各族使团。

莫念穿着一身五仙族圣女的服饰,紫衣敞肩露臂,走在各族使团队伍的前列,额心火玉晃动,而她目光焦灼,似在人群里急切地搜寻着什么。

“圣女,该入驿馆了。”拓伽凌桓在她身旁,低声催促。

“再等等……”莫念咬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魂铃,“他说了会来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街市喧嚣依旧,却唯独没有……

他走向莫念的虚影,站在她面前:“阿念……”

失望渐渐爬上她的脸,那双盛满笑意的眼睛,蒙上了委屈和不解。

“他……骗我……”她喃喃自语,手心里,昨夜画下的契约符号金光隐动,“龙霓的王爷……都是骗子吗?”

身着司天监服饰的低阶官员悄然靠近,恭敬行礼:“圣女,靖王殿下命卑职前来传话。”

莫念双眸亮起:“他在哪?”

官员垂着头,声音平稳却带着些诡异:“殿下临时有要务,前往北境阳河堤坝退敌,殿下深感抱歉,特命卑职前来,领圣女前往一处绝佳的观景之地,说是在那里,即便白日,亦能见到流星划过之奇景,以弥补失约之过。”

“阳河堤坝?”她眼中闪过一丝疑虑:“他真的这么说?在哪里?”莫念急切问道,完全忽略了拓伽凌桓警惕的目光。

“请随卑职前来。”官员躬身引路。

莫念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腕间魂铃叮咚作响,她很高兴……

商扶砚握紧了拳头,她的虚影从他身上穿过,跟着那个官员,越走越偏,渐渐离开了繁华的街市,穿过寂静的坊巷,最终停在了一处戒备森严、气氛凝重的古老祭坛之外。

那里正是崇仁坊深处,那口老井附近,是当时还未沉入地下的祭坛,刻满了古老的符文,中央是一个凹陷的池子,荡漾着星矿融合的紫色液体。

“殿下就在里面等您。”官员在祭坛入口处停下脚步,低垂的眼眸闪过一丝诡光。

莫念不疑有他,提着裙摆踏上祭坛石阶,一路走到祭坛中心,四下张望,却不见人影,她隐隐觉得不对劲。

“弱鸡?商扶砚?”她试探着喊道,声音在空旷的祭坛上回荡。

商扶砚跟在那虚影身后,应了她:“我在这……阿念……”

祭坛四周亮起刺眼的光,刻在地上的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困在中央,脚下的池子里,紫黑色的液体翻涌起来,伸出无数粘稠的触手,缠上了她的脚踝。

“啊!”莫念惊呼一声,试图挣脱,可那触手力气极大,带着一种侵蚀心智的寒意。

祭坛边缘,赵庆嵩的身影缓缓出现,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笑:“五仙圣女,果然至纯至性,对承诺如此执着,真是最好的祭品。”

“你是谁?!商扶砚呢?!”莫念又惊又怒,腕间魂铃震颤,抵御之声清脆空灵,道道银光试图斩断那些触手,祭坛上的符文却转瞬将她压制。

“靖王殿下?”赵庆嵩嗤笑一声,“他此刻正在阳河堤坝建功立业呢,怎会记得与你的什么儿女约定?不过,若非你这份执念,本座还真难将你轻易引来此地。”

莫念委屈难抑,脸色煞白:“他……没来?是骗我的?”她攥着拳头,看着四周伸向她的触手。

“为什么?!”她眼中涌上了泪水,却忍在眼眶里,拼命催动蛊术抵抗,“我和他……无冤无仇……”

“因为你的血,你的灵,是唤醒这星矿之源、连接地脉的最佳媒介。”赵庆嵩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只需一点你对他的执念作为引子,便能将仪式效果放大数倍……放心,待我掌控龙霓地脉,为大炎制造出最强大的军队,也有你一份功劳。”

更多的符文亮起,祭坛的力量急剧增强,紫黑色的液体疯狂上涨,逐渐淹没她的膝盖、腰身……那冰冷的毒素开始侵蚀她的身体,吞噬她的灵力。

原来……真的没有流星。

原来……契约真的可以不作数。

弱鸡……你真的……好讨厌……

她缓缓闭上眼睛,最后一丝意识里,是昨夜糖画的甜味,和那个清冷的王爷微红的耳尖,噬忆蛊从她心口生出,带走了那段记忆,满地的符文跟随蛊虫的结晶离开了她的身体,她倒在地上,脚边裙摆支离破碎,红锦扯出了丝丝缕缕的错金。

远在阳河堤坝的商扶砚,刚刚平息了一场人为制造的险情,星矿在洪水坍塌,商书桓阻止了他用自己献祭,裹着紫晶的河水就这样冲向了大炎境内,顺着水流蔓延到各处。

他记得那时心中莫名一阵刺痛,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龙霓的方向,天际闪过一抹紫芒,旋即消失不见。

“王爷,险情已控制。”玄七前来复命。

“商书桓呢?“

”‘顾老将军已前去护送。”

记忆里,他压下心头莫名的不安,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龙霓,可莫念已不在那里,三年来他失约的代价,原来远比他想象的更为惨重,那个火焰般明媚的南疆圣女,因为他,不止一次踏上万劫不复的祭坛,她却全不记得,一次又一次,相信他……

“赵!庆!嵩!”商扶砚从齿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这个老东西在利用他,不论他做什么,他都从中达成了目的!

他周身紫芒不受控制地翻涌,气息一点点不受控制地狂躁,惊动了祭坛上的肉瘤,那些血脉般的搏动愈加剧烈,更多的星轨虫汹涌而出,尖啸着扑向他。

“找死。”商扶砚额角血脉紫光迸发,紫金色的咒文随着他劈下的一掌咆哮着撞入虫雾中。

紫色毒雾瞬间散尽,咒文狠狠砸在祭坛边缘,祭坛一角崩碎,刻录其上的部分符文黯淡下去,整个法阵出现了一瞬凝滞。

那肉瘤竟发出痛苦的嘶鸣,连接地底的晶脉剧烈颤动,试图抽取更多地脉之力。

“还想吸?”商扶砚笑了一下,眼中戾气大盛,他一步踏出,无视脚下邪异法阵的血光反噬,那血光爬上他的皮肉,在他紫光流淌的筋脉附近不断溃散。

那肉瘤似活般疯狂挣扎,晶脉中涌出磅礴的毒素试图将他冲开。

“来的正好……”商扶砚闭上眼,张开双臂,全身血脉泛着光华快速流转,“吞天……噬地,给我吸。”

他面无表情,看着那扭曲嘶叫的肉瘤,以他为中心卷起了巨大的、由紫金光芒形成的漩涡,将祭坛积攒的所有灵力强行拉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商扶砚的体内,星轨虫嘶鸣着逃离,却无济于事,化作紫色星点尽数落入漩涡之中。

他疯狂地吞噬着祭坛的灵力,周身紫金光芒暴涨,几乎彻底失去理智,不知觉中似要将此地连同自己一起炼化。

一道灼热焦急的女声,穿透了时空的阻隔,骤然在他混乱的识海中炸响:“商扶砚!停下!”

声音响起的瞬间,一股庞大纯净、带着万千生机的古老威严的神力凭空降下。

“灵渊?”他低声自语。

千里之外,阳河水撞在了无形的屏障上,卷起滔天巨浪,又无力的坠落,下游全然断流,河床裸露,鱼虾在脏污中跳动挣扎,而那强行截断的、含着灵渊神力的水之精魄,跨越千里,化作一道血色光柱,无视了地底岩层的阻隔,落入商扶砚所在的溶洞里。

血色的光柱在他眼前化作一只血蝶,后又散作难解的咒文缠绕上了商扶砚的身体,将他与那失控的漩涡强行隔开。

狂暴的异力与灵渊神力碰撞撕扯,发出刺耳的声响,散出浑浊的雾气,一声极痛难忍的闷哼,吞噬的过程猛地中断,反噬之力让他浑身血脉如同碎裂。

“谁?!”他猛地抬头,紫瞳中,混乱与暴戾交织,试图挣脱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血色咒文一点点散去,一道窈窕身影带着魂铃的响声在血咒消散后凝聚成形。

那身敞肩露臂的南疆紫衣,额间火玉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烈光点,她赤足悬浮于空,足踝银铃轻轻颤动,周身环绕着浩瀚无际的灵渊神力,发丝微微扬起,眼眸清亮如星,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那身影蹙眉瞪着他:“弱鸡!你是疯了吗?!”莫念又急又气,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嗔怪,“什么都往肚子里吞的?吃坏了怎么办!这玩意儿一看就不好吃啊!”

商扶砚愣住:“阿念……你……”他一时竟忘了挣扎,呆呆地看着她,她不是……在阳河吗?她不是……应该不想见他吗?

“你什么你!”莫念身影一闪,瞬间出现在他眼前,纤细的手指毫不客气地戳了他的额头,“我才多久没看你,你就把自己搞成这副鬼样子!紫汪汪的,丑死了!”

她皱着鼻子,嫌弃地打量着他身上流淌的紫光,目光落在他嘴角残留的血迹和苍白的脸上,眼神一点点纠结着,软了下来。

“疼不疼啊?”她小声问,试图伸手去擦他的血,却被他身上交织的灵力和毒素阻隔。

商扶砚喉头滚动:“你……你怎么……”他声音干涩,说不出要说的。

“我怎么来了?”莫念叉起腰,理直气壮,“我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很讨厌、很疯狂……很傻的力量在乱窜,我的蛊王血!还有你的气息!乱七八糟!气死我了!我就知道肯定是你这个不省心的又乱来了!还好我聪明,跟灵渊借了点力气!渊宙肯定气得跺脚,你回头给他送点东西吧。”

她说得激动,轻描淡写,但商扶砚知道,强行阻断了阳河,跨界投射神力化身,这需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和承担怎样的风险……

“胡闹!快回去!”商扶砚猛地反应过来,急声道,“这里很危险!”

“危险你还待在这儿?!”莫念哼了一声,环顾四周,看到那个眼熟的祭坛和干瘪的肉瘤,皱了皱眉,“这地方臭死了!你搞清楚!我现在还没到过这里呢!你在这跟它叫什么劲?!赵庆嵩那个老混蛋弄的吧?真恶心!”

她环顾一圈,似全然不受影响,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他身上:“这破地方是蛊王墓,没什么好待的,我带你回灵渊洗洗,把这身紫乎乎的东西弄掉!”

说着,她周身血光大盛,试图强行拉扯他,要突破此地的封锁。

“不行……”商扶砚抵抗着她,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阿念,我还有事要做……龙霓……”

“龙霓!龙霓!又是龙霓!”莫念还悬空着,气得跺脚,“你死了还怎么救龙霓!你看看你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再待下去,你就要变成和那个肉瘤一样丑八怪了!”

她的话语像一把锤子敲在商扶砚心上。

“我……”商扶砚看着她因焦急而泛红的脸,看着她眼中纯粹得不含一丝杂质的担忧,眼中的疯狂和暴戾一点点平息下来。

“阿念,”他笑起来,笑容里带着疲惫,却前所未有的清醒,“夫人说得对,不能变成丑八怪。”

他深吸一口气,体内血脉一点点平复,虽依旧汹涌,却不再失控,他主动引导着灵渊的神力,净化自己体内躁乱的毒素。

“就是,这样就乖了,那我这次就不揍你了。”莫念满意地点点头,像是夸奖一只听话的小兽,她努力维持着神力,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支撑得并不轻松。

商扶砚看在眼里,心中一片酸软,他不再抗拒,任由她的力量包裹着自己。

“再等我一下,”他轻声道,目光扫过那片嫁衣的碎片和祭坛,“我很快就好。”

莫念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没多问,只是“哦”了一声,又认真道:“那你快点,灵渊借给我的力气快用完了,还有,回去之后,你先赔我个糖画!要最大的那个!”

商扶砚看着她那副“我救了你可别忘了报酬”的理直气壮,笑出声来。

“好,赔你最大的。”他紫瞳中的光芒渐渐沉淀,化为更加深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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