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八点整,陆淮之开着一辆拉风的路虎揽胜从市局风驰电掣地呼出门,帅气不过一分钟后,就被辆贴着“人老技术差,越滴越慢”的老头乐别上了高架桥,一时间堵得水泄不通。
前天晚上约时间时没一个人想起来早高峰的事儿,几个在市局附近租房住,从来都是腿儿着上班的大老爷们在高架上龟速前进,一时间面面相觑。
“周六还堵车啊。”
“还说坐上队长的路虎能飞驰一下呢。”
“飞驰个屁啊,那老头乐前面带孙子后面捎老伴儿,buff都拉满了,你敢近身?”
闲着没事,车里几人窃窃着聊天,林溪侧耳听了半晌,这才知道小孙前年是在隔壁宁浦区买的房,每天通勤距离是远了点,但房价也低了不少。
“小孙真是个苦孩子,母亲骨髓移植花了不少钱,还背上了房贷。”康远山感慨道:“这些年估计压力不小。”
李延被宁潇潇和康远山挤在后排中间,费劲地挪了挪屁股:“之前他妈妈在越珠区住院,离市局也不远,现在出院了小孙反而两头跑了。”
“孙法医很细心,人也很聪明。技术处的马主任似乎很看重他,感觉有培养接班人的意思了。”林溪之前去技术处那边碰见马主任来找小孙,俩人师徒似的正争论血迹分析的问题。
“哈哈哈哈!老马主任,他就喜欢小孙这样的老实孩子,最看不惯我们队长这样的刺头儿,上次他还说多看我们队长一眼都要折寿哈哈哈哈哈!”
林溪笑着瞥了驾驶位上的陆淮之一眼,对方的脸已经黑成锅底。
这李延确实没把林溪当外人,可也没把他队长当人。
几人闲聊着终于下了高架来到小孙家里,他妈妈腿脚不好,房子就在二楼,一梯两户的电梯房,对老年人来讲已经算是比较清净的。
“妈,你怎么又跑出去了?怎么打电话也......队长?你们怎么来了?”孙怀英听到门口的响动一脸焦急地打开门,看到是支队的人过来又一愣。
“听说阿姨身体好些了,我们过来探望一下。”
他听见陆淮之这样说,赶紧侧身让同事们进门。大家把带来的营养品和礼物放在门口玄关处,却不见小孙母亲的身影。
今天是休息日,小孙可能还是刚起床,不是几个外人便随手扒拉了两把头发,一边倒茶一边连忙解释道:“我妈出院之后修养了一段时间,现在可以自己活动了,可能是在医院关久了,天天早出晚归的,怎么劝也不听,估计现在又在楼下花园散步呢。”
其他人之前都来过小孙家,只有林溪是第一次过来,趁他们在客厅闲聊时,腾出眼打量了一番。
小孙家里的装修很传统,朱红色的釉面踢脚线瓷砖紧贴着电视墙,背后是一幅喜上眉梢的壁纸,枝叶繁茂的吊兰摆在高脚凳子垂下几株花茎。客厅中间是个棕色的燃气玻璃取暖桌,在没有暖气的南方很常见,冬天套上桌垫可以烤火,夏天则变成一个普通的茶几。
目光范围内有三个房间,其中一个紧闭着门,敞开的那两间都是卧房。小孙那间陈设比较简单,只配备了基本的家具。
“这房子是阿姨一个人住得多吗?”林溪转过身来问道。
孙怀英从闲聊中抬起头应道:“是的。我工作比较忙,后面我妈又住院了,队长帮我保留了局里的宿舍,我最近才经常回家里住。”
林溪点点头,眼尖地发现电视柜的抽屉里仿佛卡着什么东西,露出的一角白森森的,透着股冰凉劲儿。他刚准备走近细看时,大门忽然响了,小孙的母亲回来了,小孙立刻站起来介绍。
“妈,这都是我同事,之前您住院的时候去看过您,还记得吗?”
小孙母亲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看到一屋子人表情凝固了一瞬又很快展开,站在小孙身后嘴角拉扯出僵硬的笑容,语气却热络:“哦哦,记得记得,这个小妮儿我也还记得,潇潇是吧!上次还帮我削苹果来着,谢谢你啊!”
宁潇潇的脸立即涨红了,后退着摆手,手腕子快甩成螺旋桨:“没没没没什么!”
孙母的视线移向了林溪,见他站在电视柜旁边目光微微闪动,立即招呼着他来沙发上坐,语速则慢了许多:“也是怀英的同事吧,感谢你们平时在单位里照顾怀英啊,现在还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阿姨,您别见外。”陆淮之替林溪接上了话,“大家都是同事,这是应该的。”
铃铃铃!铃铃铃!
尖锐的铃声响起好像把孙母吓了一跳,她往小孙背后缩了缩,双手下意识捂住了嘴巴,浑身僵硬得不敢动。
宁潇潇手忙脚乱从巨大的托特包里翻着手机,一边疯狂道歉一边欲哭无泪地解释:“对不起对不起!!这这这这是警局转接案子的专属铃声,我怕我晚上睡太死接不到......”
小孙安抚着母亲没时间顾及其他,宁潇潇在陆淮之的示意下一路小跑着出了单元门接听。
林奚:【他妈妈这是怎么了?吓成这样?】
林溪:有点奇怪......
林奚:【你也觉得奇怪吧?】
林奚:【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林溪:我看着倒像某种PTSD,就是创伤后应激综合症。
林奚:【你字多你说的对。】
林溪:......
林溪的目光落在陆淮之身上,他站在小孙旁边给惊魂未定的孙母递上温水,眼里同样是藏不住的探究目光。
看这房子的装修风格孙母应当是喜欢喜庆的人,还有闲情雅致侍弄花草,但是今天的穿着却十分朴素,杂牌的灰色的薄袄和布鞋,扎进人堆里就找不到,和门口鞋柜上摆放的几双精致棉鞋显得格格不入。
还没来得及让他们细想,宁潇潇就从外边轻手轻脚地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队队队队队长!来案子了,速速速速速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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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刑侦支队的人凑了拢堆儿,这下谁也逃不过加班,就连陆淮之的私车也逃不开公用的命运,载着几人浩浩荡荡赶往现场。
“收到报警的是桐河区辖区派出所,那边的艺术街区正在搞展览,上午十点开展后观众陆陆续续进场,展厅的最中央竟然有一具尸体!不知情的观众还以为是展品之一,直到策展人带着主办方过来后才报了警。”
在路上宁潇潇把收到的大致情况描述了一遍,但众人赶到现场时还是被那惊世骇俗的画面吓了一跳。
死者赤/裸/着/身体呈跪姿,双手被尼龙绳捆绑在身后,原本应当弯曲的脊背此刻却直挺挺地立着,只有头颅因为重力而垂下,茂密的长发朝前挡住整张脸,看不清面容却显得惊悚又可怖。
更加诡异的是,整具尸体都被包裹在橙黄色的透明琥珀中,像一只被溶断了翅膀困住的昆虫,无法挣扎半分,只能在绝望的窒息中感受生命的流逝。在尸体背部的琥珀上方,还被人整齐刻上聒噪二字,划开的破碎处散发出隐隐的松香。
尸体做完轮廓标记后就被搬运回了法医室做具体分析,陆淮之和林溪初步观察后在场馆里转了一圈。
他们现在位于枫华街道,是桐河区专门打造的一个艺术文化街区,每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艺术展或者文化节在这里举行。
发现尸体的场馆并不大,勉强算个中型馆,展品几乎都是用廉价材料构筑的装置艺术,风格迥异诡怪,与传统审美大相径庭。门口的展牌上还用暗红色的笔刷写着“edge”。
“之前我在国外看过一个差不多的边缘艺术免费展览,不过内容是即兴创作的街头涂鸦和行为艺术,当时一整个街区的墙壁都是喷漆,还有穿着奇装异服游荡的青年艺术家,差点和警察打起来。”
陆淮之不知道林溪还对边缘艺术感兴趣,问道:“你经常去看这些展子吗?”
“也不是,偶然路过看过一次。”林溪面色有些尴尬,“还没走过半条街,手机和钱包就都消失了。”
两人正说着迎面碰上一个画着夸张眼线的女人,她法令纹很重估摸着超过了三十岁,眉头紧皱挤出一个川字:“陆队长您好,我是edge的策展人,您叫我Aria就好。这件事情我的确疏忽了,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被运进来的。前一天展馆内出现了电力故障,我派了两个安保人工值守,估计是夜里大意了。”
“您的意思是说,昨天白天尸体还不在这里,是晚上才运进来的?”
Aria确认道:“edge风格比较小众,我之前在别的城市也办过几场算是有经验,这一次好不容易租到大展厅,就压缩了布展时间,可以多开放一段时间。”
林溪听懂了,简而言之两个字,没钱。
这一次的展览算是彻底办砸了,Aria的语气中终于透露出一丝失望,叹了口气才接着说:“昨晚我们布置完后离开时还一切正常,展览是今天上午十点开始,昨天夜里我接到停电通知临时叫了两个人去看着,没想到还是出了乱子。”
“昨天白天你一整天都待在场馆吗?”陆淮之问道。
“是的。”Aria点点头,“白天的布置是我一手操办的,不过现场来的人也不少,设计公司的,施工队的,清洁人员,还有比较挑剔的展品设计人。”
白天到现场的人员混杂,晚上又恰好停电了,混乱而无序的场所正是滋生犯罪的温床。
“队长!法医室那边传来消息!被害人的身份确定了!”李延收到消息后一刻也不敢耽误地上报了。
“是谁?”
“是最近炙手可热的歌星,关灵儿。”
来力!!(小猫扫腿 旋风登场
这周有榜!![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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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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