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心口一阵阵抽痛,蛊王共鸣牵动了她身上不属于她的蛊王血菁,犹如毒蝎尾针,成千上万的毒蝎自心口爬满她全身。
痛觉带着麻木,她“嘶”一声佝偻下去,指尖魂铃疯响,全然不受她的控制。
她将阻断共鸣的巫咒试了一遍又一遍:“不行……混蛋……”
她跳起来,冲向靖王府主殿雕花嵌玉的大门,门上翡翠还是南疆贡品,她将手心覆上去,咒文顺着殿门散开,“砰”的一声,咒文碎散,那门丝毫没有开的意思。
“商扶砚!”她后退几步,迎面撞了上去,无形的禁制将她生生弹在地上,“哎呦!混蛋商扶砚!死了也要关着我!”
她揉着摔疼的胳膊腿站起来,对着空空的大殿叫喊:“弱鸡!疯子!活该你心口疼!疼死你算了!”
她骂得凶极,眼眶越来越红,一种莫名的恐慌攥紧了她,比灵脉封阻要叫人燥火。
她又试着撞了几下,禁制纹丝不动。
“别撞了,阿念,鼻子撞扁了就不漂亮了。”拓伽凌桓的声音带着笑意,慢悠悠飘下来。
莫念抬头去看,知道他在房顶上:“拓伽?!”
殿门从外面打开,拓伽凌桓似自屏画中走出,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外,摇着扇子,看着颇碍眼,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那笑意停在眉梢,目光掠过莫念发红的鼻尖和泪汪汪的眼睛,握扇的手指微微一紧。
莫念似看见救星,即刻冲了上去,禁制将她挡下,拓伽凌桓在她往后跌的一瞬伸出了手。
紫黑气息自他指尖萦绕而来,他触碰的地方,禁制溶开了一道口子。
“快!快帮我出去!商扶砚要死了!”她力气大得惊人,抓住拓伽凌桓的手臂,急吼吼往外冲。
拓伽凌桓顺势将她拉出,带着她掠上房顶,影卫上前阻拦,他宽袖一拂,玄七与几名部下皆定在了院子里。
他手指按了一下她的脉搏,跳动紊乱,触感冰凉,是蛊王血失常所致。
“哦?”他笑得越发荡漾,眸中寒意却一点点加深,“他死了不是正好?省得阿念首次委屈。我们回南疆,天天扑蝴蝶玩儿,好不好?”
“不好!”莫念一口拒绝,拽着他往外走,“他只能被我打死,不能被别人弄死!而且他还没告诉我,怎么解开我身上的禁制呢!我要去找他!”
她理直气壮,拉着拓伽凌桓往外走,拓伽凌桓将上前的影卫一一定住,听着她的豪言壮志,眼里浮过一瞬阴霾,嗤地笑出来:“哎哟……我们家阿念还挺霸道,行行行,我这便带阿念去收了他的小命,免得那一身毒煞之力便宜了别人。”
他反牵了她,甩出最后几个定身咒,影卫皆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两人走出了王府。
莫念心急起来:“拓伽,你可知道是谁干的?”她如今心知肚明,只是眼下,她想他能活下来,“是不是赵庆嵩那个丑八怪干的?桑落?她是不是跟他一伙儿的?她是不是喜欢商扶砚?!”
拓伽凌桓稍稍一怔,假意不知:“阿念问我,不如问那棵树。”他语气轻佻,嘴角噙着笑,“我听听。”他走到一棵树旁侧耳做探听状。
“嗯……是了是了,这树啊,它说它看见了,也听见了。,就是那两个丑八怪,桑落长公主因爱生恨,趁着陛下不留意,也跑出去了。”
他说着一愣,眨眼间笑意尽散,徒留一抹森寒:“蚀灵散不是什么好东西。”
“蚀灵散是什么?很毒吗?有我的牵魂蛊毒?”莫念问道,带着些攀比斗气的态度。
“我不知道,是这树告诉我的,兴许一般毒。”拓伽凌桓刻意敷衍,目光扫过她担忧的神情,闪身靠近,“不过阿念,你这么担心他,我有些吃醋。”
莫念愣了一下,嫌弃着推开他:“你别闹,正事要紧!他要是真碎了就拼不起来了!”她装作全没听懂,拉着他掠上楼阁。
拓伽凌桓低笑,眸中涩意难以言喻,她看不懂他心底冰封的火山,向来如此。
他将她抱紧,带着她往阳河方向去,城郊驿馆的马,是南疆使团送上的贡品,他拉了一匹,翻上马背,对莫念伸出手:“来。”
莫念借着力,轻轻一跃,落在他身前:“你会骑马?”
拓伽凌桓轻笑,将她环在身前:“坐稳了。”
疾风拂过耳畔,他侧头看了看她,在她耳边低声道:“阿念莫急,哥哥这就带你去见你的弱鸡王爷。不过话说在前面,要是救活了,他可就欠我一条命,得用他来试我的新蛊。”
“没问题!他血厚得很。”莫念一口答应,耿直又爽快,卖了商扶砚,无妨的,活着就行。
拓伽凌桓笑容渐渐隐去,目光投向阳河方向,幽深而冰冷。
莫念眼珠转了转……死拓伽,再不识好歹我连你一起揍。
风声掠在耳边,拓伽凌桓的声音几不可闻:“是啊……他的命,你的心,都该是我的才对,这一次,谁也别想再弄丢了。”
莫念目视前方,眼神微微变换,现在救人要紧,拓伽的事情,亦需他活着才有解。
两日,阳河畔,玄甲军暂驻的营帐肃杀森寒,仿若将雪域寒天迁至此处,炊火亦烧不热那饕餮精甲。
军士分食军饷,面无表情,每一句话语皆低沉克制,雪域的精魂似渗在他们的骨血中。
两道身影疾掠而至,直冲营帐大门,守门军事厉声呵斥,长槊交错,拦了去路:“站住!军营重地,擅闯者……”
话未说完,拓伽凌桓笑容灿烂,一扬手,无形无味的粉末晶莹飘散,最前面几名军士僵在原地,神情瞬间呆滞。
“哎呀,军爷辛苦,我们就进去看一眼,很快出来。”他语气轻快,似不请自来的串门,礼物,是莫念。
玄甲军瞬间惊动,如墨色潮水般涌来:“敌袭!结阵!”
拓伽凌桓笑意飞扬,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将莫念往身后拉了一下:“阿念等一下,很快就好。”
他身影一闪,似鬼影般出现在寒甲之间:“我艹,诸位不冷吗?!”他衣袖一扫,带出一片紫色毒雾,细小的蛊虫钻进军士甲衣内里。
玄甲军士接连瘫倒,手脚麻痹站不起身,拓伽凌桓手段诡谲,每一转身,皆有军士莫名倒地,亦或出现幻觉,浑身僵直。
他若闲庭信步,嘴角噙着懒散的笑,似在自家后院游玩,所过之处人仰马翻,玄甲军御阵中,很快撕开了一道裂口。
“啧,龙霓军队,还是这么不好玩儿。”他甚是有空,回头对莫念眨了眨眼,双手摊开,似在炫耀后院花草。
莫念看得心急,又觉得他这模样实在欠揍,忍不住大喊:“死拓伽!你别玩儿了!快点!他等不了!”
“好好好,听阿念的!”拓伽凌桓笑意更深,屈指一弹,一粒种子落入石土,不等一息,地面裂开,疯长出无数藤蔓,尖刺满布,将试图合拢的军阵再次拨开。
“路清好了,阿念去吧。”拓伽凌桓侧身让开,身后是一条直通帅帐的道路。
莫念二话不说,拔腿便往里冲。
“挡住她!”有将领高喊。
拓伽凌桓笑眯眯站着,似一尊煞神摆在那里,试图截下莫念的军士都在他看似随意的举手投足间莫名倒地。
“哎呀,我就挠个头你怕什么嘛!”
他嫌弃转身,捋了一下袖摆,拼命靠近的玄甲军齐齐往后一搐……
莫念一口气冲进帅帐,浓烈的药味似砸在她脸上,她一把捂了鼻子:“什么味儿啊!你们谋害自己人啊?!”
帐内光线昏暗,顾晨潇正低声吩咐着一名北疆医者,雪域巫医一身白绒粗衣,在看见莫念的一瞬眼神亮起:“这……这……”他抬起手,指着莫念说不出话来。
“干嘛!还说我南疆不识礼法,我看你们北域也好不到哪去。”她一面走一面说,在商扶砚身边坐下。
顾晨潇正要制止,付永年认出了她:“圣女殿下?”
莫念一面解开商扶砚的衣袍,一面斜眼撇他:“是圣女,南疆未来的杠把子!不是殿下!不喜欢你们殿里屋里那乌了吧唧的黑!”
“这……”
莫念一口气说完,顾晨潇有些恍惚,不知她说了什么。
只见莫念指尖在商扶砚胸前描了几圈,一滴泪落在他心口:“商扶砚,你给我听着!”她运转受了压制的灵力,带着哭腔吼他,“你不准死!你死了我立马回南疆嫁人!给你带满山的绿帽子!我男宠可多了!听到没有!”
帐内众人:“……”
玄甲军没见顾晨潇下令,在帐外逐渐安定下来,拓伽凌桓挑了挑眉,悠然走进帐内,听见莫念惊天动地地威胁,脸上笑意淡下去,眼底情绪复杂难明。
他靠在帐边,没有说话,抱臂看着。
莫念的灵力只起了一点作用,商扶砚抽动的身体稍稍平复,但情况依旧危急。
“不行……这弱鸡把我的灵力全封住了,蚀灵散好怪,缠得太深了。”她额头冒出细汗,急得不行,忽然想起什么,转向拓伽凌桓,“拓伽!你别光看着,你肯定有办法,你快帮我!”
拓伽凌桓挑了挑眉,酸溜溜道:“哦?现在想起我了?刚才不是要给别人戴绿帽子嘛?”
“少废话!”莫念眼睛红红的,瞪着他,“快点儿,不然我先给你下蛊!”
拓伽凌桓叹了口气,看她一副又凶又急的模样,妒火莫明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奈和纵容,他慢悠悠地走过去。
“罢了罢了……谁让我摊上你这么个妹妹呢?”他伸出手,指尖红光萦绕而起,轻轻落入商扶砚心口,“蚀灵散这点东西呢,本质上是毒煞的变种,刚好,我略懂一些……”
莫念一怔,看着商扶砚气息又稳定了些,她低声重复道:“妹……妹?”
拓伽凌桓动作一滞,清了清嗓子:“难道不是?你我一同长大,你难道不是我妹妹?”
“哦……”莫念抬眼看他,迟疑着应了一下,转瞬又惊喜得拍手,“拓伽你真厉害!”
拓伽凌桓看着她清亮的眼睛,心底有东西似撞了一下,他掩饰着别开脸,哼了一声:“少来这套,记得他欠我一命,以后给我试新蛊。”
莫念看着他,温温然笑起来:“知道了,先救人吧。”她配合着他的灵力,将蛊王血菁一点点渡入商扶砚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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