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游心有余悸地感受着自己的双手，变成虫兽的感觉是那样真实，让她不禁有些后怕。那个黑影到底想做什么？
“我、我没事。”
谢无奕的表情如往常一般从容，只是脸色苍白。“真的没事？你刚刚还跟着了魔一样拽我的领子，我以为你要把我给吃了呢。”
看来她又失控了。陆钦游头痛欲裂，仿佛有虫子在钻入她的大脑。她用力打向自己的脑袋，却被谢无奕截住。
“你到底怎么回事？”
她如实地讲：“有点头痛，出现了短暂幻觉。”
“你摄入了过多的致幻源，出现幻觉并不奇怪。你现在需要休息，陆钦游。”他的表情很严肃。
原来是跟怪物作战过多所致？她的大脑乱作一团，无法再思考下去。她站起身，发现谢无奕还瘫坐在地，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谢长官，您没事吗？”她想去扶起他，却被高声呵止。
“没事。”谢无奕向后一靠，紧咬下唇，额间冷汗密布。
她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信息素压迫？明明她没有分化。
他不能失掉身为教官的威严，硬是稳住呼吸，迈开步伐向前走去。可他太过高估自己的定力，经过她时重心不稳，险些栽倒在地。
“小心。”陆钦游箭步冲去，结结实实地揽住了谢无奕的腰。几乎是他稳住身形的瞬间，她的手就被狠狠打掉了。
他后退一步，眯起的双眼充满警惕。
——像遇到威胁的炸毛猫猫，她想。
陆钦游往后退了一步，低声说了抱歉。她知道他是下意识的反应应激，并未放在心上。
而谢无奕却觉得自己有点冷血，小孩明明是好心来扶他，结果被他给凶了。怎么说他也是她的代理监护人，不应该这么凶巴巴冷冰冰。
为了挽回自己监护人的形象，他道：“如果你通过考核，我就送你一个礼物。”
她眼睛一亮。
“先不告诉你是什么。”他挥挥手，无声地说走了。
至夜，整座特训馆都关了灯，长廊如黑影一般，把她吓了一跳。
“还怕黑啊？”谢无奕打趣道，“怕就跟在我后面。”
他顺势挡在她身前，凡走过的每一寸地方就会亮起灯来，仿佛只要有他在，前方永远是光明一片。
他的影子落在洁白的地面，像个小号的谢长官，她伸出手去，与他的影子相牵。
“我不怕。”她说。
——有你就不怕。
谢无奕闻声一笑，只觉得小孩在逞强。
月光依旧，静静地铺成一条隽永的河流。他走在前，她跟在后。他的影子如同一棵屹立不倒的大树，只有叶子摇曳风中，奏成灵动一曲。对于她来说，这就是一首无须去听就会沦陷的歌。
“到了。”他把她送到宿舍楼下，临走前嘱咐道，“早点休息，实战考核注意安全。”
“嗯！”她用力点点头，表示记住了。
“走了，”他轻飘飘丢下一句，“晚安。”
“谢长官再见。”她挥挥手告别，并没有急于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再也不见。
她的笑容逐渐变淡，上一秒还分外无辜的双眼染上点点阴翳，撕烂玫瑰花蕊的**正在暗处疯长。
“晚安，玫瑰。”
**********
元世纪921年9月1日，赫利厄斯军校实战考核正式开始，
第一项：射击。
陆钦游头戴军用降噪耳机，端起“死神之枪”AK-21，拼命地压抑自己的心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长吐一口浊气，屏息凝神，瞄准百米开外的红心。
冰冷的机械声音响起：“射击预备——”
三、二、一。
砰！
「一年后」
位于赛场中心的陆钦游放下光枪，等待宣判结果。炽烈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那双漆黑的瞳孔变成琥珀色，坚定而冷静地目视前方。
作为赛点，她的表现决定了本届军校大赛各校的排名，众人紧张地等待结果，而她随意地站立着，被日光拖长的影子如同丰碑一般扎入大地，不可撼动，不容置疑。
机器将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公之于众：“A组陆钦游，零误差十环。”
同组的竞争者发出一声惊呼，而她并不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恭喜赫利厄斯军校射击名次第一，综合名次暂位第二。”
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赫利厄斯的学生兴奋地大吼起来，拳头高高伸向空中，就像一柄柄高举的枪支。欢呼声中渐渐响起她的名字，由小变大，就像什么振奋人心的口号一般响彻整个角斗场。
陆钦游背着光枪踏步向前，身着黑色的战斗服，脚踩军靴，依旧表现冷静。那张褪去了稚嫩的脸不再如受惊的白兔，而是富有棱角的少年模样，尤其是眉眼极具攻击性，眉如冷锋斜插入鬓，深色眸子既有东亚人的沉静内敛，又具有无拘无束的野性。
只是向人群淡淡一瞥，便足以粉碎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的高傲。
联邦军校争霸，每年由各联邦派一所军校参加，旨在联邦之间相互交流，本质上是各联邦相互震慑的手段之一。赛事分为高年级组与低年级组，每组别各派二十人，分别参加三场比拼：射击比赛，精神力比赛，单兵决斗。
决斗场上要么赢，要么死。输家粉身碎骨葬身坟墓，赢家将军校旗帜高悬于空，荣耀加身。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游戏，所有人必定全力以赴。她也不例外。
晚七点，西区，赫利厄斯斗兽场。
巨大的环形赛场内三大军校各据一方，帝国皇家军校高举战神之锤，血色战旗象征里斯曼家族帝国之血，第二联邦军校每人高举左臂，双刃斧战旗于风中起舞。
赫利厄斯军校主场出战，太阳金冠战旗纵横整个赛场，他们后方立着一尊3D虚拟塑像，太阳神手执利剑，剑指前方。
号角长鸣，斗兽场上空缓缓打开一道缝隙，悬浮台自天而降，将掌中之人缓缓托至半空。
谢无奕身着军装，头戴军帽，俯瞰脚下众人。天光乍泄，他的身影如同圣殿之中创世神像那般光辉圣明，宛若神明莅临人间。
全景巨幕聚焦于他的面庞，将每一处细节公之于众，当他看向镜头的时候，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吼声，不光是赫利厄斯的学生，而是所有崇敬他的信徒。
第二联邦统帅香缇·朱诺·厄尔斯随后而至，与母性之神朱诺同名的她浑身充满了地母般的浑厚力量。
第一联邦代表很是神秘，至今没有出面。
陆钦游抬头仰望斗兽场上方的环形巨幕，作为低年级组队长坐在最前，所以她能直接感受到那张脸直冲屏幕时的冲击感到底有多强。她捂住心脏，耳畔那疯狂的吼声仿佛是从自己内心传出来的，如战鼓擂动，如雷暴崩摧。
“谢长官好帅。”李萌由衷地感叹。
陆钦游紧紧地盯着屏幕，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谢无奕开口道：“各位，欢迎你们来到赫利厄斯，预祝你们在此获得无上荣誉。”
如此简单的开场白，便足以成为少年人的兴奋剂。各军校摇旗呐喊，还未真正开打就已然有了火药味。
“下面，我将与香缇·朱诺阁下抽签决定各校对战顺序。”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对方先行。
“第一场，赫利厄斯军校对战第二联邦军校。”
“第二场，第二联邦军校对战帝国皇家军校。”
“耶斯！他们先跟第一联邦的打！”卡夫卡激动，“我就知道我偶像的手气不错！”
“第三场，帝国皇家军校对战赫利厄斯军校。”
“今日比赛分数公示。第三名，第二联邦军校，综合分数77，第二名，赫利厄斯军校，综合分数86，第一名，帝国皇家军校，综合分数107。”
第一联邦的学生欢呼起来，其他人自然也不服气，大有要大干一场的架势。吼声越来越大，眼见到了不可控的地步，甚至有人翻越座席去揍对面军校的人。
“安静。”
谢无奕的声音响彻全场，声音平静，但强者的威压让众人顿时不敢轻举妄动。
“明天出战的各代表队队长将出战队员及顺序交于裁判处，由裁判处宣判比赛时间。”
开幕式结束后，陆钦游带领低年级组离场。她的终端“叮咚”一声，电子屏幕上“谢长官”三个字由黑转蓝后变黄，几乎失真。
电话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沉静的声音：“来办公室找我。”
没有原因，没有时间，这就是一道即刻执行的命令。
“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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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一年一度军校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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